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门将女》雨姿

25、受伤

　　苏莺打好包裹，抬头朝外望了望，红着眼圈道：“夫人，我们真得要丢下小姐么？”
　　夫人长叹一声，伤感道：“难道你忍心看着弄玉为了我们吃尽苦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吗？”
　　苏莺含泪道：“夫人，我们就这样走了，小姐一定很伤心。”
　　“长痛不如短痛，她是诸葛家的传人，诸葛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我们何苦成为她的拖累。”夫人语气坚定。
　　苏莺眼前一亮：“夫人也觉得小姐是个有福份的么？”
　　夫人点点头：“我相信，她将来一定能光大诸葛家门楣，先父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苏莺听了，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夫人，可是奴婢还是舍不得，今日这一别，以后还能见到小姐吗？”
　　夫人眼一瞪，斥道：“婆婆妈妈，非英雄儿女所为，生离死别，人之常情，倘若天意令我们再无相见之日，便该顺应天命，你可明白？”
　　苏莺忍泪道：“奴婢明白了。”
　　夫人喝道：“明白就好，还愣着干什么，走。”

　　我推开夫人的门，发现房中已经空空如也，不由吃了一惊，再看桌上有一封信，打开一看，信上写道：
　　弄玉我儿，娘回蜀国，不必担心娘，蜀国还有娘的远房亲戚，有他们照顾，娘一切都好，你自己保重。
　　看完信，我呆了一下，立刻推开门往外就跑，刚跑了几步，一头撞到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却是满脸担忧的耶律沙。
　　“发生了什么事？”耶律沙扶住我道。
　　我含泪道：“娘走了。”
　　他接过我手里的信匆匆看过，脸色微变，见我要走，一把拉住我：“你打算回蜀国？”
　　我道：“自然。”
　　耶律沙沉声道：“你娘为何这样做？这其中是何缘故，你可曾仔细想过？”
　　我一听登时愣住了，夫人不告而别，原因只有一个，她不希望成为我的拖累。就算我找到她，她肯回来吗？她回来以后，凭我的能力如何保护她，如今世人都知道兵书在我手中，人人欲得兵书而后快，夫人跟着我，随时有性命之忧。如今她走了，我便再无牵挂，这样未必不好。
　　想到这里，我渐渐平静下来。
　　耶律沙道：“夫人的心意，你自然是明白的，她决意要走，留也留不住，只要各自保重，将来自有相见之时。”
　　我心里只觉一块石头放下，有些轻松，又觉得有些难过。
　　耶律沙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耶律沙听了，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他一向性情沉稳，话不多，平日里几乎不多说一句话。
　　我懒懒地也不想说话，互相道了别，自回房中歇息。
　　天亮后，两人一同乘马上路，我不时回头观望，想到夫人和苏莺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蜀帝一心想要兵书，她们就算回去，也只有东躲西藏，连性命都难以保全，想到这里，不禁对蜀帝又添了几分恨意。
　　天色渐渐黑下来，前面出现一座寺庙，年久失修，荒无人烟，门前院内长满杂草。
　　耶律沙亲自动手拾柴点火，收拾空地，吃了点干粮，两人倚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惊醒，发现耶律沙立在门后，神情凝重。
　　我正待开口询问，忽听到一阵怪异的哨声，此起彼伏，越吹越响。
　　耶律沙低声嘱咐道：“捂住耳朵，不要出来。”说罢起身向外走。
　　见他面沉如水，语气凝重，我意识到有厉害的对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寺门突然无风而开，砰的一声，破旧的门板象朽木一样碎成无数块，每一块都变成可怕的暗器，迎面向我们飞来。
　　耶律沙身影一晃，手中长刀如游龙般满天飞舞，那些碎块碰到杀气化作更碎的粉末，象落叶一样散落一地。
　　一阵尖厉的笑声响起，伴随着笑声，三只硕大的蝙蝠徐徐从屋顶飘落下来，落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
　　这三人都是一身道服，分明道士打扮。
　　当先一人干枯黑瘦，山羊胡须，一双手如鹰爪一般。
