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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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选组要搬家了。
阿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千鹤正帮忙把饭菜端出来。两人也算是无意识的闲谈，然后千鹤就透露道：“新八抱怨说，最近加入新选组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普通队士都是很多人挤一间房，所以打算换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然后，土方先生就提议说，去西本愿寺好了。”
阿遥点点头。京的西本愿寺很出名，即使在长州的时候她也听说过。于是，她问道：“据说里面住着一群固执的和尚啊，你们确定可以顺利搬进去？”
千鹤老老实实地道：“冲田先生说，土方先生打算来硬的。然后斋藤先生告诉我说，西本愿寺协力于长州，他们曾经藏匿过浪士的。”
阿遥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这就不奇怪的。地方大，距离中心近，又能打压浪人，一举多得不愧是土方啊。”
千鹤应道：“斋藤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
“嗯？”一边吃着米饭，阿遥眨巴着眼睛静等更多的八卦。千鹤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还是不要告诉姐姐比较好，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阿遥瞬间了然：“又是关于那位伊东先生的？啧啧，他们是‘尊王攘夷’，你们是‘佐幕攘夷’，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把他劝进新选组的。”
千鹤惊奇状：“姐姐这个也能看出来？”
阿遥不顾形象地扔了一堆白眼：“听你平时的抱怨就能猜出来啦。不就是个参谋嘛，不就是个北辰一刀流的老师嘛，非弄的天下皆知做什么。”
于是阿遥问：“这一回，他又得罪了谁？”
千鹤叹气：“……是山南先生……然后，所有的干部都生气了。”
“因为那只受伤的手腕吗？”阿遥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皱，下意识抬头。西边的天被火红的霞染的绚丽华美，如同一条镶满了珍贵的石榴石的披肩一般。千鹤忽然一瞧手掌，道：“说起来，我似乎听到山南先生说起过什么……”
“说什么？”阿遥的语气也不由严肃起来。
“说是要用什么‘药’，伤势就会全都好一样……唔，我也没有听清楚。”千鹤最终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将“新撰组”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当日平助透露的时候阿遥也在场，先不说她是睡着还是发呆，过了那么久的时间，怕都不知道尘封在记忆的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于是，千鹤急急忙忙站起身，慌张地丢下一句“好像还有事情”，便逃也似地往八木邸飞奔而去。
阿遥咬着筷子若有所思，最终只是摇摇头继续吃饭。
***
第二日千鹤再出现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落寞的气氛。在她第三次将自己的手指往菜刀下面送的时候，阿遥终于忍不住止住了她的动作：“有心事。”很笃定的语气。而后，她苦恼地思索了一下，显然大脑用的太少已经有退化趋势了：“难道是……山南出事了？”
千鹤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对一向明亮清澈的眼睛。阿遥忍不住强迫她抬起脸，那表情显的非常没精打采。千鹤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做‘算是吧’？”阿遥不满地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用力地戳着对面少女的额角：“跟你说了多少次，有心事就说出来啊。说出来找人帮你分担，自己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啊。”
千鹤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情绪，开口时声音也不如以往明亮：“……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阿遥努力地扬起笑脸：“你看，女红、清扫、烹饪，你哪一样都比我强，又怎么会没有用呢？”
千鹤咬着嘴唇：“可是，可是，是不是因为我是‘纲道的女儿’，新选组的大家才会让我住在屯所里面。我只会给大家添麻烦，却又帮不了他们，还要浪费人手来接受他们的保护。我……”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甚至变的哽咽。阿遥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揽住比自己还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都是瞎扯！”
千鹤摇头，头顶在阿遥胸前轻蹭：“可是这就是事实啊……我若不是父亲的女儿，土方先生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已经把我杀掉了呢？”
阿遥无法，值得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那时候池田屋事变，如果没有你去的话，又有谁能帮忙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传信，并且让土方作出最正确的评价呢？新八也对我说啦，若不是你拦着他，当日在御门遇上那个什么风间的时候，怕就要冲上去而延误了任务了……诶诶你别哭啊……唉，而且，新选组和我的民生大计可都落在你身上，一副全世界都不需要你的模样会让姐姐我心疼的啊。”
千鹤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阿遥觉得前襟都湿了对方也没有停下的打算，只能暂时把肚子饥饿的感觉刻意遗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抱着面前的少女不断地低声安慰。
一个女孩子，穿男装千里迢迢从江户的乡下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京，不过是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父亲。即使遇上了新选组，也依旧要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个中辛苦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说明白的？即使是帮助新选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并非为了讨好，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只吃不干的花瓶而已。试想，这样的决定又有多少女孩子可以做出来？因为阿遥知道，一向疲懒的自己是绝对的混吃等死类型，绝对不会为了一群不熟悉的甚至对自己戒备的男人，做着做那浪费时间的。
