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香》曾谙江南

48、庞轻的烦恼

　　克克回到宿舍，看见庞轻她们三个都在，下午3点的光景，“全勤”的场面是很少见的。庞轻恐怕是又没占上图书馆的位子，所以只能在宿舍自习。李颖说是生理期，所以躺着休息。晓涵倒是一刻没停歇似的，虽然也在床上，但是盘腿而坐，一众零食在她面前列队排开，她吃吃这个，嚼嚼那个，看见克克回来，招呼她一起上床吃。

　　“等肥了你就知道后悔了！”克克嘲弄她一下，突然想起来：“你们的健美操队怎么办，今天本来是你们社团活动吧，停了？难怪在这里犒劳五脏庙。”

　　“带操老师今天没来，所以暂停。”她抬头看看克克，“我想起来了，今天你们不是也要上体育课么，王老师没来，你们怎么上的？”

　　“张老师代课，让我们学跳交谊舞。”

　　“那多傻呀。”晓涵嗤之以鼻。

　　“是啊，是啊……”克克敷衍道。

　　宿舍电话响了，克克一接是找庞轻的。她接完电话，急匆匆丢下书本，收拾了东西，对她们说：

　　“我出去一下。”就走了。

　　“谁啊？这么着急。”晓涵纳闷。

　　“听声音好像是他男朋友。”克克答道。

　　“她男朋友也大三了吧？”李颖问道。

　　克克点点头，李颖道：“多好啊，从高中一直谈到大学，然后就结婚，一辈子就和一个人恋爱，多好啊。”说话声音虽低，但是满满羡慕的口气。克克没想到李颖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只是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听了却觉得有点傻气，于是笑笑未语。

　　“只和一个人恋爱就好啊？这话真傻！”晓涵倒是毫不留情。

　　“诶？”李颖不解。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适合你的怎么可能就一个呢？”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早早就遇见了对的那个，不用再寻寻觅觅，不是很好？”

　　“怕就怕一辈子只和不对的那一个谈了，然后嫁了，然后莫名其妙给那个人生了孩子，然后平淡无奇地直到翘辫子了，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这都什么呀，越说越乱，克克听不下去了，笑骂晓涵道：“难怪有人爱发花痴，原来是危机意识导致的，有了这么大的帅哥做男友还知道居安思危，真是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她的话被晓涵丢过来的枕头给打没了。

　　临到饭点，也没见庞轻回来，估计不回来吃了。晓涵抱着肚子说先前吃多了，不去食堂了。李颖看克克准备去吃饭，对她说：“帮我带两个包子来吧，肚子不舒服，懒得动。”

　　克克吃完饭回来，推开门，却见她俩慌慌张张地拉她进来，左右开弓道：

　　“庞轻刚才回来了……”

　　“面色特别难看……”

　　“对对对，我从来没有见她这样过……”

　　“我们看她神色不对，就不敢说话啦……”

　　“她坐在那里，喏，就是那里，半天都不说话，呆呆地，还傻笑了一下，像痴了一样……”

　　“对，那样子有点凄惨，后来，吓了我们一跳……”

　　“她突然闷头倒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可伤心了……”

　　“啊！？”克克左右转头听她们说着，头都转晕了，听到这里，也觉得很惊讶。庞轻是他们宿舍的“大人”啊，也会有这么失常的举止么？“那后来呢？”她急急问道。

　　“后来她哭完了，拿纸巾擤了鼻涕，抹干净脸就走了。”晓涵答道。

　　“去哪儿了？”

　　“没敢问。”李颖怯生生地说。

　　克克听了好笑，“她是老虎不成，看把你吓的。”

　　晓涵严肃地看着她，“不是李颖夸张，真的吓人。你见过老庞那样么？”

　　克克摇摇头，“那倒是没有，所以实在想不出来是怎样的痛哭。”她说着，心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严重的事情？庞轻是接了电话后就出去的，所以克克推断和她男朋友有关，“吵架了？”她小声猜测。

　　“我们也这样想。”李颖点点头。

　　“你说，谈恋爱一定要吵架的对不对，否则，怎么了解全面呢？”晓涵问道。

　　克克白她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老走神，走题走得太厉害。”

　　“貌似是走题，但是我说得也没有错啊。诶，现在才知道，恋爱也有烦恼的一面。”

　　“行了行了，回头，稍晚点，我给她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克克把包子递给李颖。

　　晓涵道：“这么一折腾，我也饿了，给我一个吧。”

　　李颖看看饭盆儿对克克说：“你未卜先知么，竟然知道她会饿，买了四个？”

　　克克笑笑，白了晓涵一眼，心里却为庞轻担忧。

　　8点多的时候，她给庞轻电话，果然不出所料，电话是关机的。

　　第二天，晓涵和李颖一早就出去了，克克没有课，正在宿舍收拾东西，门轻轻地被推开，庞轻慢慢走了进来，放下书包，耷拉着脑袋在桌前坐下了。她看着窗外，眼神虚无而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克克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半天没有说话。

　　克克慢慢打扫完了，再看看庞轻，她就一直弯着腰有气没力地坐在那里。克克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在她的印象中，庞轻一直是神采飞扬的，从来未见过她如此忧郁。克克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庞轻对面，庞轻抬眼看看，苦笑了一下，“把你们吓着了吧？”克克摇摇头。

　　“他要出国了……”她轻轻地说，就这一句，没头没尾，克克很疑惑，为什么以前从没有听她说起。

　　“那怎么……”她问。

　　“我也才知道，昨天叫我出去说有急事，就是告诉我他要走了。”

　　“啊”克克觉得这事儿有点莫名其妙。

　　“他直到申请下来才告诉我，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怎么能这样呢，他为什么要瞒着你？”

　　“他的解释是……”庞轻看向克克，眼神里有浓浓的自嘲，“怕我为这个徒增烦恼，做对自己前途不负责任的决定。”

　　克克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只能问她：“那你怎么说？”

　　“我对他说‘混蛋’，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后来呢？”

　　庞轻抬头，有一阵似乎没有明白克克的意思，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和他分手后在附近转了转，因为觉得闷。后来回的宿舍，看你们都在宿舍好好的，觉得自己太痛苦了，所以就回家去了。”庞轻喝了口水，自嘲地表情又浮上脸颊，抬眼看着克克说：“挺丢脸是不是，自己男朋友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这么大的动作，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这不是丢脸不丢脸的事情，他如果存心要瞒你，你怎么能发现呢？”

　　庞轻听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复望向窗外。

　　“再说，你们不在一个学校，也不是天天见面，总是很难看出苗头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庞轻苦恼的摇着头，眼里似含泪光，她把额头耷在拳头上平息了好一会儿，慢慢抬头，看着窗外，轻轻说：“我太自信，是我太自信了，我以为，以为……”她没有再说下去，眼泪终是流了下来。

　　克克也伤感起来，庞轻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