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策：暄然逐梦》未央知北

3、暗香浮动，棋生冷锋

　　第三章：暗香浮动，棋生冷锋

　　星影浮光映天心，
　　玉堂冷筵暗意深。
　　锦绣权谋皆虚幻，
　　笑看波澜自浮沉。

　　月色如霜，洒在林府庭院的青石板上，红枫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林思暄站在庭院中，抬眸望向星空，眸光清冷而淡然，似乎将一切都隔在了遥远的天际。

　　吉少裘半倚在院中的歪脖子树上，半个身子探出墙外，似漫不经心地望着她。他唇角挂着浅笑，像是游走于世俗之外的飘荡之人，然而眼底却藏着一丝晦暗的情绪。自从寄居京城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被这繁华冷眼相待，甚至渐渐忘记了什么是归属感——直到遇见林思暄，这个冷静而不羁的女子，让他无端生出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甚至渴望一份无法实现的自由。

　　“阿暄，京中最不该多愁善感的，便是你吧。”他笑着打破沉寂，话语轻浮中带着些许无奈，试图掩去心底的一丝复杂。

　　林思暄回眸，眸色轻扬，唇角微翘，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诮：“多愁善感？随心才不至落人后。”

　　吉少裘一怔，笑意稍微敛去，低眉沉声道：“随心？这京城中人，又有几人能真正随心而行？”他眼底划过一丝隐隐的自嘲，那份质子身份带来的卑微之意在夜色掩映下若隐若现。

　　林思暄似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失落，唇边笑意轻浅，却温和地安抚道：“可风在这里吹着，月亮在这里照着，倒也自在。”她轻轻一句话，如同风一般拂过，让他那一丝不为人知的心绪似乎得到了某种微妙的慰藉。

　　吉少裘心中一动，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生出几分靠近的冲动。他几乎不由自主地抬手，欲触她的袖摆，然而就在他靠近的一瞬，林思暄却微微转身，避开了他的动作。她脸上依旧是那一抹淡然的笑意，眼神如水般清澈，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既灵动又不失分寸，给他留下了充分的体面，让他在此刻不至于显得唐突或尴尬。

　　吉少裘低低笑出声，摇头掩去一抹复杂的情绪，轻叹道：“阿暄，你果然是京中最不可轻易冒犯的姑娘。”

　　林思暄挑眉，带着俏皮的揶揄道：“少裘兄才是真正不可冒犯之人，万一哪天你暗中下毒，我怕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出呢。”她言辞轻巧，却暗含警觉，既似玩笑，又似提醒。

　　吉少裘闻言微怔，随即笑意加深，眼中暗藏几分自嘲的温柔。他轻轻拱手道：“林姑娘聪慧过人，我甘拜下风。”看似轻浮的玩笑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真心，然而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份心意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朝堂**

　　乾清殿内，朝臣肃立，气氛如剑拔弩张般凝重。御史上前奏请“改稻为桑”之策，声如洪钟，称其可丰盈国库、惠及百姓。话音未落，堂中一片静寂，众人眉头微蹙，各怀心思。显然，堂上之人对这项提议皆不陌生，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表态。

　　周珺乔神色淡然，轻轻抬眼，眸光如镜般清澈无波。他沉声道：“江南水润稻田，富饶异常，但若改种桑树，对国计更有益。”他缓缓摩挲着拇指关节，目光不急不缓地扫过朝堂，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势。

　　太子身后的徐尚书微微一笑，稳稳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江南气候与土壤适合桑树生长，国库若因此丰盈，百姓之利也在其中。”

　　此话一出，站在五皇子身侧的李侍郎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徐尚书说得好听，改稻为桑，确有其利，然而江南百姓自古以稻为生，骤然更改，恐怕会引起生计动荡，百姓难以承受。”

