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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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早晨从学习魔法开始。梅尔、朱莉与大病初愈的帕翠斯三只魔排排坐在工作蛛上，围观魔王被魔女打到满地乱爬的奇观。
长达三天的教学与实践让西奥多充分展现了他“理论满分实战负分”的魔法天赋，让林乔大受震撼。
妖精一族只有女性才有魔法天赋，男性则专注于传承自身学派的知识和观念。曾经的西奥多是个不折不扣的学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成为魔王后即便拥有了不输林乔的魔素储备，却完全无法感知和使用。
在被风元素扔上半空又掉下来，如此无绳蹦极数次后，林乔终于把奄奄一息的魔王拎到面前问：“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尚未出师但身快要先死的魔王绝望摇头。
“算了，也不急于一时。”林乔对他的答复倒是不意外，从人族那里缴获的魔法书西奥多早已读熟，从古至今的魔法发展演变到各种族、各派系的理论技巧他也很快理解掌握。但一离开书本，他就成了个睁眼瞎。
林乔的耐心还没耗尽，西奥多却渐渐坐不住了。四族联军已成，他们一行的情况又暴露给了妖精族，敌我双方信息差距和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他再不努力，就要变成史上最窝囊的魔王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想到此处，他赶忙挽留魔女，急切地解释：“魔女大人，让我再试试吧！”
看到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双眼充血的模样，林乔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她略作沉吟才开口：“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们换个宽敞地方。”
近卫蛛随即把腿软到站不起来的魔王大人扛起，飞速跟上林乔的脚步。
目睹全程的朱莉无聊地打了个呵欠，问身旁的梅尔：“你的书上不是说魔王很强很强吗？”
梅尔对西奥多的表现不置可否：“书上说的怎么能全当真？上面还说你们蜘蛛都很笨呢。”
“真的？哪里写？谁写的！”朱莉怒而蠕动，挤到梅尔面前去翻他正在读的书：“我要把他吃了！”
“逗你的啦。”梅尔推开她的脸，笑道。
帕翠斯在一旁沉默不语，鸦青的发帘遮盖在眼前，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苍白，像个镂空的纸雕般又轻又脆。
乌鸦落在梅尔的头顶，伸长脖子殷勤地递给他一朵开得极漂亮的花，朱莉惊讶道：“这只鸟怎么还跟着你？”
“别小看乌鸦，它们很聪明的，知道选择可靠的主人。”梅尔欣然接受乌鸦的礼物，把花别在朱莉鬓边：“你带着这个去见乔，她一定很喜欢。”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现在——”
“现在就别去了。”梅尔拉住她，笑：
“他们的训练恐怕还要一会儿呢。”
……
西奥多一屁股坐在倒塌的枯木上，气喘如牛，身旁的近卫蛛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看看孱弱的魔王大人，又看看旁边为他折返的魔女大人，表情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他跑起来像只残废的啮齿类动物。
“魔女大人……我、我……对不起……我……”西奥多欲哭无泪，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歉：“我太没用了……”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体力会差成稍微跑两步就累得受不了的样子。别说是魔王了，就连普通的魔物都不如啊！
“看来体力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林乔了然，示意近卫蛛回去，在风箱似的魔王身边坐下，等他理顺呼吸。
“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到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西奥多狼狈得将皱成一团的脸藏进掌心，鼻尖酸溜溜的，眼泪呼之欲出。
怎么办，又要被抛弃了吗？这也没办法啊，毕竟他现在毫无价值……
情绪跌至谷底时，身旁的魔女突然发问：“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她一脸莫名：“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很有用啊。”
