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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南渡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有些兴奋地咽了下口水。
      就在不久前,他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听了会儿每日的运势播报,那是他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为数不多能有的消遣。
      一个由垃圾堆里捡来的电子元件组成的破烂收音机被宝贝似地摆在桌子正中央——那张桌子也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甜美的女声从扬声口里传出来,夹杂着杂乱的电流声在狭窄的板房里嘶嘶作响。
      南渡安静听了会儿,片刻后起身关掉了收音机。
      播报里说他运势高涨,出门会捡到好东西。
      南渡没怎么当真,类似的播报他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这个频道的运势播报每天都在几乎重复同样的话语: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今天困扰你的水逆终于退散,今天你将逢凶化吉,今天你会碰到宝藏......
      他一开始真的傻乎乎地信了,于是每天兴冲冲出门,垂头丧气回来。日子久了,就算是他也琢磨出不对劲来。
      短暂的失落过后南渡重新打起精神,毕竟他倒霉也不是一天两天,好东西似乎从来与他无缘。
      他继续收听每日的运势播报,毕竟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听到有人对他说:“加油,今天的你会收获好运的。”
      他一般听到的都是“瘟神,滚远点。”

      而现在,南渡面对着眼前昏迷在地的男人,激动得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老天啊!你终于听到我的祈求了。
      兴奋过度的南渡当即跪下“梆梆”磕了两个头,沉思片刻后东南西北顺时针磕了一圈。他不知道是哪方神仙显灵,亦或是哪位祖宗在天上保佑,只好把能想到的都感谢了一遍。
      磕完一圈的南渡停下来,掰着指头数了一遍没漏下哪个,方才安心拍拍腿站起来,继续打量着地上那个属于他的奖励。
      平心而论,男人长得不算丑,哪怕脸被划得血肉模糊也能依稀从轮廓上看出来长的不错。
      南渡对他的伤口习以为常,这块占地面积几百公顷的大型垃圾场有着星际坟墓的称号,头顶正处宇宙风暴正中心,每天都会有几艘飞行器承受不住粒子乱流瓦解坠落。
      南渡每天都会来这里碰碰运气,能捡到不少有用的东西,他的床,他的桌子,他的电饭锅,收音机。几乎所有的家具电器都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东西拼凑成的,虽然外表磕搀了点,但是基本功能还是齐全的,而现在这个……
      南渡的眼神情不自禁落到男人脸上。
      现在这个外表似乎也不错,功能更是…南渡的眼神不受控制往下滑,落到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似的猛地转移了视线,脸上升起一团酡红。
      不能再看了,南渡感觉到后脖颈某处正在微微发热,像是有细密的小针扎着自己的那处,不疼但痒到了骨子里。
      高兴之余,南渡罕见地感到了有些棘手。
      他是个omega,众所周知,omega是这个宇宙里最难搞的性别。omega会不定期情热,情热期会发热,会疼痛,会丧失理智,会失去平日的行动力……这还是建立在有专属Alpha抚慰的情况下,而如果没有Alpha抚慰标记……
      情热期的omega没有A抚慰就只能硬抗,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兽一样在地上扭曲哀嚎,挣扎在焚身的烈焰中痛苦地哀求,最后陷入绝望。南渡经历过那种体验,绝对称得上惨烈。
      总之,生而为O,他很不幸。
      南渡很小的时候便意识到了这点,他的后颈常年贴着抑制帖,隔绝Alpha信息素,防止被动诱导情热。
      然而每月一次的定期情热仍旧无法避免,每次情热期到来南渡就只能咬着枕头硬抗,情热期过后汗水已经把身上那件旧T恤浸的发白。
      这种经历多了,南渡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久而久之,他产生了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找个Alpha标记他。
      听说被Alpha标记过的Omega情热期会好过不少,Alpha的信息素能压抑Omega的信息素暴动,从而有效缓解Omega的情热痛苦。
      以上信息是南渡从北区小芳那里获得的,小芳是北区回收二手电子元件的,平常跟南渡有不少业务往来,也是少数几个不嫌弃南渡这个传说中的“瘟神”的。
      南渡仍旧记得,小芳提到她家Alpha时那骤然亮起的眼神。
      “等你以后找了Alpha就知道了。”小芳少女娇羞:“哎呀,总之,这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了。”
      南渡不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他只知道找个Alpha他情热期能好过不少。
      情热了就标记一下,再情热再标记。南渡把找个Alpha想象成生病吃药,一下子思路开朗不少,他觉得能想出这个办法的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然而办法想出来了,真正落实起来却不容易。
      平常人看见他恨不得绕道走,哪里找冤大头当他的解药。
      南渡病急乱投医,能逮到一个算一个。
      “小志,你想分化成Alpha吗?”拖着鼻涕的小鬼头嗦着棒棒糖一脸茫然,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是Alpha。他家大人见了他如临大敌,急忙忙跑过来把孩子抱走,临走时还不忘啐一口:“滚!”
