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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歇斯底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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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锁着一个牢笼。
困兽在嘶吼挣扎。
要冲破。
有什么要冲破了。
信仰和梦想同时丧失,这样的你怎样地活?
而未拥有信仰和梦想,这样的我怎样地活。
Chapter05 歇斯底里
——『请教我怎样才是活着。』
曾经有个奴隶鱼人徒手攀爬红土大陆到达圣地“玛丽乔亚”,独自一人拼着强大的力量袭击天龙人,并从天龙人手中解放了所有种族的奴隶。然而,这个看似普通的系着头巾,拥有浓密卷发,蓄着络腮胡的鱼人却安然逃脱,直到后来被埋伏的海军开枪射伤导致失血过多才死亡。尽管如此,他仍震撼了全世界,成为了天龙人难以磨灭的耻辱。
当初事发的时候维尔莉切还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她当然不知道事发当时那种硝烟惨烈的状况。直到长大才从大人的嘴中听得,大人们的眼中满是憎恶的耻辱以及过分的唾弃。
她当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为这个胆大的奴隶感到不可思议。从懂事后她就被不断灌输“至高无上”的意识,她的血统告诉她,她的身份是世界上最尊贵的,无人可以侵犯。然,这个冒犯他们族的生物,竟是打破了界限,蛮横地搅乱了他们的历史。
她没有觉得有多愤怒,只是为这不合常理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兴趣与兴奋。或许,这就是她灵魂慢慢苏醒的标志。
在她听说了这件事后她就开始关注奴隶,几乎每个天龙人都拥有奴隶,他们可以是普通人类,是巨人或是小人,也可以是鱼人或者人鱼。可惜令她失望的,几乎每一个奴隶都一样,眼中载满沉重的绝望与死气沉沉,让她怀疑那个名叫“费舍•泰格”的畸形人物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
刚开始她还是抱有希望的,因为她对除天龙人意外的物种感到好奇。可是随着父亲送给她的奴隶越来越多,她渐渐觉得无趣了。
“呐,你敢两只腿站立起来吗?”
“……对、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冒犯您的意思!!不!我是说!我是一只狗,我只是一只可以随意任凭你处置的低贱的狗!汪汪!主人!大人!请您随意差遣我吧!”
年幼的维尔莉切看着对方发抖恐惧的样子,失去了兴趣。
“切,果然嘛,人类就是无趣的一种生物。”
于是她开始随着夏尔利亚和查尔罗斯他们沉浸在高贵荣耀当中了。
直至她遇上了安雷诺•普利修,这个不合常理的,与众不同的奴隶。
她的好奇心随着与这个不一样的奴隶的相处与日俱增,她又相信了费舍•泰格的事迹,在她没有发觉的心底下,竟然偷偷期望着她的新奴隶可以向这个鱼人一样在这些死板的天龙人中造出什么混乱有趣的事情来。
十二岁了,距离她和安雷诺的第一次吵架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们仿佛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和平地相处,只是维尔莉切对安雷诺的态度越发苛刻严厉。
他们的关系在一次安雷诺带她去了一家外表有些破旧的名叫“芍姨的敲诈BAR”酒吧后才有所改善。
维尔莉切在那里,除了认识了酒吧好心豪爽的老板娘芍姨之外,还认识了另外一位奇怪的人类,西尔巴兹•雷利。
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除了“奇怪”这个词之外维尔莉切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去形容他。他比安雷诺的笑更加亲近人,带着和芍姨一样的豪爽大气,比安雷诺更加随意,也更加流氓。尽管满头白发,年龄也差不多到了踏进棺材的地步,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的人格魅力强烈地吸引人。
安雷诺说他们年轻时已经结交,如今交情已经过了几十年。维尔莉切猜得到,在做镀膜师傅之前雷利肯定是一个海贼,并且职位在安雷诺之上。从那以后只要有机会见到雷利,维尔莉切一定命令他告诉她以前他所经历的事情,毕竟安雷诺告诉他的故事她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虽然雷利十分好相处,但是维尔莉切总有感觉他其实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所以她对雷利的态度有所保留,每次一定持有必要的警惕心。
“喂,人类。”
在某天安雷诺帮着芍姨准备午饭的时候,维尔莉切终于忍不住叫了雷利。
“有什么是我可以荣幸地帮助你的吗?可爱的天龙人小姐。”
雷利翘着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跟前的桌上堆满了空酒瓶,而他的手上也正拿着一瓶刚刚开盖的酒。
“教我怎么干架。还有!不准告诉那个奴隶!”
维尔莉切语气不好地说道。
雷利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像是见到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一样大笑了起来,导致整个酒吧都回荡着他放肆的笑声。
“你笑什么!”
“小丫头哟~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就不能穿好看的新衣服了哦~”
“……”什么!!!