“希望不要有人看到。”阿遥喃喃自语，拍着少女脊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就像是在安抚女儿一样，“我可不希望被人误认成是我欺负了你。”
千鹤听到了她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一向脸皮薄，此刻耳廓已经变的通红。虽然退出了阿遥的怀抱，但是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再不说话。
阿遥无奈地耸肩，看看自己濡湿了一大片的衣襟，天色的和服上一大块的深蓝实在是太过显眼。于是她道：“乖，缓过气来就帮我做饭吧，我去换衣服。”
千鹤拼命点头，依旧是不愿意抬头。
大概是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过于怯懦的一面吧。坚强的孩子，总是有极强的自尊心的。
阿遥理解地点头，几步就离开了厨房。
下午的时候，从新选组内部传来了“总长山南敬助违反队规切腹自杀”的消息。阿遥从千鹤的表情上也能猜出一两分消息的真假，倒是冲田跑来探班的时候，为了装出惊讶和悲痛的表情，弄的脸皮好不扭曲。
“真可惜，其实我很喜欢山南先生的。”阿遥一边锤着面前的铁条，一边惋惜道。
冲田眯起眼睛：“你喜欢山南先生？”
阿遥点头：“他很像吉田老师……嗯，我喜欢看起来有学问的人。”
“因为像吉田松阴？”冲田终于见怪不怪，感情是恋父情结作祟。阿遥吐了吐舌头：“是啊是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嘛。温文儒雅的男人，谁会不喜欢？”
于是对方若有所思状：“那么武士呢？”
阿遥毫不犹豫：“脸要好看！”
“好看？”
“对。嗯，如果像是桂那样漂亮的就再好不过了。”
“……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去照镜子。”
“你买给我？”
“……好，等会去把土方先生房间里的给你弄过来。嗯，拿他的俳句集换一定可以成功的。”
“……”土方岁三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
新选组搬家是个大工程，不过总算赶在春天来临之前搞定了。西本愿寺倒是比以前的壬生八木邸距离阿遥的铺子近了许多，于是蹭饭也变的更加容易。而且，如今屯所大了，即使是再私藏一两个人又能怎么样？伊东不是万能的，他的眼线怎么说还是没法布置到众位队长身边的。
“据说将军要上洛了啊。”
刚跑去矿山上采了一箩筐的石头，全部用骡子驮着。沿路正好遇上巡逻中的冲田藤堂与千鹤，阿遥想着等会搬运的帮手，还是放慢了脚步与他们一起前进。
藤堂似乎去了江户，此次回来的时候竟然不似以往那般活泼了。就连在千鹤面前，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模样。倒是冲田点头道：“这一回，近藤局长怕是有得忙啦。”
于是藤堂符合：“啊，嗯。近藤就是会有这种反应的人呢……”
千鹤疑惑地看向藤堂，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将视线转向了冲田。可是未待她开口，便听到冲田捂住嘴巴轻声咳嗽了起来。
于是阿遥歪头：“怎么，堂堂新选组一番队队长也受凉了？”
冲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的病也没好。”
阿遥撇了撇嘴，忽然见到冲田的眼神锐利了起来。沿着视线往前，只见几个浪人正围着一个身穿樱色和服的少女。其中一个正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腕，一脸的凶像：“小丫头，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居然敢拒绝我们……”
“看来又有活干了，真麻烦……”冲田即使这样说着，还是往那边走去。
一个身穿土色浴衣的浪人背对着新选组几人，故而也没有看到那醒目的浅葱色：“为我们这些天天向愚民宣扬攘夷理论的志士们自愿敬一两杯酒，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看到少女痛苦的脸色，千鹤下意识开口：“我们要救她！”藤堂点头，却未待上前，一道浅葱色的影子已经滑进了浪人与少女之间。冲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诶呀，攘夷这词出自你们口中还真是可怜呢~”
浪人们戒备起来，但是看到围上来的平助等人，还是扔下一句“幕府的走狗”便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了。千鹤愤愤道：“不用把他们抓起来吗？”
冲田好整以暇地笑道：“以什么罪名？小千鹤真是意外的过激呢。”
千鹤再次消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阿遥看不过去，瞪了一眼依旧笑眯眯看戏的冲田，伸手摸了摸千鹤的脑袋。唔，总觉得有一对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呢，是错觉？
平助假装咳嗽了一声，将视线投到那边的粉樱色和服少女身上。对方立刻明白了过来，此刻正挂着温柔的微笑：“那个……我叫作南云薰，谢谢你们救了我。”她对冲田低头行礼，一举一动都非常的温婉得体。阿遥轻轻皱了皱眉头，但是显然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重新看向千鹤。
谁知，一只手腕伸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随即，冲田看向几乎站成一排的南云与千鹤，也不知道在观察什么。千鹤慌张地叫了两声，南云依旧笑的很是温和，只是却带着一点微妙的违和感。
阿遥也看过去，眉梢一挑：“很像呢。”
冲田赞同的点头，千鹤也一脸的震惊。只有平助傻傻地抓脑袋：“诶诶很像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
阿遥默默地朝天翻白眼：因为据说恋爱中的男人会一下子变笨的。
南云倒是不慌不忙，宛如没有听到任何话一样，安静地道：“虽然应该更加正式地表达谢意，但是我尚且有要事在身……请恕我无礼。”她拉起衣角行礼，“这份恩情我会记下的……新选组的冲田总司。”说罢，便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平助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揶揄地用手肘捅了捅冲田：“总司，她对你有意思哦。”
不知为何，冲田身边的气温急速下降。他笑着，背景是一片电闪雷鸣：“若你觉得刚才是那个意思，那么你一辈子都别想赢左之了哦，平助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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