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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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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颤巍巍睁开眼皮,环视一圈后安详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栽了。
不仅被收回了手中的权利,还被囚禁在这么个破地方。
这是哪儿来着?白鲸港监狱?青山囚牢?还是A区禁闭室来着。
陆时把能想到的条件最恶劣的监狱在脑海中比对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足以匹配眼前景象的选项。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屋顶有处地方没有修补好,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眼皮上,陆时被这温度冰得眼皮一颤,雨水就这么滚进眼眶里,又顺着浓密的下睫毛坠落。
陆时心中一片悲凉,和那个半路出现的野种斗了十几年,最后还是落了败。
小兔崽子平时不吭不响,咬起人来真tm的疼!
还有那个王秘书,兢兢业业跟在自己身后这么多年,没想到也是那个女人安插进来的东西,自己平日里待他不薄,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沉浸在过往思绪中,思及此处陆时愤恨地锤了下身下床板,厚度仅为0.3cm的薄木板承受不起他的蓄力一击,应声而裂,陆时顿时被卡在分裂成两半的床之间,以一种被收起来的折叠椅的姿势,进退两难。
陆时愣愣地看着身下碎成两半的木板,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质量如此差的板材,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
木板粉碎性骨折,整张床轰然倒塌,陆时的屁股在0.1秒内和地面进行了亲密接触。
1秒过后,陆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屁股似乎也在刚刚经历了一场粉碎性骨折。
不带这样的……陆时欲哭无泪。
就算是监管等级最高的战犯,也享有基本的人身权利,眼前这所监狱已经完全违反了帝国颁布的《莱茵公约》,没有哪一处是符合公约规定的监狱管理条例的。
不用多想,肯定是自己那个好弟弟给自己准备的特殊监狱,一切设施都进行了豪华升级,连监管都私下打过招呼。
别的不说,陆时能感觉到自己昏迷的时候已经被“特殊关照”过了。
那个未曾露面的监管拽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墙上撞,撕扯他的衣服鞭打他的背部,拿垃圾堵住他的口鼻……
陆时至今还能感受到背部隐隐作痛,鼻腔里残留着阴魂不散的死了十几年的臭咸鱼味。
想起那个未曾露面的监管的狠辣手段,陆时不由得浑身过电似的一颤,手脚冰凉。
趁那个监管还没回来,必须要逃!
陆时揉了揉屁股,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条瘸腿朝门的方向走去。
只要出了这个门,只要找到人问路,他就能回到自己的地盘,到时候那对贱货母子一个个都逃不掉,全都到地狱里给—
陆时打开门,满天黄沙翻涌席卷而至,一条内裤见面便热情糊上他的脸。
陆时挣扎着把内裤撕扯下来,本来不结实的布料瞬间被撕扯成碎片,陆时呆了片刻—
怎么会有内裤?
不对,外面是什么情况?
陆时上一次见到如此巨量的黄沙,还是在小学三年级学校组织的沙漠旅行里,年幼的陆时乘着核能陆地行车在茫茫沙海中穿梭,感叹于大自然的雄伟壮丽。
而如今,时隔十多年陆时再一次被自然的伟丽所征服,在无边无际的沙海面前人类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不对,这里不是自然频道,陆时抽了自己一巴掌,回过神来。
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逃离这个鬼地方。
那个监管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陆时不敢怠慢,忽视屁股上的剧烈疼痛一步步迈向远方。
虽然看不清前方,但陆时依然目光坚定地往前走,自己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熬过多少艰难险阻,这点儿困难怎么可能打倒自己。
走啊走啊,不知道在满天黄沙中走了多久,陆时逐渐开始起怀疑人生。
这TM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主星吗?
