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召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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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圣城依然十分热闹，因为临冬节将近，整座城市都开始布置起相应的装饰物来——琉璃灯、冬木花圈、雪花、旗帜等，当昏黄的灯光温浅的撒在城池中时，这些装饰物在光中格外漂亮，让人真切的感觉到节日将至的气氛。
天际飘起了小雪，傍晚时分才开始落，到晚上渐渐停了。素白的雪花是天地给予的最好的装饰物，它们悄然无声的落下时，整座城池的声音都仿佛被雪花覆盖，安稳平和的让人犯困。
这样的雪夜，最适合一家人围在壁炉边上谈心休憩，偶尔透过半开的木格子窗看向外面时，手中热腾腾的茶升腾起迷蒙雾气，耳边是亲族们的交谈和嬉闹声，那一刻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仿佛所有焦躁轻浮都被雪所掩埋，只余下平静和安稳。
然而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我的光明神啊！总算从那鬼地方出来了！”站在路灯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热闹、富有节日气息的街道，雷克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世界一样，热泪盈眶的以唱赞歌的语调欢呼着，“圣城！我来了！”
“嘘、嘘！小声点！”伊文斯一把捂住雷克斯的嘴，庞大的身躯大半压在雷克斯身上，压的后者直翻白眼。他捂着雷克斯的嘴，小心机敏的四处张望，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时才松了一口气，圆润白皙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变的愁眉苦脸，“我们可是偷溜出来，你有点干坏事的自觉好不好！”
“呜呜呜呜……”雷克斯双手胡乱挥舞着试图反驳，但伊文斯捂的很紧，硬生生将他从路灯下拖到了阴影处。
依然站在路灯下的阿尔法没空理会这两个家伙的耍宝，他依然在思索着之前伊文斯布下的那个空间符文的诀窍。圣城内是禁止空间传送之类法术的，除了固定的传送法阵和落点在其他地方的传送卷轴外，所有相应的法术都会失效——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斩首行动’。不过对于事实到底如何阿尔法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为什么伊文斯的布置的那个空间符文居然能发挥作用，并且直接从教廷的核心地带传送到圣城内？
“诶诶，兄弟，回神了，你该不会想一整晚都在这里当雪人吧？”伊文斯拖着死命挣扎的雷克斯，百忙之中伸出一只胖手在阿尔法面前晃了晃。
阿尔法这才回过神来，他瞥都不瞥一眼正在努力用眼神求援脸色发青的雷克斯，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仔细瞅了瞅，算算时间发现下一队巡逻的圣骑士就快到了，伊文斯索性一手拖一个，努力迈开步伐往下一个街道走去。
“那个符文，我记得圣城内是禁止空间传送的。”
“哦，那个啊，是我和伙伴瞎折腾弄出来的，刚巧能躲过圣城的封锁。不过作用不大，最大传送距离也就一公里不到，而且需要提前布置和计算，很麻烦的一个新符文。”机敏的躲在路口等从右边街道过来的圣骑士们离开后，伊文斯边走边随口答道。
“是从上界的知识中发展出来的？”
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让伊文斯忍不住停住了脚步，惊奇的看了阿尔法一眼，“你眼光不错啊，没错，这的确是从上界遗留下来的知识中发展出来的。”
阿尔法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家殿下，此时雷克斯的脸色已经从青转紫了，手也挥舞的越发疲软，眼看着就要升入神国了。阿尔法顿时大惊，“快、快放手！”
“放手？”完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伊文斯闻言愣了愣，顺着阿尔法的目光往下看就看见雷克斯翻着白眼狰狞的死瞪着他，活像死不瞑目。他下意识的放开手，雷克斯一把推开他，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面对苦笑着聚集起风元素让雷克斯好受些的阿尔法和暂时只能以目光悲愤控诉的雷克斯，伊文斯毫不愧疚的哈哈了两声，反而义正言辞的指责道：“身为一个战士你连这点肺活量都没有，这可不行啊！”
雷克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他咆哮道：“你才不行！谁他妈能十几分钟都不喘气啊？！肺活量再好也憋死了吧？！”
面对塔尔雷王储的暴怒，胖精灵思考了一下，诚恳的说：“鱼人可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泰坦，亚历克斯脑海一片空白。
他注意到外面已经是晚上，有小雪飘落，注意到风声越来越急，甚至听到圣城内热闹的喧哗声和雪花飘落的声音，然而却完全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面对泰坦。
人在面对重要的人或事的时候总会这样，不管之前做了怎么样的决定怎么样的心理准备，在真正面对的时候都会紧张到连呼吸都放轻。
自从泰坦复活回来后，亚历克斯和泰坦之间始终间隔着隔阂，他始终觉得无法和泰坦沟通，也难以接受对方愧疚的、更像是补偿的小心翼翼的保护。
不管双方的意愿如何，他们两人的确越来越疏远，连思念都仿佛消声觅迹。
然而在遇上赫恩的时候，亚历克斯突然就想起了泰坦，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思念着对方。
也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希望着，他们能和好如初。