　　五皇子周璟言眉梢轻挑，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不迫：“大哥之意虽好，然而国之安宁在于民生。百姓安居乐业，才是长久之计。骤然改变，怕是福未至，祸先行。”他话语轻柔，却锋芒暗藏，语中隐含对太子提议的质疑。

　　在殿中一角，三皇子周瑜迁目光微冷，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不发一言，双手负后，却眼神锐利，仿佛洞悉堂上各人的言辞之意。他知道，太子的提议并非单纯的民生考量，而是意图通过此策拉拢民心，削弱五皇子与兰贵妃一系的影响力。若五皇子赴江南，自己便能在京中抓住机会。三皇子的党羽姚大人适时站出，微微一笑道：“若江南之策成效明显，确可为国库添力。但未曾试行，便轻易否定，恐有失公允。”

　　两人视线相接，一方平静从容，一方笑意带刺，空气中隐隐涌动着无形的张力。

　　徐尚书眉头微微一皱，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目光犀利地扫向李侍郎，语气不动声色却带刺：“李侍郎何必危言耸听？我等为朝廷分忧，不应只是挑剔不实之言。”他语调温和，话语却充满锋芒，几乎是不留情面地驳斥对方。

　　李侍郎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徐尚书若是真心为朝廷分忧，不妨亲自南下，与百姓共商此事，看看能否真正体会到民生艰难。”

　　三皇子的姚大人趁机冷笑着接话：“话虽如此，殿上大计在于利国，岂能因小害大。何不就此派一人前往，察明情况再行定夺。”

　　皇帝冷眼旁观，似乎从未插手，然而目光犀利如刀，将每个人的言行尽收眼底。终于，他轻轻一哼，淡淡道：“既然此事颇有争议，便由五皇子亲赴江南，查明实际情况，再做决断。”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璟言神色平静地领旨，眉宇间暗藏冷意。太子一派的“谦让”不过是表面的风度，却实则将他推到前沿，让他背负风险。若此事成效不佳，百姓反对，首当其冲便是他——这场局，已然埋下伏笔，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

　　朝散后，周璟言缓步走出殿门，唇边隐约勾起一抹冷笑，语调轻淡却带着讥讽：“太子殿下这一步棋，下得真是精妙，将我置于风口浪尖，却仍不沾一丝风险。”

　　他身旁的幕僚微微一笑，低声道：“殿下，此乃良机。既然太子推您上前，不妨将计就计，将江南之行化为己用。”幕僚的目光锐利，显然早已看透其中深意。

　　周璟言眼神幽深，唇角微微勾起，冷声吩咐：“传信江南，留意兰家田地动向，若有异动，务必第一时间禀报。”他话语不多，却透出一股冷然的杀气，显然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太子府**

　　太子周珺乔端坐于书案前，窗外微光洒入，映在他神色冷峻的面庞上。他指尖轻扣茶盏，似在沉思，茶香氤氲中，他的眼神深沉如古井。

　　当他思考时，总喜欢微微拧眉，手指在案边轻轻敲击，仿佛在无声地计量着每一个念头的分量。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敲击时带着一种低调的节奏感，令人不自觉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

　　侍从轻声上前：“殿下，五皇子已领命南下，堂上有几位言官奏报，称此行或难有顺遂。”

　　周珺乔淡淡一笑，神情依旧从容，似是早已胸有成竹：“五弟聪慧，却欠缺历练。江南若顺，则归天恩；若败，便是他的疏失。”他语气平和，似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之事，甚至带着些许冷淡，仿佛胜败在他眼中不过是他人命运的起伏。

　　侍从犹豫片刻，低声道：“殿下，是否需安排人手暗中监视？”

　　太子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兰家根基深厚，五弟真有本事，不妨随他一试。”他语调温和中带着一抹轻蔑，仿佛将一切视作过眼云烟。

　　窗外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的面庞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他的面容如雕塑般坚毅，眼底却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如同他一贯的姿态，不动声色地看待他人卷入风浪，静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