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彗星》宋鲤鱼

27、传闻

　　报名时间很快就到了。贝筝与沈云泽背着报名所需的示例作品，一大早就来到了报名现场。

　　贝筝要参加的，是江城每年都会举办的拼盘展示会。

　　她的品牌刚刚成立，还不足以独立办展，参加拼盘展示会不仅可以让更多人看到自己的品牌，还可以对他人的品牌做出了解。

　　江城的展示会说是拼盘，实际规模却并不比专业展览要小。因为知名度太高，报名人数逐年递增，主办方只好像比赛一样将报名者先做出筛选。

　　而贝筝今天要来的，就是展示会的初赛。

　　说是初赛，其实只需要将作品与报名表递交上去就可以了，展示会组委会会对报名者的作品、选送公司等条件进行筛选。

　　正常情况下，云梦珠宝参加这种级别的筛选，跟保送也差不多。

　　虽然一大早就赶来，两人却发现在自己前面，报名者已经排了长长的大队。

　　等轮到贝筝时，时间已接近报名尾声。小心翼翼地在报名表是签字，贝筝将作品与报名表递给了组委会。

　　组委会工作人员接过，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跟贝筝核对着作品信息：“云梦珠宝，选送作品，贝雕耳钉。”

　　“是的。”贝筝点了点头。

　　只是初步筛选，她不打算选送难度太大的作品，这副耳钉已经足够通过筛选。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将她的作品放进了保管箱，又将报名表塞进了身旁的一堆报名表中。

　　“等一下。”后台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走到后台，在接收报名表的工作人员甲身旁耳语几句。

　　工作人员甲听到他的话开始还很是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却连十秒都没有维持，她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目光瞟向二人，看得贝筝心里毛毛的。

　　待后台工作人员走后，工作人员甲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刚接待二人时的笑容，整个人都冰冷了起来。

　　将报名表塞回贝筝手中，工作人员甲冷言冷语：“这位小姐，我们的展示会虽然不是什么著名的展示会，却也小有名气。展示会一向以原创作品展示为目标，请您再次对提交的预赛作品进行自查。”

　　说着，她便将报名表塞回了贝筝手中。

　　工作人员甲的声音太大，整个大厅顿时寂静无声。

　　贝筝站在一片寂静中，身体围绕着怪异的感觉。

　　环视着周遭，只见自己身边排队报名的人都退得远离了几分，人们一个个表情古怪地看着她，捂着嘴巴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憋燥地将她整个包裹住，可当她想去听听时，却无论怎样竖起耳朵都无法听得真切。

　　隐约中，人们交谈的声音如同碎片，将贝筝淹没其中——

　　“原来是云梦啊，真是疯了，这种大公司去搞抄袭。”

　　“嘘，小点声，别被沈云泽听见了。”

　　“据说是启颂举报的。我看是公报私仇。”

　　“什么公报私仇，抄袭那是活该。”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清晰，贝筝脑海中将他们支离破碎的话语拼凑，却隐约听到那些人似乎在说云梦抄袭的事情。

　　贝筝懵了。

　　抄袭？怎么回事？贝筝疑惑地看向沈云泽，却看到他的眼中也弥漫着不解的情绪。

　　抬头看向工作人员甲，贝筝不明所以，急切地为自己辩驳：“这是我亲自设计的作品，怎么不是原创的了？”

　　这个耳钉虽然不复杂，但她也跟谢淡月做了整整三天。怎么到了工作人员这里，就成了不是原创？

　　是不是她看错了啊？贝筝想着，便将报名表放在桌上，指着创意来源与制作过程，认真解释道：“您是不是看错了？这个作品的确是我原创的，不存在抄袭的情况。”

　　见她不承认，工作人员也有些烦躁了。

　　不耐烦地将项链塞回贝筝手中，她出言讥讽道：“这位小姐，即使你来自云梦，也必须按照展示会规定参赛。刚刚后台工作人员已经反馈给我，你们的作品涉嫌抄袭。这是组委会已经判定了的，狡辩没有任何意义。”

　　组委会判定？贝筝大脑一片空白。

　　贝筝皱眉看向工作人员，声音微颤：“你是什么意思？我的作品抄袭了谁？”

　　工作人员从厚厚一沓报名表中抽出一张，拍在贝筝面前：“你好好看看。启颂珠宝在一个小时前已经报送了一件耳钉作品，跟你们的一模一样。”

