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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忤逆 ...

  •   怀星对于厉山海的开导非常感激。
      她咬着牙去了天香楼,买荷花酥送给了厉山海。之前淮州给她带过,非常好吃,又酥又香。除了贵没有别的毛病。就这一个甜点,用掉了怀星一天的工钱!有钱真好。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还可以过很久。

      一天早晨,怀星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护送库丁上工,却被厉伯叫住了,说是他爹来了,让她今天休息,现在就跟他去大堂。
      怀星愣了一下,厉镖头不是答应不告诉爹爹和哥哥吗?为什么他们来的那么快?难道他食言了?她满心疑惑,心中忐忑不安,可还是乖乖跟着厉伯去了。
      大堂里,厉山海和李济坐在上坐,下首分别坐着林守和柳青。他们正在喝茶,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看到怀星过来了,李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把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砸,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走到怀星面前,“真是爹爹的好女儿,居然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怀星愣住了,随后低下了头,咬紧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也是,早就该想到这么一天的,她在期待什么呢?
      “你哥哥就不该教你武功,女子好好呆在闺阁,嫁人,相夫教子就好。居然还出来抛头露面,行走江湖,成何体统!以后让老夫的面子往哪里搁?”说完还不解气,啪地一巴掌扇到了怀星脸上,一点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

      很快,一个巴掌印浮现在脸颊上。
      林守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拉住李济,求情道,“李叔,这不怪星儿,是淮州不好,肯定是他带着怀星过来的。”
      “欸,李宗师,怀星向往上京繁华,想来看看也没什么,何必动手呢。”厉山海说道。
      “就是就是,这说两句就好了。”柳青附和道。
      他们在给她求情,可是她却如同木偶一般,呆呆站着,默默留下眼泪,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她父亲早就把她训成一只温顺的羔羊了,哪里有她说话的分。私自到上京城,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对他违抗,眼看着也要以失败告终了。

      李济还不解气,指着怀星骂道,“还不快说你错了,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去。收收心准备嫁人。”
      怀星以沉默作为回答,她一点都不想回去。李济还想再次动手。
      这时,淮州从外面冲了进来,看了一眼哥哥,点头示意后就急匆匆走到怀星身边,动作利索地跪了下去。
      他带着歉意,对李济真诚地说道,“师傅,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硬要怀星跟我来这里。我羡慕敏哥曾经驰骋四方。”他悄悄地拉了拉怀星的衣袖。
      怀星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济看着跪着的两人,听着旁人的劝阻,无奈深吸一口气,把怒气暂时收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对淮州说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眼看着你们的婚期就要近了。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呀。从我和你爹给你们定下婚约开始,就盼着这一天呢。”
      “师傅教训的是。”
      林守也在一旁打圆场,“原来是我家小子不懂事。还请李叔不该怪罪怀星。”
      “好好好,看在那么多人为你求情的份上,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李济俯视跪在地上的怀星,说道,“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可怀星没有听话,再次在众人面前逆了他的意。她很害怕,半边脸颊还在疼,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她害怕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她这样不顾父亲的面子是不是就是不孝?她是不是一个坏女儿?她应该听父亲的话。可她真想,真的想留在镖局,她喜欢这里的生活。

      她再次感到喘不过气来,耸着肩膀用力呼吸,缓解脑中的眩晕感。她不想在众面前发病,这样厉镖头更可能嫌弃她,认为她不适合作为镖师。
      ‘你没有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来这句话,这是几天前,厉山海对她说的。
      父亲这么生气也不代表她一定就做错了什么,只是父亲单纯不喜欢她的行为而已。父亲不喜欢不代表就是错的!
      这样一想,她心里有了一些力量,这些微弱的力量让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颤抖着声音,哽咽着开口了“我,我......,不,回去。”边说边哭,委屈中带着坚决。

