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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原有故事渐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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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应该知道他还是喜欢你的。”人活一世,难免会做些傻事,他们知道不该说不该做的事,可心里总有那么一根刺在,一念之间,往往身体的速度胜于理智。
花满楼背后的花台里突然站出来一个浅葱绿色衣裙的女子,这人不是刚刚离开的白飞飞吗?心离不开,所以人才在这儿。她看了花满楼一眼,道:“就算一如往常又如何?覆水难收,终是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我很早就出局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白飞飞的话太过冷漠冷清,仿佛讲诉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可花满楼知道她心中的痛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他很后悔自己的失言,明知道她那样清高冷傲的人,却还是不自觉地问出了这句话。
白飞飞看着满面歉意的花满楼,微微一笑,好像清风下的翠竹林,静谧安好,柔声道:“无碍的,这已是事实。”她越平静温柔,听在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倒是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白飞飞环视了下斑斓鲜花的屋子,眼波流连处像是目睹了一片最好的世外桃源。笑得灿烂,“你不是说我随时都可以回到这里吗?此生深陷江湖恩怨,早已是满身尘埃,何必再连累这一处清净地呢?”
花满楼听见白飞飞的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倒是突然笑了出来,像是释怀了什么郁结于心的情绪,“你不必将那些世俗带进来,我却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她是刻意手下留情的,熊猫儿原本是非重伤不可,但是他在的地方是花满楼的小楼,所以,如果沈浪没有出剑的话,他也只是会被点个动弹不得而已。
“你……”白飞飞气结,她此番言语便是不想让他插手,她可不相信凭花满楼的聪明才智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花满楼一摇扇子,笑得很开心,能闻白飞飞如此情绪激荡的声音,见惯了她冷若冰霜的态度和声音,这番生动的感觉倒是让他好笑。“飞飞你这几天常与外人联系,我却作了伪,让别人相信你这几天一直待在小楼之内。至少让我跟着你,也好看看你是否辜负了我的信任。”
白飞飞惊讶了一下,这样的油嘴滑舌,哪里还是花满楼的样子。她却不曾想到,这样的情绪外露,哪里还是白飞飞的样子。漂亮的星眸眨了眨,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笑意,却掩住得意,面上已是愤怒的样子,“花满楼,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一落,身形移动,转瞬之间就到了花满楼的身后,伸手直点他背□□道。花满楼听声辩位,瞬身向后退开了几步,耳边却传来“登”的一声,小楼里空荡荡,仿佛只剩下他的呼吸,还有风吹着窗户打在窗框上的声音。白飞飞呢?早已不见了踪影。
花逸楼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远的严肃,“飞飞是个好姑娘,不过……也是个好难追的姑娘。”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居然还是个能整治得了你的姑娘!
花满楼拉下来他的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六哥,你不要添乱就好。”说完,摇摇手里折扇,慢慢下了楼。只剩下花逸楼一个人突然间恍然大悟,“咦”?七童这真的是开窍了?
白飞飞站在柳树下,白色轻纱覆面,抬头仰望着天空,双眼似泣非泣,整个画面轻盈美好却也虚无缥缈,好似一瞬间她便会在这空气中消失一般。“嗖嗖”两声,她的面前落下了两个青衣女子,都是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一个沉稳清冷,一个俏皮可爱。她们怯生生地看着白飞飞,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东西一样。待白飞飞揭开脸上的面纱,两个人齐齐单膝跪地,竟是突然间泪水满溢眼眶,模糊了眼前人,一时半刻只听见呜咽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见故人,白飞飞总是神殇却还要佯装坚强。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却露出一种欣慰温暖的表情,像是化开了的冰雪,以后的等待,只余春水潺潺,温暖宜人。
“流萤、清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竟是不认识了吗?”两女看见白飞飞脸上淡淡的笑意,早已失去形状,低声哽咽道:“宫主……真的是你吗?宫主?”白飞飞转过身,背对着她们,“是冷漠狠毒,就像这样对你们视而不见,才是幽灵宫主吧。”