几秒的沉默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挣扎，最终他只是低下头，生硬的喊了句：“泰坦……师父……”
后面的两个字亚历克斯喊的很轻，泰坦并没有听清，他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周围，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缅怀先烈，”见泰坦没有什么反应，亚历克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有些失落，他对泰坦晃了晃手中的随记，若无其事的笑道：“本来想从前人的记录从找到些勇气，没想到最后只看到一堆八卦。”
“勇气？”泰坦好笑的接过那本随记，“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让你需要从外物中寻找勇气？”
比如你。亚历克斯心里默默吐槽道，他轻咳一声，严肃道：“比如……文件海。”
泰坦脸上浮现一丝过来者的沧桑和怜悯，他拍了拍亚历克斯的肩膀，“年末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不过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来这里找勇气，你该去找你的狂澜骑士长。”
狂澜骑士长在教廷的体系中基本可以说是圣堂骑士长的副手，找他准没错。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道：“他休假了。”
泰坦的怜悯变为赤裸裸的同情，“那么塞缪尔？他和他手下的祭司——”
“他回小黑屋了。”
“……”
亚历克斯仰天长叹道：“所以您明白我为什么需要到这里来了吧……”
塔尔雷王国。
男孩幼小的身躯悬浮在囚笼之中，错综复杂的符文法阵如同锁链一般从地面刻纹处升起，将男孩死死束缚在原地。
威尔站在外面仔细的记录着相关数据，他平静的眼眸里反映着法阵的光芒，瑰丽、漠然。
记下新的数据，他抬头看了男孩痛苦的卷缩起来的身体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在他旁边操作着法阵的施法者耸了耸肩，“谁知道，这种透支方式，搞不好待会儿就猝死了。”
“可大人不是说至少坚持到临冬节前后吗？”
施法者沉默了一阵，输入法阵的魔力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有些烦躁啧了一声，“行了，今天的实验到这里就够了，让零休息会儿吧，别真死在这里，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随着他的话语，原本狰狞的仿佛要渗入男孩身体里的符文法阵形成的锁链的颜色渐渐变浅，最后缓缓消失不见，男孩痛苦的神情也轻松了些许。
然而下一刻，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猛然爆开！
空间波动十分剧烈强劲，威尔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施法者倒是安妥的站在原地，冷静的进行下一步操作的同时还不忘嘲笑威尔：“怎么现在这么胆小了？不过就是位面壁垒被打开而已——”
他的声音消失在缓缓晕开的空间裂缝当中，威尔能看见对方依然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见。
空间裂缝周围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微弱但十分坚韧，如同细小韧长的藤蔓缠绕古树一般，一点一点的将空间裂缝越拉越大。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从空间裂缝中无形的散发出来，压的人心口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威尔觉得自己听到了细小的嗡鸣声，然而仔细一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裂缝越来越大，青光盈盈越发明亮，声音渐渐的回到了这个世界当中。
“……是这样，难道真是之前被龙吓坏了？”施法者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前面威尔并没有听到，然而他多少猜到了对方在说什么，他只是无奈的对对方摊了摊手，随即就全神贯注在打开的空间裂缝当中。
见威尔这样，施法者也就没再继续调侃他，也将注意力转回打开的空间裂缝当中，“咦，这次打开的位面是个子位面？看那旁边环绕的星光……怎么好像和我之前看到过的记载有点相同？”
他边自言自语着，边翻起了堆放在旁边的古籍。
空间裂缝当中星光点点，随着时光的推移越发明亮，突然，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摔碎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极大，震的他们鼓膜一阵发疼，连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的零也不由的面露痛苦之色。
“哔哩哔哩哔哔哔哔哔——！！！！”无比尖锐嘈杂的兽声骤然响起，下一刻，空间裂缝仿佛一个大口一样，吐出来一个生物，然后那一直环绕其上的青光终于坚持不住，哗然消散，空间裂缝瞬间关闭了。
记下空间裂缝出现的时间和异状，威尔将目光转向那个被吐出来的生物，顿时愣住了。
不止是他，那个正在翻找着书籍不经意抬头一看的施法者也愣住了。
被召唤出来的生物是一只怪鸟，双翼灰白，其他部分的羽毛五彩斑斓，尤其是尾巴的地方，绚烂的如同彩虹。怪鸟的喙粗而长，看上去坚硬无比，鸟腿粗壮有力，爪子锋利。它头部长有犄角，嘴以下一直到肚子铺满了鳞片。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这只怪鸟都是个具有强大攻击能力的怪兽，然而此时这只怪兽却如同被侵犯的少女一样跌坐在地上，抬起鸟翼掩住自己的身体，原本应该凶戾暴躁的细长鸟眼盈满水光，看上去无比可怜和……诡异。