　　左手一人脸色惨白，模样倒还清秀，唇上留着两撇胡须，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右手是个美艳的女子，粉面红唇，眉间含着一股戾气。
　　耶律沙昂首而出，拱手道：“来的莫非是蜀国三邪玄冠，玄清，玄明三位前辈。”
　　他用了敬语，显然对这三人颇为忌惮。
　　老者得意地大笑，抚须道：“不错，小子还有几分眼力，老夫便是三邪之首玄冠，师弟玄明，师妹玄清。奉皇上之命寻找兵书，小子，你即然识得老夫，就把周弄玉交出来，老夫给你个痛快。免得受皮肉之苦。”一番话竟是眼前这两人非死不可。
　　我听了，心中大怒，想到孟昶这混蛋皇帝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们。
　　耶律沙沉下脸来，冷冷道：“即然三位有心求死，在下只好趁了你们的心愿。请吧。”他横剑邀招。
　　玄冠哼道：“对付一个无名小辈，只需老夫一人。”
　　话音未落，两人已战在一处，我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觉得风声阵阵，那些荒草转瞬便被连根拔起，卷起的沙尘透过窗户打在脸上，竟有些微疼痛。
　　玄清突然仗剑向我扑过来，她动作太快，我来不及拔枪，只能迅速往后退，险些摔倒，高手决斗，最忌分神，耶律沙关心则乱，回头顾我，玄冠趁机一剑刺中他的左胁，他深吸一口气，也不避让，手中枪反手刺出，正中玄冠右臂，玄冠险些宝剑脱手，只得后退。
　　耶律沙迅速骈指点穴止住血，欲往寺中救援，玄明扑上来拦住他的去路，招招都是狠手，耶律沙急切间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清将我逼得走投无路。
　　玄清将我逼到墙角，得意地笑道：“臭丫头，我先划花你的脸，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心。”说罢当真一剑望我脸上便刺，下手毫不留情。
　　我的手已经摸到腰上的软银枪，趁她狂笑之时便拔了出来，腿往左边跨了一小步，枪已挥出，只见寒光一闪，随着一声惊叫，我看到一大把乌黑的长发轻飘飘地落在我脚下，玄清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闪得及时，半边脑袋已经被我削去。
　　玄清平时最爱惜满头青丝，每日精心呵护，今日却被我一枪挑去一半，当下怒气冲天，又是一剑，直逼我的咽喉要害，此时也顾不得留下活口，我稍稍闪开剑锋，左手扣住玄清握剑的手腕，轻轻一扭，玄清只觉得疼痛钻心，不觉惨叫一声，放了手里的剑，我右手的枪再次挥出，这时玄明及时赶到，拼全力格开我的枪，架着玄清往后就退。
　　玄清一退，我立刻停了下来，方才那几招平日里从未使过，不知为何，都使了出来，而且使得神出鬼没，娴熟无比。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难道是真正的弄玉回来了。
　　玄清见状，又欺身来袭，我试着提真气，触动旧伤，胸口突然剧痛，嘴角溢出了鲜血，眼看剑尖就要刺穿我的胸口。
　　耶律沙大急，跃身上前，一把拉住我望后就跑：“快走。”
　　两人几个起落，出了寺门，玄冠怒喝道：“还不快追。”
　　三人又化身黑色蝙蝠，望外就追。
　　耶律沙拉着我跑了一段路，眼见前面有一处暗室，两人赶紧冲进去，返身关紧铁门。
　　眼前一片黑暗，“大哥，大哥。”我连声唤道。
　　好半天才响起耶律沙微弱的声音：“我在这里。”
　　啪的火折子亮，耶律沙举着手里的火光，照着他的脸，脸色惨白如纸。
　　“你受伤了？”我惊道。
　　“一点轻伤，别担心。”耶律沙勉强吐出几个字，流血过多，他虽勉力支持，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你怎么样？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拉着耶律沙的手，拼命呼唤，我一动不动地躺着，任我怎么叫都没反应。
　　我心里又急又怕，赶紧自身上掏出常备的伤药，一气倒了四粒，把药嚼碎了，喂到他嘴里，听到他咽下去，这才放心。
　　耶律沙服药后，沉沉睡着，我又解开他的衣服，四处查验，见肋骨上有一处剑伤，幸好伤得不算深，血也止了，我用力撕开自己的衣袖，左三圈，右三圈，给他包得象粽子一样。
　　做完这些，我已经累得浑身发软，胸口疼痛难忍，在耶律沙身旁躺下便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