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的你》飞鲵

5、心软的上天

　　这是付城入秋以来，下的第一次霜，霜附在玻璃上，像是长了倒刺。突如其来的降温，打得徐茨措手不及，烧到了38度，他头晕乎乎的，吃了点药就躺在沙发上。

　　心底的孤寂越发浓郁。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他觉得记忆竟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发烧时细心照顾自己，还念着自己的名字，真是烧糊涂了。

　　想着想着，便入睡了。

　　“郑嶙……”徐茨梦呓，他身体好重好沉，眼皮像是打了架，“阿嶙……”

　　他在念着谁呢，他也不知道，咬字都叠在了一块。

　　手机疯狂震动，不知道是谁这么急。徐茨被吵醒了，抬手都仿佛在与天争斗，好不容易挪动了身体，一个不稳，砰！重重砸在地上。

　　疼。徐茨疼出泪水，只能忍回肚中，慢慢爬向桌旁，拿到手机，屏幕已经弹出了几十条消息。

　　当看清内容，算是让徐茨清醒了许多一一郑先生打了几十个电话！

　　他刚想回拨过去，又传来了门铃声。

　　谁？

　　是郑先生吗？

　　这一刻，他渴望郑先生的愿望到达了顶峰，他回头望向门口，门铃一声夺一声，他忍着浑身的不适，强撑着身子，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瞬间，他撑不住，倒在了那人的怀中，还没看见是不是郑先生，但闻到了一股安心的香味，他一定是郑先生。

　　安心地蹭蹭。徐茨清晰地感受到郑先生浑身僵硬，他想，郑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十分冒昧，郑先生喜欢男人呢，郑先生……

　　他的心思全扑在了郑先生上，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痴迷于郑先生，但感情就是这么霸道，喜欢就是喜欢。

　　身下忽然腾空，重心已没，他下意识搂住东西，是的，搂住了郑先生的脖颈。后面，晕乎乎，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可否认，郑嶙见到他倒下的那一刻，慌了，什么也不想顾，就想待在他身边。那怕岁月凝出一柄剑，戳穿他的身体。

　　他紧紧抱住这六年朝思暮想的人，如果不是徐茨身体难受，浑身发热，他一定会好好享受这次拥抱。

　　行动证明，他也没放弃这次拥抱，从徐茨家到医院，甚至在车上都是抱着的。

　　徐茨醒来的时候，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药水气味，空荡荡的病房，心里也是一空。

　　郑先生呢？

　　“是梦吗？”他自嘲。

　　“醒了？”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略微的沙哑。徐茨激动地抬头，是郑先生！郑先生眼下一片青黑，以及黑发中平生出一丝白发，疲倦将他压得不堪。

　　徐茨心中溢出甜蜜感，但更多的是心疼。

　　为什么郑先生越来越累的样子，明明郑先生是个很精神的人，还记得半月前那匪里匪气的撩人感。

　　“郑先生，你没有休息好。”徐茨沉闷地道。

　　郑嶙拎着保温桶，打开，还冒着热气，自顾自地端出燕窝银耳小米粥，坐在板凳上，小心翼翼地吹凉米粥，“喝一口儿。”

　　徐茨望着他小口小口喝粥，他却是移开目光，从始至终也不敢看见，即便垂眸躲避。

　　“郑先生，我喝不完。”

　　“嗯。”

　　“郑先生，你吃过了吗，这个粥我们可以一起喝。”

　　“不用了。”郑嶙只想赶快离开，听着一句一句郑先生，他的心像是被绞了一下又一下。

　　郑嶙有些后悔为什么去设那个局，非要让他再次知道当初的事情，痛苦吗？他如今快快乐乐，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偷偷看他不好吗。

　　*
　　回忆杀

　　自从徐茨说的一句不熟后，两人再无交涉，一句话也没说话，郑大少爷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徐茨也一心投入学习中。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郑哥，今晚还去‘魅色’吗？”金阳咬着草莓味棒棒糖，手上拿着华兹巧克力。

　　“魅色”，一群富二代的秘密基地，入场卷就是你的身份。所以能进入“魅色”，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去。”

　　但下一秒金阳不知道找什么抽，忽然冲徐茨道，“郑嶙他小同桌，你去吗，那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

　　一句郑嶙他小同桌，引得两个人的不太友好眼神。徐茨收回目光，摇头，他不感兴趣。而金阳却受到了郑嶙的死亡警告。

　　“金阳，你出来一下。”

　　“哥，我错了。”

　　夕阳西行暮落，徐茨背着书包，随着人群离开了学校。他没有先回家，去了公园。今天蒋晴带着徐枫去参加乡下二表婶女儿家的婚宴，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在外面吃。

　　公园里的草丛传出细弱的声音，徐茨微微弯了眼睛，在这里。扒开草丛，一只小猫喵喵地叫。前几天，他就发现了公园里多了一只流浪猫，但是他妈妈禁止他养猫养狗，他带不了它回家。

