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斜影][IV] ...
-
期末考试很快就过去，听到最后一门考试科目结束的铃声，搁下了笔，不由得呼了一口气。每次考试完总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可看到考试前几乎都要被翻烂的书本，却又是难言的真实。
收拾好了东西，走到自己的置物柜看见了考试前因被勒令清空教室而不得不把书本试卷全都暂时放到了置物柜中。看起来面积只有那么窄窄的一面，里面的容量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发现大得惊人。至少在城崎真葵开柜的时候没有发生被里面书本强大的冲击力扑倒在地的场面。弯腰捡起飘落的试卷，漫不经心看了看标题，揉成一团丢进了一旁的纸篓。
本来就被压在杂物柜的角落，上面一道道无规则的褶皱本来就没有一副正形，城崎真葵反倒是帮它圆了从此就成为废纸的梦想。
把书本和试卷抱在手上，叠加起的高度甚至已经挡到了她视线。
过道都是人，都想趁着今天的空闲时光，来解决这些书本。抱着这么厚的一叠书，看着来来往往一脸不耐烦却不得不面对事实的人，城崎真葵突然觉得有点无奈的情绪从心里蔓延开来。
从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真正的高三生，为了升学又要开始新一轮奋斗。
把手中的书重新塞回了置物柜，打算等接下来的几天再处理。
虽说是考试考完就能放假，但真正的假期却还要从二月二十号真正算起。
听到过道处经过的人，正在猜测学校会不会组织补习之类的……似乎有点杞人忧天的感觉。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沉浸在明天的重头戏，一年一度的情人节。
换鞋，起身，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合上了置物柜的门，就看见伊岛郁江从旁边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小葵待会儿一起去买巧克力吧~”
“买巧克力啊……”美好的一个短语，脑海展现出来的却是人山人海的商场。“很拥挤的吧。”
“没办法，本来前几天有空就应该去准备了，结果要考试啊，谁还有那个闲心。”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靠在置物柜的门上，伊岛郁江有点叹息地说道。
“大概吧。”将围巾搭在手臂上，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跟着伊岛郁江向门外走去。
“呐，郁江如果要买巧克力还是趁早现在去吧。”
校门已经打开，却没有多少人往外走。大概都在热火朝天地整理书本的缘故。
“诶，今天不是要去整理新部社么？”
一边跟着城崎真葵走一边好奇地问着。
路过校门的时候，城崎真葵停住了脚步。
“你不都打扫完了吗？”
天空开始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地上，晕染出深色的一点。
只穿了一件衬衫，很快就感觉雨水落在了衣物上，一点点渗透的味道。
想到这里，城崎真葵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可是……”而伊岛郁江的脚步却一点点停了下来。
“没事的，我会尽量在这几天把作品完成的。”停住，转身看着伊岛郁江，揉了揉她的短发。
绞着手指，伊岛郁江还是有点犹豫。
“可是只有四天都不到的时间了……而且，小葵你还没去看过场地。”
场地。
这个词倒是让城崎真葵愣了一愣，或许她一直在烦恼被毁了的作品而忘了更重要的一点。
“没关系。”很快又对着伊岛郁江笑了笑，“明天抽空去一趟就行了，反正不能提前布置……还是准备好到比赛前一天再说吧。”
这一类比赛除了作品，同样也注重背景的布置，不过大概是为了增加难度，只能提前一天去布置场地。
“那好吧……我先走咯。”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得到答复后，脚步轻盈地向校门口小跑。
“嗯。”尾音随着伊岛郁江跑开的距离，消失在空气里。目送她离开，城崎真葵才转身向新部社走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身后传来起伏的抱怨声。早一步走上了新校舍的台阶，雨落在身后的空地。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城崎真葵的心情显然有点沉。
推开了新部社的门，一阵油漆味、木板味，从里面喷涌而出。虽然早已料到屏住了呼吸，却被刺鼻的味道弄得忍不住咳嗽，泪腺被刺激到了，眼眶湿润。
一边捂着嘴一边走进去打开一扇扇排列整齐的窗户。
伊岛郁江打扫得很干净，柜子、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还放了几个柚子皮去油漆味，但明显没什么效果。
把已经干得没有水分的柚子皮丢进了纸篓，里面还扔着被严重蹂躏过的纸张、塑料薄膜。