      南渡不死心,逮住和他一起捡垃圾的同行。
      “老徐,你愿不愿意标记我?”
      瘸了条腿的老头跑的比兔子还快。
      南渡看着他飞快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感慨医学奇迹的发生。
      然而他还是不死心,;决定去垃圾堆里碰碰运气。
      那里每天都有很多东西掉下来,尸体也是其中之一。虽然经历了宇宙风暴的洗礼后绝大多数情况都比较惨烈,缺胳膊断腿更是常有的事。
      然而南渡不介意这些,Alpha么,会喘气已经很好了。
      南渡在成山的垃圾堆里翻啊翻,一个个鼻息探过去,探完还不死心凑上去听听心跳,试图找到一个会喘气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
      宇宙风暴恐怖如斯,吞噬了穿梭其中的所有生命。
      找了几年南渡都快绝望了,这时候上天终于把男人送到他面前。
      活的!会喘气的Alpha!多么难得!
      对着垃圾堆里沉睡的男人看了又看,南渡满意的不得了,他决定把男人偷偷运回去,在被其他人看上抢走之前。
      男人比他想象中要沉,虽然外表看上去宽肩窄腰没有一丝赘肉,南渡刚开始估摸他也不过一百五六十斤的样子,实际上手发现远不止这些。
      南渡哼哧哼哧费劲了半天也只搬了一小段路,倒是把自己累的够呛。
      更糟糕的是,他摸摸自己的后脖颈,那是腺体的位置,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消逝越发刺痛,令人不适。
      南渡知道,这是某种不详的征兆。男人的信息素太过浓郁,隔着半米远也能闻到他身上侵略性的雪柏气息。南渡只能后仰,屏息,即使这样男人的信息素还是无孔不入般钻入南渡身上的每一个孔洞。
      他快被折磨疯了,仰头了会儿天,决定回去找个推车来把男人运走。
      推车是他专门用来运送一些大型物品的,平日里折叠起来存放在床底下,因为不常用已经落上了一层薄灰。南渡记得上一次用上推车还是拉一头死猪回家。
      那头死猪是跟着一艘豪华飞行器残骸一同降临在这个垃圾场里的,被发现时已经皮开肉绽面目全非。虽然南渡不知道为什么有钱人会在飞船上养猪,但不妨碍他兴冲冲拿着推车把死猪运回家饱餐了一顿,并在之后的日子里永远怀念这头伟大的猪。
      此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没有一丝一毫风暴来临前的征兆,南渡也就放心地把男人留在了垃圾场,回去拿小推车了。
      然而南渡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万一有人把他的Alpha抢走了呢,要知道每天来这个垃圾场的可不只他一个。
      虽然南渡认识的那几个人都是Alpha,虽然南渡想不出来为什么Alpha要抢Alpha,但是万一呢,万一呢?
      万一他的Alpha被别人抢走了呢?