陆时陷入了罕见的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下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内心的确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后悔情绪。
监管者你TM不早说!你早说外面是这样子我还费劲巴拉出来干嘛,监管者我艹你爹。
陆时朝天上比了个中指,企图把自己细腻的情感传递给监管者。
问候完监管者后,陆时产生了一丝自责,觉得自己也不能厚此薄彼,冷落了继母和弟弟,便又对着天空大致的方向比了两个中指,希望他们在星舰上欣赏银河星空的同时也能看到自己的一片心意。
遥远的天空挂着一轮咸鸭蛋似的太阳,这颗存在数十亿纪元的伟大恒星兢兢业业地朝周围一切释放自己恐怖的热辐射。陆时在高温下走了不知多久,眼前一黑终于栽倒在地。
南渡兴冲冲拿着一束花回来,准备把它们移植在床前的塑料水瓶里。他的Alpha如今卧病在床,鲜花可以让他心生愉悦,有助于身体恢复。
以上理论是南渡在捡来的一本名为《身体健康管理与情绪控制》的书上看到的。南渡觉得很有道理,准备一条条落实到实践中。
怀揣着一系列美好的幻想,南渡兴冲冲推开门,迎来了晴天霹雳。
床塌了,四周一片狼藉,室内空无一人。
一道响雷在他脑中炸开,南渡脑内昏昏沉沉,巨大的冲击让脑细胞陷入罢工。
他的Alpha不见了。
南渡手中的花掉落在地上,陷入一摊淤泥中,然而他没空管这些。
南渡一个箭步冲上去,在那堆废墟里扒拉半天,又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房子就丁点大,南渡很快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没有。
还是没有 。
南渡颤抖着嘴唇想,那些人终究还是来抢他的宝贝了。
之前自己带回来的那只小狗也是这样被抢走的。
同样的风暴天气,同样的傍晚,自己打开门发现地上一摊血迹,狗笼子的铁丝被暴力扭断,露出一个大豁口。
南渡一开始以为是狗咬断了笼子自己跑出去的,并不断安慰自己坚信这一事实。
直到那天晚上,隔壁的老刘捧着一小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敲门。
“南渡,你藏了这种好宝贝怎么不叫我们知道。”老刘语气热情:“不过没关系,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嘛,讲究一个有福同享。这不,我刚出锅的肉汤,第一个端过来给你尝尝。”
南渡很想把那碗肉汤泼到他脸上,可是他不能。
记忆告诉他,这样会挨打。
挨打很疼,很疼……
最终,南渡收下了肉汤。
那天晚上,南渡蜷缩在那个小小的狗笼里,就着泪水喝完了那一小碗肉汤。
肉汤很咸,很咸……
现在,他们又来抢他的Alpha了。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南渡再也支撑不住,痛苦地抱着头慢慢蹲下去。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一直在失去,明明他只是想要一只小狗,一个属于自己的Alpha,为什么命运从来不肯眷顾他。
南渡觉得自己头好痛,痛的忍不住掉眼泪。
泪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深色的印记,南渡呆呆看了半响,决定起身寻找Alpha踪影。
也许他的Alpha觉得屋里太闷,想要出去透透气呢。
南渡一打开门,黄沙裹挟着生活垃圾扑面而来—
南渡关上门,想了想,从柜子里面掏出把斩骨刀。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们抢走。
南渡在风暴里走了会儿,终于碰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这一幕何其熟悉,南渡愣了片刻丢下刀子抱着男人号啕大哭。
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了他的全身,南渡因激动而不自禁颤抖着。
他用力地抱紧男人,好像这样别人就再也无法从他怀里夺走。
南渡死命抱了会儿,终于想起什么似的掀开男人衣服上下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什么致命的伤口,只有背部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擦伤。
一颗心落到实处,南渡松了口气替Alpha把衣服穿好。
好不容易把Alpha搬回小屋,南渡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
他把那束掉在地上的鲜花捡起来,小心翼翼擦干污泥插在花瓶里,花瓶是他用剩下的饮料瓶子剪了半截,里面塞了些从南区养殖场挖来的转基因栽培泥土。
南渡把插着鲜花的花瓶摆放在床头的一个小桌子上,特地对着阳光调了半天角度,确保他的Alpha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开得最艳丽的花朵。
他又转身回厨房—一张掉光了漆的木板搭起来的台子,上面放着几瓶零零碎碎的罐子。南渡拿点火机凑近炉子点火,点了好几次才点着,微弱的火苗迸溅出来,映亮了南渡苍白的脸。
他微不可查松了口气,这是他从垃圾场里捡来的炉子,可以进博物馆的老款式,常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点不着火:有时是天气太潮湿了,有时是燃气浓度不够,有时可能只是单纯的那只炉子心情不好……于是南渡那天便只能饿着。
南渡饿习惯了,但他不想让男人也饿着。
他把带回来的那只袋子提起来倒出来,几个小的可怜的烂土豆在桌子上骨碌碌滚了一圈,其中一个最大的沿着桌边沿滚了一圈成功掉了下去滚进黑暗中。
南渡张了张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慌忙弯下腰寻找,手臂伸长了在桌子底下摸索半天,终于抓到了那只逃跑的土豆。
南渡一喜,嘴角弧度上扬,然后一起身,一抬头—
脑袋直直磕在桌子边缘处,南渡嘴角弧度慢慢下撇,眼中逐渐溢满泪水。
太可怜了,南渡太可怜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么对他呢?南渡闷闷地想。
明明他走了好久才走到南区的。
明明他还帮摊主搬了好多很重的东西。
明明摊主信誓旦旦向他保证挑的都是最新鲜的。
明明他亲眼看着摊主挑了好几个又大又圆的土豆装进袋子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南渡眼泪掉落,滴在桌子上形成深色的一团。他看了会儿,缓缓抬起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要相信那些人的鬼话?
为什么总是相信那些人的鬼话?
南渡在荒星很多年,被骗过很多次,每一次他暗暗发誓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花言巧语。
然后再次栽进别人挖好的坑里。
不管在荒星呆多久,他都不习惯面对别人的恶意。
身后传来男人痛苦的呻吟,南渡迅速擦干眼泪,蹑手蹑脚走到男人床前。
昏睡中的男人神情安详,面容俊逸,像是没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南渡痴痴看了会儿,希望的小火苗又“噌”地一下窜了出来。
至少,自己还不算一无所获。
南渡坐在床边呆呆看了会儿,眼神锁死在男人身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片刻后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抿了抿嘴,起身走向厨房。
在男人睡醒前,他要做出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
陆时最终被一股莫名的恶臭唤醒,醒来后惊恐地发现有个人在扒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