      这下李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噌地一下子又上来了。
      “你真的要造反了,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哈?”他横眉怒目,犹如庙里俯视众生的金刚夜叉。
      看着跪着的怀星,愤怒的李济,厉山海的思绪被拉回了三年前。
      那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那时,他没有尽全力阻止事情的发生。他想过,如果那时他态度再坚决一些,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厉山海看了一眼跪着的怀星,也许这次,他可以做些什么。

      他喝了一口茶水,下定了决心,淡淡开口道,“李宗师,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应该插手。可是怀星也是我镖局的镖师,还请好好说话,尊重她的意愿。”
      李济也收起了客套,怒视厉山海,“厉少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她愿意走,我不强留;如果她不愿意走,谁也不能带走她!”说完,目光直直地射向李济,凌厉摄人。

      眼见两方人就要闹得不欢而散,柳青赶忙出来打圆场,“哎,这个,李宗师,我们镖头的意思是,这个怀星啊,之前因为任务伤了腿,看起来是没事了,可实在是不适合长途奔波。”柳青笑着对李济说,边伸出手将怀星从地上牵了起来。
      “不如李宗师先在镖局休息几日,看看这上京城,再作打算?”
      李济看向厉山海,没有说话。
      林守也开口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镖局叨扰几日。”说着向李济陪笑,“李叔也可以趁机去会会老朋友啊。”
      李济颜色阴沉地看了厉山海一眼,哼了一声,走了出去,始终还是给彼此留了一点颜面。

      这边,柳青撇了一眼厉山海同样阴沉的脸色,庆幸自己及时出来说话,要不然就会闹得很难看了。
      厉山海控制住情绪,对众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好啦,今天这件事先这样。大家都去忙吧。”然后转身对厉伯说道,“厉伯,你安排一下李宗师和林老板的食宿。”
      “好”厉伯领命而去。

      众人散去,淮州跟着怀星回到了她的房间。
      等门关上,怀星一把扑到了淮州的怀里,被他温柔地环抱住。恐惧、紧张一下子释放出来,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全身都在颤抖。
      淮州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用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的陪伴。

      她哭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很多话,因为她根本听不进去,抱着安慰最好。
      以前怀星哭的时候,淮州总希望帮她解决问题,问东问西,还要教她做事。每次他这样做,她都会哭得更凶,边哭还对他边打边骂。
      他不解,这样做,为什么就不对了?
      后来,他娘教他,女子哭泣的时候,闭上嘴巴,抱着安慰就好。

      怀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用尽了力气,哭累了。哭声一点一点变小,变成抽泣,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哭完,她的心里有着一股从来没有的畅快感,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感觉到了自由!那种一直挥之不去的窒息感好像也减轻了。
      淮州胸前的衣服完全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他没有介意,而是把她的脸捧起来,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红彤彤的脸颊和湿润的鼻头。

      他笑着说,“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别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我们也没分开三天呀。”他掏出手帕替她把脸擦干净,宠溺地说道,“怎么,我的小未婚妻居然学会忤逆父亲啦。她以前可没有这胆子。那以后还不得背着我找汉子。”
      怀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只有在哄她的时候才这么不正经。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除了热涨的脑子,心里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她缓慢地说,“谢谢你,淮州。”跟她站在一起,在他伤心的时候哄她陪伴她。

      淮州的笑容漫上眼角,“嘿,跟我,说什么感谢。”他在房间里陪着她坐了一会,确定她心情已经基本平静下来就离开了。毕竟下午还有活要干。
      等淮州离开,一股倦意袭了上来。

      她躺倒在床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它现在都还在剧烈跳动呢。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她回忆着刚刚的情景。很多细节,她记不清了。只记得紧绷发热的头脑、攥紧的拳头、紧绷的身躯。
      恐惧!她很害怕,她知道父亲是多么地要面子,她不知道会受到父亲怎么样的责骂,也许还有巴掌。
      她不知道怎么了,她居然敢当众让他下不来台。或许是镖局的生活让她实在开心,或许是淮州带着她来上京城这件事给她勇气,或许是厉山海的那一句,你没有错。

      这件事如此鲜明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她第一次觉得是为自己而活。
      真切地活着,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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