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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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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还有哪怕一点点喜欢我吗？”
一句话问得裴楠猝不及防。裴楠神情空白，好像有那么一点茫然，又好像只是因为顾峰突然发问而惊讶。最后是手背的疼痛打破了无言的沉默——输液瓶的液体在两人站在病房里对视无言的时候走完了，因为迟迟无人发现，裴楠的手背开始回血了。
裴楠“嘶”的一声看向手背，顾峰也跟着低头，看到已经回血赶紧关了输液阀按铃叫护士。等护士换完药退出去，刚刚的气氛已经散了七八分，强行续又很勉强，所以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顾峰最后也没有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当天输完液顾峰还是跟着裴楠回的公寓，裴楠也随他去了，爱跟跟吧，顾峰要觉得沙发好睡他又有什么办法？
三天液输完，裴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第四天去医院医生给开了药，说是吃三天，如果不再反复，其他症状也有减轻，那就继续吃，一直到康复；如果还是不见好，那就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了。
裴楠对这个结果当然是乐见其成，每天输液起码要在病房待四五个小时，除了玩手机就是睡觉，简直不能再无聊了。况且他好了之后就有正当理由让顾峰赶紧回去了，老在自己这住着算怎么回事？再说了，沙发再好睡也经不住天天睡啊，再给睡出腰椎间盘突出这算谁的？到时候自己不被赖上才有鬼了。
裴楠以为自己和顾峰还是有一定的默契，于是拿完药和顾峰一起吃了午饭，然后让顾峰送自己去了公司（虽然是顾峰自己要求的），看着顾峰的车开出公司的车库他才转身上楼。
不出意外，裴楠到金溪办公室的时候她又不在，倒是她助理，看到裴楠过来了打了招呼、倒了饮料，说金溪是早上出去的，应该还有一会儿就回来了，如果裴楠不急的话让他在办公室等等。裴楠当然不急，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讲讲剧本的事才过来的，他要是不说要过来顾峰能把自己带到顾氏去。
啧，还没原谅他呢，搞这么太黏人干什么？裴楠摸着下巴想。
在裴楠已经下楼买了一趟零食、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并且续了第三次饮料的时候，金溪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金溪一推门看见裴楠坐在里面还吓了一跳，“病好全了？”
“差不多吧，之前不跟你说过来说剧本的事嘛。”
“那你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不在呢？”金溪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看向裴楠造的那一桌子零嘴包装，“病刚好吃点健康的行不行？还有这一桌......”
裴楠举起双手：“我走的时候一定给您收拾的干干净净哈！干、干、净、净。”
金溪看了他一眼，走到他对面坐下：“说吧，看好哪一个？”
裴楠从包里拿出之前回公寓拿的剧本放在桌上：“这个。”
金溪一看就皱起眉头：“怎么选这个？”
这个本是三个本里她最不看好的一个，当时给裴楠的时候也就是顺手放进去了，压根没想到裴楠会挑这个。这个本讲的是一个传统且老套的狗血言情故事。
男二跟男主是发小，但在一起长大的过程中，男二对男主的感情逐渐变质，可男主从一而终都直得一撅就能折。种种限制下，男二一直克制自己，伪装自己，但也对男主身边那些所谓的“追求者”、“仰慕者”赶尽杀绝，包括但不限于口头警告、殴打、甚至不惜牵扯到对方的家庭，心思阴毒，手段狠辣，完全不像他那副带着金边眼镜无害的样子。
男主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心思，觉察出端倪时，男二及时抽身而退，恪守发小身份，让人抓不出错处，还说以后要当男主孩子的干爹。所以女主顺理成章的出现、顺理成章的和男主相爱。本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女三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女三对男主一见钟情，但男主从没正眼看过她（别问，问就是导演要求的），于是女三因爱生恨，不，或许那都不叫爱，只是对得不到的东西的占有欲而已。她在男主的事业、爱情上各种下绊子，算计、陷害女主，甚至不惜触碰法律的红线。
女主出身世家，不算傻白甜，但心计手段远远不如女三，因此常常陷入困境无法自救。男二察觉到女三的企图，不光暗中帮男主拦下很多事情，同时爱屋及乌，也帮了女主很多次。
后来女三恼羞成怒，赌上一切和男二殊死一搏。结果当然是邪不压正，男主和男二齐心协力，让女三进了橘子。最后男主挑了个良辰吉日，和女主美美结婚。而本该作为这场婚礼伴郎的男二却没出席婚礼，只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然后发来一段视频祝福，明明是盛夏，视频背景却是雪山。