十三岁年华匆至
维尔莉切记得,记忆中的自己一直很喜欢看安雷诺眺望远方的样子。风轻轻抚着他柔软的金发,他有时会闭上眼,仿佛正在和爱的人亲密接触,他浓密的睫毛会轻颤,薄薄的嘴唇会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安雷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她也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阴阳相隔。维尔莉切不喜欢思考,她喜欢直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会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占有欲。
她从书上看到过这个词,也许,她强硬地要安雷诺无时不刻陪在自己的身边的理由便是这个。
与维尔莉切不同的是安雷诺似乎喜欢思考,在维尔莉切不吩咐他做什么的时候他总会看着远方静静地想着什么。这点连看了他完整脸庞三年的维尔莉切都无法看破。
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在想着什么?
他的眼中又包含着什么?
他所看的天空与他所忆的大海,究竟又代表什么?
当时的维尔莉切并不知道,或许再过几年她也依然无法看透。
“你说,我不可以轻视他们的信仰,那么你呢,你有信仰么?”她曾经这么问过安雷诺。
出乎意料,安雷诺的回答是:“我没有。”斩钉截铁的回答。
维尔莉切哑然,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既然你都没有,那么你凭什么教训我?”
安雷诺却不恼,“因为我曾经有过。嘛,就当做是前辈的忠告吧。”他的态度完全不认真。
“那你现在在自大什么!”维尔莉切开始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到敏感,自从心里的什么东西被他挑起之后她就像只随时都可以炸毛的猫咪,一触即发。
“我没有自大。我只是陈恳地在向你陈述一个事实。”安雷诺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神情,他安抚地拉住维尔莉切的手,要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我想说,无论世界怎样压迫打击我,让我失去重要的人也好,让我孤身一人也好,甚至让我成为奴隶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怎样,我都是我。我不愿意让苦难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段维尔莉切听不懂的话。
她任凭安雷诺抓着她的手。
安雷诺再次眺望远方。
“不要怕,莉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可以拥有你所想要的东西。”
他神秘地一笑,指尖轻轻地点在她的胸腔上。
安雷诺疯了。
维尔莉切越来越发觉这是一个疯癫的人类。因为她也开始疯了。她在和天龙人的交谈中越来越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
她怪异的言论要么被其他的天龙人嘲笑要么让人惊异,幸好他们只当她是个不成熟的小女孩。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印在维尔莉切的眼中。安雷诺的言行对她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了。她反驳,她反抗,却越发觉得安雷诺才是正确的一方。
那么,到底是哪里错了?
“奴隶,听说这次拍卖会上会出现漂亮的年轻人鱼,我们去看看吧!”
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年轻人鱼的维尔莉切刚从父亲那里闻得消息就兴奋得跑回来想告诉安雷诺。
她刚刚冲出父亲的寝宫,正准备跑向寝宫门口外等候的安雷诺时——
“砰!”
钝重的声音像只残忍的箭,刺入耳中。
离她只有两步之遥的金发男人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在视线晃荡飘忽。
她甚至是退化了思考的能力,像只无知的受惊的小动物,呆站在原地。
男人健壮的手臂往前伸,他正在做准备将女孩拥入怀中的动作。是重心失控的作用吧,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孤零零地倒在她的脚前,连同他的身体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雷诺他……摔倒了?
不对,有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鲜红的血液从脑袋的缺口处喷发出来。是锐利的东西射中柔软物品的声音,让全身都下意识地发毛起来,鸡皮疙瘩。
人还在笑,话说不出来。
脑袋重重地垂下来,看满地的红色。漫过脚跟,漫过膝盖,漫过心脏,逐渐漫过全身。
被包围在一片满是死寂的世界。
不合常理。
手指试图动作,没动一个关节,疼得快要发疯。
她好像听到什么锁开的声音,外围一圈的视野逐渐被黑色的雾团侵蚀。
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里出来了。
维尔莉切就看着,那个结实的身体好笑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中了!真的中了诶!维尔莉切姐姐你看到了没有!我打中那个奴隶了!哈哈哈哈我真厉害!爸爸给我的新手枪很棒对吧!听说是用什么海什么石头做的!哇呀!真是太厉害了~!”
寝宫门外,走廊的那一头,个头矮小还流着两窜鼻涕的查尔罗斯拿着一把金色的手枪在原地欢呼雀跃。
他的嘴巴笑得老大,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左右跳动。
咯吱咯吱。
维尔莉切听到在查尔罗斯的笑声下,一个声音咯吱作响。
咯吱咯吱。
查尔罗斯又向着倒地血流一片的奴隶开了几枪,尖锐的枪声在室外扩散。
“哈哈哈真过瘾!不过怎么一下子就死了呢!呐,姐姐!你那边还有好多奴隶对吧!父亲给我的奴隶才没有比你多,而且你的奴隶都好好玩,你再给我几个奴隶吧!我还要试试我这把新枪!”
“砰砰砰砰砰砰——”
四周被包裹着不尽的枪响,维尔莉切低着脑袋,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人。
失控了。
她听不到任何声响。
失控了。
失控了失控了。
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失控了。
“哇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
不合常理。
没有准备好。没有进行完。没有明白完。
这么,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