　　徐茨给它买了一个猫碗放在公园花从旁，还买猫粮放在家中。他撕开从家中带出的一袋猫粮，倒入碗中。

　　摸了摸猫。

　　“吃吧。”

　　“等一会儿，我也要吃饭。”

　　徐茨第一次感觉到轻松，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夕阳洒在蓝白色的校服，笑容填满了无限的希望。

　　徐茨去了张记小吃店，点了一碗云吞。吃完就准备回家，但路过小巷时，却发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小姑娘。那姑娘长得白净，像是雨后的绿叶珍珠，清新可人。

　　“小妞，别走，陪哥几个玩玩。”

　　那姑娘好像也是一中的学生，蓝白色的校服上有一中的校徽。女生瞪了他们一眼，赶紧跑了，但被那群纹身男拦住。

　　“别给脸，不要脸！”那男的说着，向女生的脸上摸去，徐茨犹豫，最终拾起路旁一块石头砸向那男的。

　　“跑！”他打不过。

　　“跑你妈！”
　　一拳飞来，徐茨眼冒金星，脸肿迅速肿起一个纹身男一下子把徐茨打倒在地，几个人拽着头发往巷子里拖。

　　被石头砸的那个纹身肌肉男直接踹向他的小腿骨。徐茨疼得尖叫，小腿骨好像断了，断骨处的疼痛散开，浑身的毛孔好像绽放着，黑色的瞳孔中更多的却不是疼痛，而是恐惧。

　　女孩吓了一跳，她的双手都不知道放哪，话也说的哆嗦，想扶着他，双手只是颤抖地悬在了空中。

　　因疼痛而惯性的仰头，让肌肉男看清徐茨的面容，“长得倒是精致。”

　　“本来一个也不够分！”

　　徐茨猛地一颤，自己听到了什么，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双手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校服。

　　一旁的女生疯狂尖叫，“滚开！！啊！滚！！”

　　“我给你们钱！”徐茨厌恶地躲避那些手，试图用钱缓解。

　　但那些人并不为之所动。

　　“十万！”

　　那些纹身男全都停下了手下的动作，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校服被撕了一半的徐茨，肌肉男皱眉道，“你说多少？”

　　在04年，10万块也不少。这群流氓混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心神有些荡漾。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给我几天时间。”

　　“不行，万一你反手报警怎么办？”肌肉男也不蠢，“这样，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我要先拍些L照。”

　　女生看向徐茨，摇头，如果把L照拍了，必定会引来大麻烦。

　　“我想考虑一会。”

　　“不行！别想拖延，或者。”肌肉男嘿嘿两声，“我现在要拍，你们也反抗不了。”

　　徐茨第一次被自己蠢到，对啊，他刚才不是给他们提供……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要是强拍，一分钱都别要！”

　　“那我们就把你们照片全发到你们的校园网上，到时候。哼！”

　　说着，肌肉男意示着那群纹身男上。

　　“到时候怎么样？”一道声音插空而来，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玩味不屑。

　　那透着浓浓不屑的脸十分契合头上的一团火焰。那吊炸天的发型除了郑嶙，谁能架住？

　　郑嶙扫了圈，目光停在校服被撕了一半的徐茨身上，最后幽幽看着那群纹身男。

　　“又有一个英雄救美的人，小子，赶紧滚！”

　　郑嶙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拿下。”

　　瞬间，一群墨镜保镖将那群纹身男拖进了巷里面。不一会儿，杀猪般的狂嚎鬼叫传来！

　　“啊啊啊！！”

　　“吵死了。”郑嶙一开口，保镖将他们衣服撕了塞进他们嘴中。

　　郑嶙居高临下地看着徐茨，徐茨仰头，右边脸肿得高涨，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不见岁逝。
　　直到女生呜呜地道谢，郑嶙才移开目光，迈开长腿准备离开。

　　“大哥哥，你有手机吗？”

　　“怎么了？”

　　“小哥哥的小腿被他们踹了，走不动，我想打120，把他送到一一”

　　一一“医院”二字还没从女生口中说出。郑嶙迅速转身，一把抱起地上的人。

　　路旁停了一辆低调轻奢的黑车，郑嶙打开车门，将徐茨轻轻放在轻皮车座上，“去海市人民附一中医院。”

　　车子缓缓行驶。
　　“谢谢。”

　　“下次在保护不了自己的情况下，就不要去救人。”

　　“可是，如果我不救的话，那个女生……”

　　“跟你有关系吗？”

　　徐茨一噎，他选择不说话。车窗的景色一闪而过，一到春天，路旁的树枝都抽出新芽。

　　“如果我今天不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徐茨点点头，“可是你来了，没有如果。好人有好报，我救了那个女生，我相信上天会心软一一”
　　忽然，郑嶙那张俊脸放大，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徐茨，弄得徐茨有些紧张，只听他道一一

　　“我呢，我救了你，怎么不见上天心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