晴天霹雳，正打在魔王脑瓜顶，把他满脑子浆糊烧成炭灰：“诶？”
“与勇者对抗是你的任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唤醒你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林乔耸肩：“无论你是个什么样的魔王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
她勾起嘴角，笑容懒洋洋的：“只要有趣就好，只要能把整个世界搅成一团烂泥就好。至于世界的剧本如何发展，都与我无关。”
“不过，你似乎对我有所误解，”她双手撑在枯木上，伸开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晃着脚尖：“我不需要你的示弱和讨好。想成为什么样的魔王、能成为什么样的魔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明白吗——”
她好像一眼看进了他心底最黑暗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教条与礼制替你规划未来与目标了，此刻的你正赤条条地站在荒野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脑子和双脚。”
被推出巢的幼鸟，是坠入泥土还是飞往云间，是安居金笼还是直面风雪，都要自己选择。
“如果你想要当我的宠物，可以，”她捏住西奥多的下巴：“我会为你准备最舒适的笼子，你可以继续做你擅长的事，尽情讨好我。”
“但你没有像历代魔王那样发疯，为什么？”林乔拍拍怔忪的魔王的脑袋：“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吧，等到实在没有答案的时候再来当我的小狗也不迟。”
虽然身在林中，但风中已隐隐有海水的味道，他们即将到达此行的目的地——白鸟海滩，位于大陆极东北处，栖息着野生魔物赤眼海鸥的孤寒之地。
“我需要睡一觉，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组建一支能够与四族联军对抗的军队。你应该知道，魔王的天生便有吸引众魔的能力，你走过的地方，魔物都会跟随你的脚步。”林乔收腿换了个姿势——红色的鳞片从她脚腕处泛滥而上，又被某种力量压制，变回光滑的皮肤：“一个月后，我要和勇者开战。”
西奥多低低应了一声，以如今的局势，收拢魔物对抗勇者迫在眉睫，否则不等他悟出答案，自己就要先死在勇者手中。
但——
“魔女大人，您……不是魔族吧？”他的思路跳过许多证据的组合与论证，根据所见所闻，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冰冷的杀意瞬间勒住他的颈项，吓得他哀嚎一声，整个魔向后头朝下地栽进泥地中，吃了一嘴泥水。
“呵呵。”林乔笑了声，杀意悄无声息地散去：“为什么？”
“呸、咳咳咳、啊这是蘑菇还是鸟屎……”滚了一身泥巴的魔王狼狈爬起，蔫头耷脑地趴在枯木上，吐出一嘴脏东西，答道：“无意冒犯您，只是您和‘魔物’的标准定义实在相去太远，我不自觉的……”
他尴尬地抹了把脸：“当、当然，我绝对没有探究您真实身份的意思，只是看到您长着龙王的鳞片和翅膀——”
他猛地闭嘴，再度意识到自己嘴快，反射性地往后退了几步。林乔眯眼，饶有趣味地拖起下巴：“哈，我有点想圈养你了，西奥多。”
西奥多差点泪奔，把头摇出虚影：“不不不请原谅——”
“开玩笑的。”林乔转过头不看他：“坐下吧。”
西奥多同手同脚地走回去坐下。
“关于勇者和圣女的事情，你怎么想？”她问。
“嗯……召唤仪式上的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作为妖——前妖精，我更惊讶于人族这百年来在魔法上的造诣。曾几何时，召唤与预言这种事情都是妖精族在做。但从上个百年战争开始，就变成人族的专利了。”西奥多思索片刻后答道：“准确来说，应该是人族的圣教堂。”
“哦？还有这种事？所以说妖精是一切智慧之始？”林乔皱眉，那种模模糊糊的不安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没错，按照古籍记载，世界最初的智慧授予妖精，最初的技巧授予矮人，最初的奔跑授予兽人。”西奥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林乔的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去：“人族呢？”
西奥多张了张嘴，竟然卡壳了：“诶……”
“人族的历史最早能追溯到什么时候？”林乔追问。
西奥多停了更久，抿紧嘴唇在脑海中搜索：“没有。”
“没有？”
“所有的传说，所有的故事，”他轻声：“从最开始，就有人族的存在。”
林乔无声无息地吸了一口冷气。
片刻后，她缓缓地吐气，平静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需要变更一下计划了。”
她倒要看看这群蚂蚁到底在窝里藏了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