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4、三、活色生香（2）

　　真真的活色生香！本仙娥再也无法消受，掩面落荒而逃。

　　飞奔了老远，本仙娥才堪堪镇定了下来，祸害，真真是祸害，一想起他从浴桶里站起来的样子，本仙娥的一颗狐狸心肝就腾腾乱跳。本仙娥虽已过了妙龄，却是饥渴的狐狸一只，妙生那般直接，本仙娥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不过话虽如此，这次遇到妙生，倒也十分不错，毕竟是本仙娥十万零一千年来见过最为惊艳的男子，而且本仙娥看见他，总有些个莫名的感觉，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仔细想来又觉得没什么，真真奇怪。本仙娥看时间还很早，瑶池仙会才刚刚开始，现在还不能回去，便只好再在通州城中逛逛。

　　正是华灯时分，通州城中十分热闹，街边摆着许多吃食摊子，有什么馄饨面条，还有羊肉串糖葫芦烧饼的，浓香四溢，本仙娥立时食指大动，生生扑了上去。

　　不大一会，本仙娥嘴里怀中手上已塞满了零嘴，恨不得手脚并用大快朵颐，只可惜本仙娥的双脚还要用来走路，只好作罢。边走边吃，不自觉已来到一条小河边，这里相比刚才的闹市冷清了许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本仙娥寻了块石头坐下来，准备解决那一堆零嘴，墓地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本仙娥抬头一看，原来河边摆了个不起眼的小摊，那甜甜的香味便从那里传来。我有些错愕，不自觉迈步走了上去。

　　原本站在远处，只看见一个摊子，现在走近了才知道，摊子后面还站着一个小姑娘，黑黑的小脸瘦不啦几的，一双眼睛深深陷在里面，显得更大，鼻子塌塌的，嘴唇有些厚，微微翻起，又干又黄的头发用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头绳扎起来，她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勉强和摊子一般高，眼巴巴地望着我。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低下身子，温言道：“是你在卖东西？”

　　她似是受了惊吓一般，浑身一激灵，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半晌才又惶恐地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暗暗叹了口气，这么个小姑娘，还这般怕生，怎么能做生意？我继续维持着自认为最善良的笑容道：“你卖的是桃花糕罢？怎么卖的？”

　　小姑娘又哆嗦了半天，才怯怯道：“两文钱一块。”

　　乖乖，本仙娥最喜欢吃的桃花糕怎的这般不值钱，这凡人真真的没眼光。我掏出一锭银子，道：“我要两块。”

　　这次小姑娘倒是没有再哆嗦，手脚麻利地包了两块递给我，收银子的时候却停住了，她搓了搓衣角，细细地说：“我找不开。”

　　“不必找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罢。”我微微笑道。

　　那小姑娘却不论如何也不肯收，别看她人瘦瘦小小，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却十分的有骨气而且倔强的要命，本仙娥不管怎么好言相劝威逼利诱，她就是摇头说不。我无奈了，自袖子里拿出四文钱给了她。看她郑重其事地放进空瘪的荷包，明明是个孩子，却硬撑着做大人模样。我看了看那桃花糕摊子，问道：

　　“为什么你不去闹市上摆摊呢？那里生意会好些的罢。”

　　小姑娘现在已经不怎么防备我，用她细细的声音说：“他们不让我在那里，会赶我，还会打我。”

　　本仙娥登时愤愤不已，真真没有人性，不过她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摆摊子呢？想到此我又问她：“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做生意？”

　　“娘死了，只有这个摊子，我要活下去，娘说我要自己养活自己。”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本仙娥的同情心泛滥中，将手中的零嘴递给她：“你真的很厉害，来，这个给你吃，很好吃的，现在很晚了，我帮你收收摊子罢，你的桃花糕做的很好，可是你还小，我来帮帮你。”

　　小姑娘又开始摇头了，她一面摇头一面说：“娘说，我要自己养活自己。”

　　“你娘说的很对，可是你现在养活自己的方法不对，再这样下去你会饿死的，姐姐只是教你些法子，让你自力更生。”

　　我推着摊子整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随着那小姑娘走进了她的家，那是在一条落魄巷子里一座落魄房子，屋顶都已开了几个洞，屋子里黑漆漆的，小姑娘摸索着点了火，昏暗的亮光驱走了一些黑暗，本仙娥才看见，屋子里有一张木板床，一个灶台，另外就剩下我坐着的这个小板凳和放着只有一小截的蜡烛的桌子。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洁儿。”她一面回答一面利落地收拾东西，将放桃花糕的蒸笼放在灶台边，从屋外的大缸里舀了瓢水，将蒸笼洗了洗，从灶台的格子取了些面粉，看样子就要开始做桃花糕了。我忙出声道：“洁儿，你先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洁儿闻言便停下动作，擦了擦手，走了过来，我拉住她，微微笑着道：“姐姐是第一次来通州，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妙生不算认识的罢），洁儿可不可以收留姐姐，姐姐小的时候也学过做桃花糕，让姐姐来帮你，好不好？”洁儿有些犹豫，踌躇着没有说话，我连忙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道：“洁儿行行好罢，不然我就要露宿街头了，要不，我现在去做桃花糕，你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再决定要不要收留我。”说罢，不由分说便走到灶台前，挽起袖子开始忙碌。

　　本仙娥什么都不会做，就是这桃花糕做的是十二分的拿手，几万年来早已炉火纯青。不多时，一蒸桃花糕已经做好，开始蒸了，洁儿似乎也十分欣赏我的手脚，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得到了洁儿的肯定，我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她说：“洁儿，你快去睡罢，今日我多做些桃花糕，明日我便和你一起去卖。”

　　洁儿立马又开始摇头：“姐姐你去睡罢，我来就好了。”

　　这丫头怎的这般麻烦，又怎么都说不通道理，我手指一点，使了个昏睡咒，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这丫头的身子真真的瘦弱，只有一把骨头，我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又回到灶台前，本仙娥这几万年里，什么都废置了，只有这桃花糕是时不时便会做的，当然，这是因为本仙娥十分好吃而蟠桃园除了桃花和桃子什么都没有而桃子是不许吃的缘故。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我看桃花糕差不多好了，便将蒸笼端了上来，掀开来瞧了瞧，软软糯糯，清香扑鼻，做的委实不错。本仙娥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夜深了呢，这一蒸笼一蒸笼的做，今天是别想睡了，难怪洁儿会瘦成那般模样，白天要出门，夜里还要做桃花糕，这个还在长身体的小孩儿怎么可能受得住么。本仙娥往那些空的蒸笼里点了一点，里面顿时出现了热气腾腾的桃花糕。做神仙就是这点好，什么事情动动手指就可以完成了。不过说起这吃的东西，本仙娥是向来不吃自己变出来的东西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变出那些吃食的，反正我是觉得非常诡异，所以绝对只吃真材实料做出来地东西，那样才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