搬来的插花作品陈列在矮柜上，空的花瓶、花盆则被放入了矮柜里面。
新部社的格局跟以前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连陈设也是。
大概，采光更好点了吧。
一个人身处在那么大的部社里，心里有说不清的奇妙感觉。
不过城崎真葵倒没有闲情逸致一个个柜子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赶紧拿出新买的花盆，外形、色泽、花纹都和以前那个大致。
但是……掂在手里总感觉有点不一样。
扔掉了上面的塑料薄膜的包装，摆在地上，凭着感觉打开了一个柜子，摆放整齐的鲜花。放了几天却不见得有枯萎的样子，看来伊岛郁江每天都精心照料着它们。
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剪刀，沉甸甸的手感还在，拿起一枝花，剪下了枝叶。
□□□□□□□□□□□□□□□□□□□□□□□□□□□□□□□□□□□□□□□
等到作品大致的雏形出来的时候，城崎真葵发现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周围是被剪掉的花的枝叶，手上沾着植物汁水的苦味。
起身，这才发现小腿已经有了些许的麻痹，稳了下身子，才一点点站直。
走到拐角的地方拿出抹布，清理着有些不成样的地板。将所有的枝叶扔进纸篓，再将地面擦干净。到了靠窗的位置，夕阳一点也不吝啬地向这里撒了过来。
金色蔓延在地板上，印刻着地板简洁的纹理。
城崎真葵看着天空中的那一抹残留的金色，不由得停住了视线。
远处闪着稀稀疏疏的暖黄色灯光，雨早就停了，空气中留着它留下潮湿的味道。不觉得寒冷，反而充满了一种眷恋。
对于这种眷恋，城崎真葵突然想起以前看过一本书里是这样写着的“大酱汤的味道渗到了支撑着房屋的木头柱子里面，咸腥、潮湿，让整个屋子都弥漫了这种气味。然而走道边升起的炉子，炖着汤，依旧是这种味道”。
还是先回去吧。
想到这里，简单而迅速地结束了手边的工作，拿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走一边穿着。锁上门，静谧的走廊里没有任何灯光，新装修完的楼房还透着一股阴森的味道。
打开手边的开关，头顶上是白色的灯光，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发旧，远处是一团模糊的黑色。城崎真葵心中冷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这种类似于小跑的步调一直持续到路过开着灯的某间部社才停下。
网球部。
窗帘没有完全遮掩住里面的样子，城崎真葵好奇地偏过脑袋往细缝里瞄去。
柳莲二无表情地盯着幽幽发光的电脑屏幕，台灯被开到亮度最低，偶尔转头看着笔记本上的数据，然后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敲打着键盘。
有种诡异的感觉在城崎真葵心头蔓延，手却由不得控制地敲了下面前的门。
等到里面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人朝这里走来，门把转动，城崎真葵才愣在那里。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不是应该直接回家的么。
等到想完这句话，面前的景象已经有一扇冷冰冰的门变成了柳莲二高大的身影。
“进来吧，外面冷。”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看清了来人，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侧身留下空间让她走进来。
城崎真葵跨进了部社，空调的暖气早已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关上门，转身，走到电脑前继续开始一阵新一轮的敲打。
“那么晚了还在学校？”顺着他的目光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随口说了一句。沙发里的弹簧反弹性地向上抛，伸直了腿，鞋跟无聊地蹭着地板。
不动声色地继续敲打着键盘，柳莲二的落眼点一直在电脑屏幕上。
“不想把这些东西拖到下个学期。”
“嗯……”应了一声，城崎真葵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话题。坐在那里，鞋跟蹭着地，望着柳莲二敲打键盘的样子，偶尔转头看着这里简单的布局。
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暖气开得过足的原因，呼吸有点不通畅，脸有点红。用手揉了揉脸，这才发现手上都沁出了汗。
“要喝水么？”
“不用，只觉得有点热。”
“嗯，再等一会儿就行。”
说着，不动声色地拿过遥控器，调低了空调的温度。
感觉吹到脸上的风舒服了许多，城崎真葵靠在沙发上，抱着书包开始想着比赛的事情。
一胡思乱想就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刚刚想到明天就去看场地的事情，柳莲二点了几下鼠标，传来了关机的声音。