      南渡知道自己的担忧很没有理由,但又不可抑制地为这种担忧而浑身颤抖。一直以来,他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好不容易攒住个宝贝,他不想再失去了。
      南渡慌忙跑回去,看见他的Alpha好端端躺在哪儿,双眼紧闭,姿态安详,如同童话中的睡美人,只待王子唤醒。南渡一颗心方才落到实处,推着推车重新上路。
      此后,南渡没走两步便折返回去,看见男人还在又安心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想起什么又飞奔回去,看见男人还在才放下心来,临走时想起什么,拽着男人的脚把男人挪进阴凉处,做完一切后放心离开。
      几次折腾下来,南渡人还没到家,走的路程却已经远远超过。南渡累的够呛,心里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只能依依不舍地告别男人,回去拿推车。
      南渡从床底下掏出推车,看着落满灰的推车,心里有点不满意。他不能拿这样的推车去载他的Alpha,南渡小心翼翼吹了两口灰。
      “咳咳咳……”灰尘满天飞舞,南渡被呛得不行。
      南渡找来块抹布沾水,从上到下把推车擦了个遍,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擦完后望着干净如新的推车南渡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推着新擦完的推车准备去迎接他的Alpha,走到半路上就看见垃圾场方向刮起了龙卷风,黄色的风暴席卷了天空,无数垃圾被裹挟着盘旋而上,飞升云端。
      这是北区有名的景象之一,每当有大型星舰越过这颗荒星上空,星舰携带的能量屏蔽仪就会干扰北区地区的部分磁场,磁场紊乱导致北区的气压发生强烈改变,往往会产生龙卷风之类的大型风暴。垃圾场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常常是大型风暴的台风眼。
      站在垃圾场中心,能看到无数的生活垃圾废弃材料在周围狂舞,将人禁锢其中无法逃离,地面是无数垃圾组成的散发恶臭垃圾山,头顶是帝国放置在银河中的大型灯塔:希望之眼。
      如此壮烈的景象难得一见,南渡待在原地静静欣赏了片刻,猛然间想起什么,一拍脑袋。
      坏了,他的Alpha还在那儿。
      南渡顿时没了兴致,推着推车火急火燎地往垃圾场方向跑。
      到了那儿一看,他的Alpha还好端端躺在那儿,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看来重还是有重的好处的,南渡松了口气,费劲巴拉把他抬上推车。
      走出垃圾场方向,南渡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席卷天地的风暴还在继续,天空中“希望之眼”的光芒依旧耀眼。
      不过这一切都暂时与他无关。
      南渡看了怀里的Alpha一眼,推车稳稳驶向那个被他称作“家”的地方。

      南渡推着Alpha回了家,把他安置在自己床上。
      几块垃圾场里捡来的废弃板子搭成一张床,长宽对他来说正合适,对男人来说就有点不够看了。
      男人前半身躺在床上,后半身垂在地上。这么睡可不行,南渡抬起男人的两条长腿准备放在床上…
      “咚”地一声巨响,男人的头猛地撞到床前板子上,嘴唇间溢出痛苦的微弱呻吟。
      南渡茫然扔下腿,男人的腿又撞到床边尖锐边角。
      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南渡吓得不敢再动,望着眼前的男人感到有些头疼。
      男人,我该拿你怎么办?
      最终,南渡重新捡来几块板子,在床尾又搭了一段,这下正好把男人全部放上去。
      躺在大小合适的床上,男人重新陷入了安眠。望着眼前熟睡的男人,南渡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只有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终于把好东西抢回了家。
      这下谁也抢不走了。
      想起早上那通传递好运的运势播报,南渡不由得喜上眉梢,谁说瘟神不能有好运道来着?
      为了感恩,南渡决定以后雷打不动收听那个频道。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再去准备些东西。
      就在南渡离开房子不久,躺在床上的男人呻吟一声,终于幽幽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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