这话一出口,那名叫流萤的女子早就忍不住了,手背胡乱地擦着眼睛就哇哇大哭,“宫主……太好……好……了……宫……宫主没有死。”嚎啕地就像一个见到了久未归家的父母。清晗不至于她这样的大喜大悲,可是也低低垂头拭泪。
白飞飞却向前一步扶起了她们,低声道:“别哭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想叙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二女收了眼泪,也察觉到了什么,只看见白飞飞不动声色的样子,立即心领神会,也装作是太过惊喜,感觉变得迟钝了。清晗走在白飞飞右侧,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手势道:“宫主,这边请。”
主仆三人徐趋徐行,倒真是一副叙旧的模样。只是各自心有千秋,都避而不宣罢了。尤其是流萤和清晗,只盼望着真能有个地方好好说说近一年幽灵宫发生的异变,幽灵宫主归来正是整治那帮人的好时候了。
距她们身后几丈外,正是一个穿金戴银,面容俊秀的纨绔子弟。用此来作为遮掩,心思武功却是极高的,时刻关注着白飞飞三人的动向。暗客的任务只要一经派下,非得尽全力达成不可。只是如此纠缠不放,生意人的任裕怕不会这么做,思及此,白飞飞心下更加感慨,她只离开了仅仅一年,如何会错乱复杂到这般田地。
荒草桥边外,破落山庙宇,可说是江湖人隐秘之事的最好相谈之地,在这里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就算身后有人追来,亦可以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第一时间发现对方。见着那三人离人群越来越远。暗客却有些犹豫不绝了。作为暗客就是要绝对执行任务,可是白飞飞此时要谈的事情,明显具有重大意义,这是与不是,此时全在他一念之间,正如善与恶,莫非心中一线。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暗客不再犹豫,当即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流萤听见了声响,当下便有些沉不住气:“等会儿抓住了这人,非薄皮抽筋不可,让他敢动我们宫主。”
清晗瞪了她一眼,一根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噤声,“这些事情宫主自有计较,你就不要在那里一个人瞎想瞎添乱了。”
说完这话,两人均看着走在她们面前若无其事的白飞飞,她的心绪思考一向不是轻易能够猜度的,久别重逢,死后复生,这于两个人来说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从前便晓得宫主心里的苦,如今得见她更加清丽优雅的容颜气质,二女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只待此间事了,安顿好宫中姐妹,她们便随白飞飞一道,执掌幽灵宫或是逍遥于江湖,端看宫主心中所愿,再也不教她有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黯然伤心泪了。
三人行至山谷之中,鸟语花香,清幽静谧。山寺桃花开得晚,清风凝露渲染阵阵幽香,从桃花树下渐渐弥漫开来,一阵风雨过,泥土上残红多已沾上尘埃,轻灵之物蒙尘便在不复原来模样。白飞飞不经意地瞟过一棵桃花树,心里幽怨缠绵几人知?天空碧蓝如洗,万里如云,正似那深邃无边的纯蓝海洋。明媚的阳光照进她的眼里,她的心里。本就姿容不凡的白飞飞顿时生出了几分涅槃凤凰浴火重生之感,自由光华流转周身闪耀,竟似那凄迷夜中的清关银河,面目具是一新。
暗客只见白飞飞笑了笑,顿时三个人影消失无踪,青天白日,竟似幽冥鬼魅叫人捉摸不透。这一消失本当作被人发现了便好,可先前暗客偏偏目睹了白飞飞那拈花一笑,如此思来,只觉得那一笑高深莫测,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这进退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远远地瞧见山腰上有一破落荒庙,心神转思之间只得先到那里去探探风了。只是这每一步都走得千斤重,一个以身手快捷,灵敏轻巧为要的暗客,此刻才稍稍几步,竟然开始喘气了。他心一惊,摸摸额头,竟已是出了薄汗。白飞飞这招攻心无论有意无意,都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他这才想起任裕对他说的话,“你只需要知道她身手如何,会不会管这档子事便好,万万不要去探寻她究竟是不是白飞飞,如果当真是她,就算得到了结果怕也会是寝食难安。”
此时此刻暗客才理解了任裕对白飞飞的惧怕。她拥有的是一张弱小无助,楚楚可怜的清丽面容,纤纤十指青葱不沾阳春水,只觉得像只受伤的小鹿,分外招人可怜,她的武功又远不如白静,这样的人能坐稳幽灵宫主的位置,靠的便是无人能解的心计和冷酷决绝的手段。
暗客走进了庙里,瞠目结舌,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不是白飞飞还能有谁?白飞飞看着她,笑得十分明媚灿烂,柔声道:“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了。”语气之轻之婉转到真如偶遇熟人,可听在他耳里却是句句寒意,冷得他头皮发毛。
他刚刚退了一步,脊背便刚刚顶上了一把冷硬宝剑,看着白飞飞如淬了毒的美丽笑颜,暗客心下思量,这一次怕真的是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