裴楠就是这个恶毒却苦情的男二。
“这个怎么了？这不是很好吗？”裴楠漫不经心的搭话。
“这演好了你是敢爱敢恨干脆利落，演不好就是麦麸未果黯然离场，而且这个班底比较一般，剧情也很老套，不怎么出彩。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上次的综艺好容易给你攒了一点人气，那两个商务反响也还不错，这种时候应该趁热打铁啊”，金溪苦口婆心，“刘导那个，那个大女主剧，里面那个女主的好哥们儿，有头脑还幽默，这个人设不是很好吗？或者张导那个古偶，不也很不错吗？”
“是，那两个也很好，但我就看这个有眼缘，就想演这个啊”，裴楠理直气壮，“再说了，我觉得我能演好来着。”
金溪想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她也不是不相信裴楠的水平，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本很一般。到时候时间也花了，精力也投进去了，如果什么水花都掀不起来真的很不划算。但她也知道裴楠很犟，看准了多半都是要去做的，金溪磨了磨牙：“就非得是这个？”
裴楠想了想：“先去试试呗。其实人家导演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要是这个没试上的话回来你让我去哪个我就去哪个。”
金溪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还是给手底下的艺人，尤其是裴楠，自由过了火。
“行，你要去也行，把路沅带上。”
“啊？”裴楠一愣，没想起来是哪个路沅，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那个不听话的新人，“上次见过那个？”
“对，就他。一会儿我给导演打电话约时间试镜，你要是面上了就把他带上。”
“他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你看我的表情觉得他最近是怎么样？”
裴楠比了个OK的手势，不再说话。看表情，看表情当然是一提到他就满脸风雨欲来，想来应该是不怎么样......
金溪效率极高，当场就约好了周四试镜。等金溪挂了电话，再看向裴楠的时候，后者端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像个小学生。金溪柳眉一挑：“干什么？没事把剧本拿回去再好好看看，别在我这碍眼哈。”
“你看你，老催我走”，裴楠撇撇嘴，“我就是想问问，这个路沅......你让我带上他是希望我照看着他点呢，还是想让他适当遭受一下社会毒打，磨磨他的性子？”
金溪摸了摸自己的美甲，想了想：“路沅这个人，你说他刺儿头吧，其实不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配合的。学芭蕾出身，长得好，各方面水平不说拔尖，但也都还过得去；可有些时候又很莫名其妙，你不知道他是哪根弦不对，说不配合就不配合，偏偏背后又有人......”
“那要不让他上舞蹈综艺呢？之前那什么，舞蹈雷暴、面具舞王或者选秀节目，感觉都比演戏适合他啊。”
“问题就在这，明明是舞蹈出身，但跟舞蹈有关的他是一点不沾，别说综艺了，哪怕就是角色的人设跟舞蹈有关他都不愿意演，太怪了。”
“那他背后的人......”
“他背后的人？当然是惯着了。你以为他得罪的人少啊？看着乖巧，其实一点亏都吃不得，谁要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或者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了他当场就要让人还回来”，金溪上下打量了裴楠一番，接着说：“跟你似的。”
“嘿！你说他就说他，怎么还说我啊？”裴楠眼睛都瞪大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跟自己联系上的。
金溪让他自己在那鬼叫，接着说：“这段时间他给惹的大大小小的事我也处理了不少了，认错倒是快，就是不改。我能感觉到，很多事是他背后的人在帮忙”，金溪吐了口气，“反正你看着他点吧，别惹事，要实在是惹了，先确保他人不出事，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行吧。”
裴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把桌上的零食包装袋收拾干净，拿上剧本跟金溪道了别。
出了公司裴楠一看表，四点过了。中午在顾峰的“镇压”下，他真的吃的非常清淡，可以说是一个清汤寡水，哪怕刚刚吃了零食现在也已经饿了。裴楠看了看某团，准备背着顾峰浅吃点辣的，这两天吃的真的太清淡了，他嘴里一点味也没有。反正顾峰回公司了，这几天都没怎么上班，想来应该会很忙，没什么空搭理他才对。
裴楠拿着手机还没划拉两下，顾峰的电话就来了，给裴楠吓得手一抖，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他甚至四下看了看，确定顾峰不在自己周围才清了清嗓子，接了电话：“喂？”
“还在公司？”
“啊，刚出来。”
“我来接你？”
“不、不用！”裴楠差点咬到舌头，顾峰可千万别来，来了自己又得吃所谓的营养餐，也不知道清汤寡水的到底是哪里营养。