“走吧，我送你回去。”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关上了空调，穿戴整齐地站在城崎真葵面前。
“嗯。”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跟在他身后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风呼呼作响，带着点凛冽的味道刮过一棵树。踏出去的脚步马上收回，依旧贪恋着室内的温暖。
几次下来，城崎真葵才迈出了跨出大门的第一步。
“你刚刚在想明天的事情的几率是85%。”
“那剩下的15%呢？”
“关于比赛。”
“……是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相隔并不多的距离。城崎真葵双手背后，步调轻盈地跟在柳莲二背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说起来，你不去买巧克力吗？”
走到大门口，看着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生环抱着大大一袋子的巧克力，有说有笑带着三分羞涩七分窃喜的样子，柳突然想起了什么。
“……刚刚郁江也叫我去啊，不过人太多不想挤……”
从地头蹭地到抬头看着少女们满心欢喜地路过，再转头看向拿着本子不停在写的柳莲二，城崎真葵的语气渐渐无力。
“比起去年今年情人节巧克力，今年价格上涨了十七个百分点，比平时上涨了五个百分点。”
转头看着笔记本密密麻麻的数字，城崎真葵很快挪开了视线。大门口又恢复到了一片空旷，地面上是被风吹走的落叶。
“作为一个形式总是要坚持下去的……”城崎真葵把下巴埋在围巾里，声音有点模糊，伸手拢了拢头发，继续开口，“那么，柳……”
“我陪你去。顺便调查点东西。”
合上了笔记本，柳低头看着城崎真葵，完成使用陈述语气的句子。
“诶……哦，麻烦了。”
既然他这么说，城崎真葵也拒绝不了，两个人换了一个方向，向家的另一边走去。
超级市场里的进门处就堆放了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堆放成宝塔形的巧克力，周围站着许多人。
城崎真葵扫了一眼，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口味的巧克力，包子亮丽的锡箔纸里面，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柳莲二看了一眼围在那里的人，也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
四分之一砖头大小的巧克力块黑乎乎的，用透明而且特殊的包装袋装着。柳莲二默不作声的看着城崎真葵踮起脚，取下了几块，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这样子……仿佛真的是要把亲手做的巧克力送给爱恋已久的人。
连义理巧克力都要这样认真对待吗城崎？
城崎真葵弯下腰，拿起一袋配料侧过身对着柳，
“嗯……果仁巧克力可以吗？”
感觉这句话说的对象是自己，柳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微微颔首。
得到答复后城崎真葵伸直了腰，对他毫不吝啬地一笑。
看着那包配料和巧克力块一起躺在她的怀里，那一瞬间，柳莲二有一种期待的情绪开始蔓延。
“买好了吗？”
看着她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别的收获，走上前去。
“嗯。”一边答着，视线的落眼点突然停在了左边的柜架上。
柳莲二没有忽略她拿到一小罐椰丝时候眼中迸发的喜悦。
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身影，柳莲二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
提着商场特制的纸袋，城崎真葵和柳莲二并排走着。
身后的商场还如同刚刚来时的喧闹，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如果他们现在转过头去，或许能看到淹没在人群中那双闪现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少女脸上的惊讶，以及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愤怒。
“郁江，走了哟~”
挑好了巧克力的同班同学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悦，独属于情人节前夕。
“啊……恩。”
看着拿在手里的巧克力，突然觉得前一秒的希望在这里完全的破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斜影][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