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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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就这么走了，本想把这位子留给他的，他却一刻都不愿等。”
“老顾，发生这事我也没什么话能安慰你，还是节哀吧。”
“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扛不住的？”顾腾抽了口雪茄，慢慢吐出烟雾，“家彦，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
“快十五年了。”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莫家彦隐隐感觉到老顾将要说什么，心里有一丝不安，“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
“我想把位子传给你儿子。”
“……”莫家彦没想到老顾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有点措手不及。
过了几秒，他马上拒绝道：“阿乔不行，这孩子性格太温顺，根本不……”
话没说完，就被老顾打断，“我说的不是他。”
“……你说阿飞？”
老顾点了点头，说：“他很有胆识，是那块料。”
莫家彦想了想，说：“老顾，我知道你把我当自家兄弟，肥水不想流外人田，我也谢谢你的厚意，可这位子我还是承受不起啊。要不，你好好培养一下你儿子？”
老顾扯了下嘴角笑了笑，“我儿子细皮嫩肉的，从小被他妈宠着，你说他能干什么大事？”
看着莫家彦紧锁的眉，老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看人不会错，他是只野兽，只要能驯服他，将来一定是个角色，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他的……你放心，你的儿子，我能亏待了他？”
莫家彦沉默了许久，道：“可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愿意被束缚。”
“这就要你下点功夫了。”老顾又抽了口烟，在烟雾中眯了眯眼，“我就喜欢他这性子，别人我还不愿意传位给他。”
“我……尽量。”
莫家彦一离开，老顾的老婆就皱起了眉头，“你真要把位子让给别人？”
“家彦不是别人。”
“是，他不是别人，你自己儿子是别人。”
“他不适合。”
“你也不是一开始就适合的。”
“阿英，真正坐过这位子的人，都不会想传给自己儿子的。”
十二岁的莫飞，跟妈妈住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房子却是很舒适的。爸爸经常在外出差，一年只能见几次，于是，每一次短暂的相聚，都是值得期待的。
夏季本来天黑得晚，但这一天，四点不到，天就有些灰蒙蒙的，莫家彦的心里更沉闷了。他手握着方向盘，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幸好这是郊外，没什么车。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都是自己亲儿子，要亲手把阿飞送上那条路不可能不难受。可他没办法，跟老顾是十五年的旧识了，对他的脾气很清楚，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也是会说翻脸就翻脸的，到时候，很可能另一个儿子也会被连累。他那样的身份，让人不能不顾忌。
莫家彦手撑着门，僵了几分钟，才按响门铃。
“家彦？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进来。”
“哦，不进去了，我带儿子出去走走。”
“也好，这里没地方玩，他平时很少出去……阿飞，你爸来了。”
过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一男孩，眼睛微眯，他看着莫家彦，半晌才叫了一声“爸”。
莫家彦干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说：“阿飞，又长高了不少啊，来，咱父子出去走走。”
莫飞勾了勾唇，朝门口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莫飞看了看天，说，“可能会下暴雨。”
“没事，如果下暴雨了，我们就躲车里去。”
莫飞笑了笑，没说话。
他跟他爸待一起的时间少，说过的话也不多，但总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年少的莫飞把它称之为默契，只有父子之间才有的那种默契。
“阿飞……你还记得那个教你打高尔夫的顾伯伯吗？”
莫飞点了点头，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莫家彦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他看中了你，想培养你接替他的位子……”
莫飞蓦地皱起眉头，“你答应了？”
“……我跟他是多年的老友了，他不会亏待你的。”
莫飞沉默了半晌，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话，“没人会把自己儿子往那儿推的。”
莫家彦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有什么办法，有些事不是自己能作选择的。
“阿飞，我不逼你，你可以自己选择，但请你考虑考虑，别这么快就拒绝……能拖一天是一天。”
“什么意思？”
“一旦你拒绝了，我和你妈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莫飞十分为难，他皱了皱眉，许久才说：“我会考虑的。”
莫家彦眉心舒展开来，他正要伸手摸摸儿子的头，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幸好天色很暗，不容易被发现。
“我看见熟人了，一会儿过来，你在这等我，别出来啊。”莫家彦把阿飞推到一棵大树背后，然后朝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家彦？我在考察这块地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哦，刚见了个客户。”
“什么客户住这么偏的地方真是的，刚好我也要下班了，一块回去吧。”
莫家彦用眼角余光往那棵大树方向瞟了瞟，“你先……”
“怎么，还要见谁吗？”
“啊，没有。”
“那就走吧，你车停哪了？”
莫家彦迟疑了一下，说：“你等着，我去开出来。”
“好。”