“怎么了？”
“你不是忙吗？这两天都没怎么看你工作，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峰沉默两秒：“我每年都花一笔不小的数目请经理人，如果两天不工作我就忙得脚不沾地的话是不是也有一点不合理呢？”
裴楠......竟无力反驳。算了，反正吃完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吃就吃吧，自己还省一顿饭钱。
“那你来吧，我在车库等你。”
“好，15分钟。”
裴楠掐着时间下去，没站多久顾峰就来了。裴楠浅叹了一口气，上车系了安全带。
顾峰看他唉声叹气的，问道：“工作不顺利？”
“不，我只是一想到你要带我去吃寡淡无味的病号餐我就觉得很痛苦”，裴楠转头看了看顾峰，“连带着看你都觉得索然无味毫无兴致。”
顾峰手一抖，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嘀声刺耳。
顾峰沉默两秒：“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有用吗？最后还不是听你的。”裴楠撇撇嘴，看向窗外。
“铜锅涮肉吃吗？”
裴楠有点心动，准确的说，现在只要不让他喝粥，吃什么都是可以的。裴楠矜持问道：“有蘸料吗？”
顾峰看了看他，坚定立场不动摇：“最多只能吃麻酱。”
裴楠给自己洗脑：有总比没有好，麻酱总比白粥好。随后坚定的朝顾峰点了点头。
铜锅涮肉还是很不错的。这家铜锅涮肉是老字号，开了很多年。和别家在白水里放辅料等水开后直接涮肉不同，他们家用的是自己吊的高汤。老板把锅端上来，往里填了碳，用不了多久，高汤就会咕噜咕噜的沸腾开，白雾带着香味弥漫开来。这时候再把羊肉下进去一涮，薄而鲜嫩的羊肉，纹理间都能溢出汁。别说是好几天嘴里都没味的裴楠，就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人坐在这一锅滋补暖身的东西跟前那也是把持不住的。
这家的酸梅汁也是一绝。麻酱吃多了难免腻味，这时候来一口酸梅汁，虽然是常温的，但也有效的冲淡了嘴里因为麻酱带来的厚重和粘腻，裴楠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份肉。至于为什么是酸梅汁呢，因为顾峰不让他喝酒，叫老板换成了酸梅汁。
一顿饭吃得裴楠心满意足心情大好，眯着眼，餍足得像只猫。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顾峰的车开到公寓的车库，以至于顾峰送他回去的时候他忽略了顾峰说的是“一起”而不是“送你”。
到了公寓，他下了车正准备弯腰跟顾峰说拜拜，却看见顾峰解了安全带和他一起下了车。裴楠心里还想呢，搞得怪客气的，送回来就行，说个拜拜还下啥车啊！
裴楠看着顾峰走到自己面前，乖乖举起手朝他挥了挥：“那我上去啦，回去开车小心，拜拜。”
顾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裴楠看顾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神情也逐渐变得莫名其妙：“你......还不走？”
“你赶我走？”顾峰眉头一皱，那表情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裴楠：？？？默契呢？说好的默契呢？默不了一点简直是。
裴楠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自从两人吵完那一场之后，这人现在可太能搞这一套了，动不动眉头一皱帅脸一撇，搞得自己多委屈别人多对不起他一样。
“什么叫我赶你走？这本来就是我家好不好？”
“那之前我也让你住我家呢？”
裴楠都气笑了：“那是之前我俩好着，现在我说跟你好了吗你就要住我家啊？那沙发那么好睡？要不行明天你找个搬家公司过来，把沙发拉走得了呗？还有，周桐的事你解决好了吗？什么时候去见他决定了吗？什么都没弄清楚你就要住我家啊？你自己觉得合理吗？”
一提到周桐顾峰就跟被捏住嘴的鸭子一样，一句话说不出来。裴楠看他臊眉耷眼那样儿其实也有一点心软。不心软怎么办呢？吵了闹了分手了，结果发现自己还是喜欢；顾峰现在立场坚定态度明了，恨不得每件事都表表自己的忠心，还屈尊降贵的在那个小破沙发上睡了两晚，让裴楠怎么能不心软？
这两天裴楠也想过了，既然自己心里还有顾峰，顾峰的态度也很明确，那就都别矫情，人生不过几十年，难道要让自己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都留有遗憾吗？不如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再重新开始，重新恋爱、重新在一起，没有金主、没有情人、没有协议，只有他和顾峰。如果这一次都还是栽了，那或许就是命，他认。
顾峰张了张嘴，又闭上，复又张开：“你不跟我好了啊？”
“啊，不跟你好了，不是早就说过了？”裴楠就是故意这么说，反正有人接着。
“那......你怎么才能跟我好？”
“怎么都不跟你好”，裴楠懒得理他，在自己包里摸门禁卡，“你赶紧的，回你自己家。”
“啊。”
裴楠把门刷开，回头：“路上慢点。”
“哦。”
裴楠管他啊还是哦，自顾自的关门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