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海失归期》》青禾纪

7、依程的守护 未凉的回忆

　　依程推开江驰野工作室的门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在满墙的照片上。

　　照片里全是海，灰蓝的浪、雾中的礁、暴雨前翻涌的云……每一张都带着一种极致的孤独感，看得人心里发闷。只有最中间的那张照片，是一片温暖的橘红，那是江驰野今天早上拍的日出。

　　依程走到那张照片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橘色天空。她仿佛能看到，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宋禾拉着江驰野的手，兴奋地说：“江驰野，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去看海吧，我想和你一起看橘子色的日出。”

　　那时的宋禾，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那时的江驰野，虽然桀骜不羁，却会温柔地揉着宋禾的头发，说：“好，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去，谁也不许失约。”

　　可最后，失约的人，是宋禾。

　　依程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还记得宋禾出事的那天，她疯了一样跑到废弃仓库，看到宋禾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还记得江驰野扑过去，想要掀开白布，却被警察拦住时，那绝望的眼神。他嘶吼着，眼泪疯狂地掉下来，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困兽。

　　十年了，江驰野变了很多。他不再桀骜，不再爱笑，每天只是埋头工作，成绩依旧很好，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光芒。他成了知名的摄影师，镜头下的海美得惊心动魄，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

　　依程知道，江驰野一直活在过去里，活在对宋禾的思念里。她想帮他，想让他走出阴霾，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替他守护着那些和宋禾有关的回忆。

　　工作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旧盒子，里面装着宋禾的遗物。依程走过去，轻轻打开盒子。

　　里面有一把黑色的大伞，伞柄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那是宋禾当年最喜欢的伞。有一个写着看海约定的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被泪水晕开了一点，却依旧清晰：“高考结束，和江驰野去看海。”还有一个未拆封的相机挂件，是宋禾当年准备送江驰野的礼物。

　　依程拿起那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里面全是宋禾的字迹，记录着她和江驰野的点点滴滴：

　　“今天江驰野帮我赶走了欺负我的人，他真的好帅。”
　　“他给我带了草莓味的牛奶，好甜。”
　　“高考结束，一定要和他去看海，还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他们说我欺负李浩然，说我是坏孩子，爷爷也因为我住院了，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江驰野，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一起看海。”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宋禾出事的前一天。字迹潦草，泪痕遍布，看得依程心脏剧痛，几乎无法呼吸。

　　她合上笔记本，把它放回盒子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宋禾和江驰野站在青石板路上，共撑一把伞，笑得很开心。这是她偷偷拍下来的，一直藏在身边。

　　依程把照片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她想起宋禾当年说过的话：“依程，我真的好喜欢江驰野，我想和他一起考上北京的大学，一起看海，一起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这些愿望都成了泡影。

　　就在这时，门开了，江驰野走了进来。他看到依程，愣了一下，然后说：“你来了。”

　　“嗯。”依程转过身，看着他，“我来看看你。你今天去海边了？”

　　“嗯。”江驰野点点头，走到桌子前，看到了那张照片，“这张照片，你还留着？”

　　“当然。”依程说，“这是我和宋禾最珍贵的回忆。”

　　江驰野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里的宋禾，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思念。“十年了，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是啊，她永远都停留在了18岁。”依程说，“停留在了那个最喜欢你的年纪。”

　　江驰野沉默了。

　　他知道，宋禾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而他，也喜欢宋禾，喜欢到把她当作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江驰野，”依程看着他，认真地说，“宋禾已经走了十年了，你该放下了。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知道。”江驰野说，“我会努力的。”

　　“不是努力，是真的要放下。”依程说，“宋禾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江驰野看着依程，没有说话。他知道依程是为了他好，可是，放下谈何容易？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依程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这是我做的草莓蛋糕，宋禾最喜欢吃的。”

　　江驰野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想起宋禾当年，每次吃到草莓蛋糕，都会笑得像个孩子。“谢谢。”

　　“不用谢。”依程说，“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江驰野点点头，拿起一块草莓蛋糕，放进嘴里。草莓的甜，混合着奶油的香，像极了宋禾当年给她带的草莓味牛奶。

　　“很好吃。”他说，眼眶有些湿润。

　　“好吃就多吃点。”依程笑着说，眼里却含着泪水。

　　她知道，她无法替代宋禾，也无法填补宋禾留下的空缺。但她会一直守护着江驰野，守护着他们的回忆，直到江驰野真正放下的那一天。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就像宋禾当年留下的那些回忆，虽然带着遗憾，却依旧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