远远的，莫飞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看着那女人对他爸亲昵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没有从树后出去，对父亲最起码的信任要给。
可是越来越不对劲，他爸把车开到了那女人面前，让她上了车。
看着车子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尘，莫飞想要追上去。正好这时雷声大作，震耳欲聋，他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突然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划过，右耳狠狠痛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整个人就没知觉了……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阿飞，你醒了？”
莫飞觉得耳朵很痛，心里有些不安，便问他妈，“我怎么了？”
“你……被雷击中耳朵了。”
见他妈说得很小声，他便大声问，“很严重？”
“……也不是很严重。”
莫飞觉得耳朵痛得他连头也有点晕，他皱了皱眉，“妈，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耳膜破裂，要做手术，而且……右耳听力会减弱。”
……所以其实不是他妈说得很小声，而是他听到的声音都减弱了。
“医生说没有大碍的，做了手术就能恢复，阿飞，阿飞……”
莫飞回过神来，看着他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了，“爸开车载另一个女人走了。”
他妈妈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你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跑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少见我们，是不是就因为有其他女人？”
莫飞有点激动，因为听力减弱，说出的话也很大声。
“阿飞……”他妈有些哽咽，“那个女人不是别的女人，那是他老婆。”
“你说什么？”莫飞从床上弹了起来，“那个女人是他老婆，那你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莫飞的母亲只好把埋藏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他。
原来她和莫家彦是高中同学，高中一毕业就在一起了，虽然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但是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家彦家里出事了，两人才被迫分开。
当时家彦的父亲牵进了一个案子里，被判入狱十年。家彦现在的妻子是家彦的大学同学，家里有钱有势，她一直暗恋家彦，出了这事之后，借着父亲可以帮他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跟他在一起了。其实家彦内心也十分挣扎，一个是自己爱的女孩，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对谁都不想放手，可是莫飞的妈妈却很决绝地跟他分手了，他知道她是为了他父亲，可他除了接受她的好意别无他法。
救出了父亲之后，家彦很快就和那个女人结婚了，因为愧疚，他没有告诉莫飞他妈。结婚一年后，家彦还是很想念前女友，便想办法找到了她，可她却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小孩，他以为她已嫁做人妇，一看那孩子的眉眼，才明白一切……
“这算什么？”莫飞生气地看着母亲，“为了他你活得这么憋屈，他却过得逍遥自在！”
“阿飞，你还小，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他不就是仗着你爱他，才这么践踏你。”
“没有，他没有践踏我，我做的任何事都是自愿的，如果当时他知道我肚子里有你了，他一定不会和我分开，可那样的话，他会一辈子对他父亲愧疚的。”
“妈……”
莫飞的母亲抬起头看着儿子，“你让我讨厌你了！”
讨厌你为了一个不珍惜你的人搭上一生，讨厌你觉得自己帮不了自己爱的人就自动远离他，讨厌你以为一个人默默付出也是幸福，这些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阿飞一把扯掉手上的针头，跑了出去。他妈妈看着他的背影，掩面而泣。
阿飞，苦的不是我而是你，原谅妈……
莫飞是在一个隐蔽的废弃厂房找到他父亲的，那时老顾正在处置一个做错事的手下，而莫家彦正在跟老顾谈事情。
看到气势汹汹的莫飞，老顾怔了一下之后笑了，“家彦啊，看来你挺心疼他的，这么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子，你说他病了在医院治疗？”
“是真的病了，不知道他怎么跑出来了。”
莫家彦没想到儿子会到这儿来，不用说，一定是John告诉他的，只是不知道他怒气冲冲地是来干什么。
“阿飞，你不在医院好好疗养，跑这儿来干什么？”
莫飞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莫家彦，“你把我妈当什么了？”
这话说得太突然，莫家彦语塞了。
“说话啊！”莫飞怒道。
一直在经济上给予他们母子很好的照料，但依然不能给他们什么身份。
“阿飞，对不起……”
砰的一声，莫飞的拳头就落在了莫家彦的脸上。老顾的一个手下见这孩子对老大的朋友动手了，马上过来制止，结果被莫飞三两下打翻在地，他爬起来准备发狠劲了，却被老顾给叫住了。
“老大，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这地盘是谁的。”
老顾的却没理他，眼睛只盯着莫飞，“好身手，就这资质，再适合不过了，哈哈哈……”
“爸，这个地狱修罗是谁啊？”
老顾回头看见自家儿子正睁大眼好奇地看着莫飞，“苏苏，让他做你干哥哥好不好？”
苏苏想了一会儿，笑了笑，“好啊，只要他不这样对我。”
莫家彦握住了莫飞的下一个拳头，低声说：“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我心里一直留着你妈的位置。”
“谁要那破位置？我告诉你姓莫的，从今天开始我跟你没一点关系，以后我也不姓莫，你的房子你的钱，我不会再去碰，你去跟你的钱和势好好过日子吧，最好别再来找我！”
莫飞说完就放开了莫家彦，一刻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这小子真酷，我喜欢。”苏苏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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