　　眼前这张启颂的报名表，上面写着的作品，不就是自己的设计的那一个吗？

　　贝筝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直觉，一定是启颂动了手脚。

　　贝筝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人：纪颂今。

　　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还想解释些什么，沈云泽却从背后拉住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贝筝，将她扯到了一个没人的位置。

　　站定后，二人互相对视着，皆从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一种沮丧。

　　纪颂今这招实在刻薄，神不知鬼不觉，在报名当场给了他们当头棒喝。

　　现在距离报名结束仅仅只有两个小时，就算他们想要重新制作一件参赛作品，都根本来不及。

　　“他早就打算好了。”贝筝咬着牙，看着报名处熙熙攘攘的人头，气的想骂人：“我说纪颂今怎么悠闲的送了好几个天花却没有任何行动，敢情儿在这里摆着呢！”

　　这是她的品牌第一次参加展示会，却还没有报名，就被踢出了比赛。

　　亏她还真心实意地为拒绝了纪颂今的花愧疚了好几天，觉得自己伤害了一个单纯少年。呸，看来单纯的只有她自己。

　　沈云泽握着她握成了拳头的手，安慰着让她把心情舒缓一下：“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咱们得赶快找到弥补的方法。”

　　贝筝没有说话。

　　怎么办？重新制作作品已经不现实，那只能回到公司，从旧作品中翻出几件勉强够得上参赛水平的了。

　　虽然有些勉强，但好在这个作品只是用于报名筛选，到决赛时，二人还可以重新制作更好的作品。

　　但如果——贝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记得，自己在制作初赛作品时，曾经因为质量过重，而放弃了一件Plan B。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贝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有些不确定地对沈云泽说道：“选送的作品，我曾经做过备选。那是一个贝雕戒指，除了重量太大之外，参赛完全没有问题。”

　　沈云泽舒了口气：“幸亏你早有计划。那就改成这件吧。”

　　“有点难。”贝筝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是放弃了的作品，我让谢淡月拿去丢了。”

　　没有什么，是比在看到巨大希望之后，知道这个希望完全破碎，更让人绝望的了。

　　贝筝垂下了头，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你问问她试试？万一淡月还没有丢掉呢？”看着她失落的表情，沈云泽出言安慰，虽然他也知道，戒指还在谢淡月手中的可能性小的可怜。

　　谢淡月一向谨慎，又工作认真，贝筝交给她丢掉的东西，怎么可能隔了好几天都还没有丢掉？

　　贝筝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也还是拨通了谢淡月的电话。

　　谢淡月迅速接起电话：“小贝，怎么了？”

　　贝筝的声音有些勉强：“淡月，我之前叫你丢掉的戒指还在吗？在的话可以送来展览馆吗？”

　　谢淡月有些惊讶：“你稍等等，我去找找。”说着，听筒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谢淡月在翻找着。

　　很快，谢淡月说话了，听起来兴冲冲的：“找到了！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打车过去。”

　　贝筝第一次觉得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如此悦耳。

　　谢淡月是跑进来的。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她跑得飞快，几乎要冲到贝筝怀里。

　　贝筝扶着她纤细的胳膊，过了好久，谢淡月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哆哆嗦嗦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谢淡月示意贝筝打开：“小贝，你看看，是这个吗？”

　　贝筝暗暗祈祷着，打开了盒子，果然正是那枚戒指。

　　贝筝长舒了一口气，腿一软，几乎要坐在地上。

　　重新将作品递交给报名处，工作人员的眼神里依旧透露着怀疑，仿佛在看一个犯罪嫌疑人。

　　这次，是沈云泽先沉不住气了。面色不善地看向她，沈云泽有些不悦：“你什么眼神？都说了我们没有抄袭。”

　　工作人员把作品放进展示柜，讪笑着看着三人：“沈总，你们与启颂的作品完全一致，而且是在他们上交之后才交上来的。另外，在设计界还早就有贝小姐抄袭的传闻。所以评审组判定了你们之前的作品抄袭，也是情理之中。”

　　“传闻？”贝筝微微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什么传闻？”

　　工作人员偷偷瞟了沈云泽一眼，见他面色没有明显变化，对贝筝说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吗？有内幕人士说，贝小姐是抄袭惯犯了，之前得一等奖的那次比赛，作品就是抄袭的。只是经过了改造，难以界定抄袭罢了。”

　　贝筝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