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弄清影》念碎羽

2、绿芜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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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芜山庄在武林中有着不容小觑的地位，庄主欧阳广季是前任武林盟主，德高望重，即使他以不在那个高位，可仍是一呼百应。

　　只是近日，庄主夫人得了一种怪病，找了许许多多的大夫却仍不见起色，这让欧阳广季整天眉头深锁。

　　今日，清眷听说庄里来了一位贵客，能让绿芜山庄奉为贵客的，地位一定不凡，她刚想去看看时，却见欧阳广季站在院子中，背影孤寂沧桑。

　　“义父，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眷走上前，轻轻问道。

　　“是眷儿啊，哪会有什么事？”欧阳广季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是为了义母的病吗？”

　　“哎……”他重重叹了口气。

　　“义父，说出来吧，让眷儿替您分担。”她的声音轻柔，让人不觉放松了心情。她明白这个男人纵使他以前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但是现在他老了，再没有以前的精力去承受巨大的打击。

　　“朝廷中来了人，说能医好你义母。”他轻轻道来。

　　“是哪位皇子的人？”

　　“三皇子。”

　　“他想让绿芜山庄支持他继位。”她幽幽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哎……”

　　“义父，还是去找天羽堡吧。”她叹了口气，劝道。

　　“绿芜山庄是绝不会去求天羽堡的。”他强硬地反驳。

　　“但是……难道您真的要答应三皇子的要求吗？”她知道他因为她父亲的死而一直恨着天羽堡，曾几次都想攻打天羽堡都被她劝下来了。现在要他去求天羽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被卷入朝廷的纷争中后果会不堪设想。

　　“不用再说了，我……”才说了一个字，他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义父，你怎么拉？”清眷连忙扶住他。

　　“没事，朝廷来的人还在大厅等着我的答复，我们走吧。”他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义父，您去休息，眷儿去答复他就可以了。”

　　清眷好不容易说服欧阳广季去休息，自己来到大厅，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年轻人坐在那里，神情冷漠。

　　“清眷见过大人。”她笑着行礼。

　　“小姐不必多礼。”黎逝淡淡回道，却没看她一眼。

　　“绿芜山庄答应你们的要求。”没有其他废话，她直接说出他要的答案。

　　“那就请夫人刻日启程，延误了病情就不好了。”他对于她的答复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

　　“不行，她现在根本受不了舟车劳顿。为何不是你们把御医带来？”

　　“宫中的御医岂是说带就带的？”

　　“那么我随你们上京，你们把御医带来，如何？”她冷冷笑着，他们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人质，可以牵制绿芜山庄的人质，免得以后绿芜山庄反悔。

　　“绿芜山庄的大小姐吗？好，那就这样吧。”他第一次直视她，这个女孩冷静聪慧，有着一颗玲珑心，或许能为皇子所用。

　　“等御医到了我们在启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坚定不容反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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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都离城到这么要五天时间，现在已过去四天，明天，清眷便要黎逝去京都了。

　　雪还是在零零落落地下，她猛然想起这个时候郊外的那一片梅花已经开了。

　　她难得独自出门，没有带上碧洗。

　　残艳如血的梅花盛开在枝头，撕裂了一整片的阳光。

　　一位美人倚树而立，孤寂的侧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清眷望着眼前美景，浅浅吟来。

　　美人应声回头，苍白清瘦的脸庞，波光潋滟的眼眸，不正是天羽堡少堡主殊弃公子嘛。

　　见了对方，两人都是一楞。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纯净如水，当他浅浅吟来的时候，让人感觉有一道清澈的流水缓缓划过心间。

　　清眷突然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念头。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两眼虽是慵懒地微睁着，却让人有一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听说绿芜山庄的庄主夫人得了很严重的病。”他收起目光，浅浅问道。

　　“是。”

　　“或许我可以……”

　　“绿芜山庄是绝不会求天羽堡的。”她重复了欧阳广季的话，没有他的强硬，却清脆干净，不留一点余地。

　　“你恨天羽堡吗？”他问。

　　“恨。”她毫不犹豫道。

　　“那你想报仇吗？”

　　“不想。”

　　“为什么？”

　　“死的人已经死可，但我还活着，我不想一辈子为他们而活。”她站在那一片被撕裂的阳光下宣告要为自己而活。不是不恨，只是她知道报仇无济于事，如果复仇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当复了仇，她又该何去何从？

　　“为自己而活吗？”他呢喃着这句话，心底似乎被什么震动了。

　　突然，清眷隐约听到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看向殊弃，却感觉到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笃笃笃……”什么东西嵌进木头里的声音。她惊讶地抬头，就见她原先倚靠的那棵树上，五根银针整齐地排列着。如果不是刚刚殊弃用石头击中她的膝盖，她让跌倒，恐怕她现在已经没命了。

　　“你的仇家？”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起身问道。

　　“不是。”他看着书上的银针，微微皱眉。

　　“那么是我的？”

　　“不是，是绿芜山庄的，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三皇子的。”

　　“哦？这么说难道是大皇子的人？”

　　谁都知道皇帝所生的儿子中只有大皇子云盘和三皇子云飒最有可能继承皇位，近几年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两个皇子之间的矛盾也就更加尖锐起来。她也知道绿芜山庄选择了三皇子，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绿芜山庄竟然会加入这个权利的大旋涡。”他的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有些森冷和讽刺。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真的仅是如此吗？”他的声音低得像在自语，一双明眸却直直地盯着他。

　　“当然。”她灿然一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宛若可以看透一切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