“什么鬼……”威尔默默扶额。
“哔哔~~！！！！！！”怪鸟狂叫，和那姿势结合起来简直就是个惨遭侵犯在惨叫的少女般。
那声音极为尖锐，刺的他们鼓膜隐隐作痛。
威尔强行按捺下一个魔法扔下去直接将怪鸟分解掉的冲动，喝道：“闭嘴！再吵煮了你！”
出乎他预料的，怪鸟好像真的听懂了，它顿时闭上鸟嘴，水汪汪的鸟眼可怜兮兮的眨着。
就在这时，一直狂翻找着古籍的施法者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找到了！这次我们打开的是星源位面的子位面！”
威尔走了过去，顺手接过施法者手中的古籍，随口问道：“那这只怪鸟是什么东西？”
“下一页应该有，我看看……咦？”施法者就这威尔捧着书的姿势翻开了下一页，在看到有关记载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同时看到记载的威尔：“……”
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那只摆出被侵犯的少女的姿势饮泣的怪鸟，再低头看了看书页中的记载，再抬头看了看怪鸟……这样来回好几次之后，施法者嘴角抽搐着呻吟道：“开玩笑吧……”
“这记载肯定是错的……”威尔觉得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
“没错……”施法者难得的同意了威尔的话，他跳起来指着那只怪鸟激动的喊道：“就这么个鬼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位面的守护神兽？！”
正在饮泣的怪鸟看着激动的那两个人类，鸟首往左边歪了歪，无辜的“哔？”了一声。
教廷。
亚历克斯的态度温和下来后，他们之间的交流也终于不会像之前那样充满火药味和矛盾了。
这让泰坦松了口气，他不清楚亚历克斯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明明之前还那么排斥拒绝着他，然而这种转变却让他由衷的感到了喜悦和措手不及。
他其实知道亚历克斯并不喜欢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刻保护着的态度，然而他欠亚历克斯太多，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多——这是他死死守住的秘密，无论谁他都不会告诉，哪怕因此欺骗了布莱恩、欺骗了亚历克斯、欺骗了所有人，违背了自己一直信奉的信仰与精神，他也不会妥协。
亚历克斯迟早都会知道实情，然而这个期限到来的希望他希望是更为久远的未来，而不是现在。
这边亚历克斯已经翻完了随记，他将古旧的记录放回了原位，随口问道：“对了，您会怎么到这边来？”
“来找些东西，不过现在看来那东西并不在这里……”他们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走到第一间快要出去的时候亚历克斯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右边的那堆杂物——属于第六任圣堂骑士长里维的。
【滚出我的世界，里维！】一声熟悉又陌生的怒吼声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之前在意识域里听到过的青的怒吼。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想起了之前在意识域里遇到过的种种疑点。
“怎么了？”察觉到他步伐的停顿，泰坦不由奇怪的问道。
亚历克斯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我之前在意识域里听到某个人提到过里维……”
一听到里维的名字，泰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紧张的甚至没有听清楚亚历克斯接下来说什么，直到对方停下来等他回答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情绪控制能力让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让亚历克斯看出丝毫异常，他若无其事般的挑了挑眉，疑惑的问道：“里维？那位永恒骑士？”
“对，”亚历克斯不疑有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您知道他的消息吗？我是说，在永恒之战后的消息？”
“他不是在永恒之战时战死在王城瑟吉欧了吗？”泰坦哑然失笑，“虽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但是他死在那里是证据确凿的。”
“没有找到遗体，”亚历克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您觉得会不会有可能他还活着？”
“你想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一次泰坦直接了当的问道。
“……没有。”亚历克斯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多心了。”
泰坦看着他，突然提议道：“既然你这么在意，我替你去一趟王城瑟吉欧的废墟看看吧，可能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亚历克斯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说：“……好。”
“等临冬节过后吧，”他说着，笑了起来，“有师父去的话，我就放心了。”
由始至终，他都信任着他，从不怀疑，这份信任重到一向感知敏锐的亚历克斯甚至连泰坦一直在避开问题、从不正面回答的这可疑点都没察觉到。
泰坦微微的移开视线，避开亚历克斯的目光。
这目光中的信任依赖太重，重到他心中闷痛。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召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