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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山村古尸(九) ...

  •   “你好,你是哪位?”

      门轴轻转,大伯站在院子里警惕的盯着江禹上下打量。高大壮硕的身材不像南方人,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透着浅浅的粉色,阳光撒到他立体的五官如同一层提高饱和度的滤镜,将俊朗帅气的脸衬得更加惹眼。

      于术为了验证猜想,昨晚决定今天去找了村里其他五六十岁以上的长辈,不过他没有亲自去,因为家里白事头七还没过完,去别人家串门意头不好,于是就让江禹假扮成镇上来慰问退休老人的工作人员造访。

      他不放心江禹那话少切直勾勾的聊天方式,让江禹戴上蓝牙耳机保持通话功能,他在电话另外一头支招。

      “镇上派来慰问退休长辈的。”江禹跟着电话那头的于术说道,然后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老人。于术做了齐全的打算,在弟弟的果园里顺了好些荔枝桂圆和西瓜,用作慰问品。

      “辛苦辛苦,这么热的天,进来喝杯水。”大伯眼角扫过江禹的裤兜,客套的笑了笑。

      村子虽出行没那么方便,但家家户户都挺富裕,因而大伯并没有因为这点水果有神色波澜。

      酸枝木家居成套摆在客厅,餐桌布是经典的碎花布,抬头就复古风吊灯映入眼内,若是没有透心凉的空调风,真给人一种穿越回去九十年代的错觉。

      大伯给江禹倒了杯水。

      江禹抿了口,听清电话那头于术的话后重复了一遍,说的时候还尽力模仿了一下于术那带着笑意和尊敬的语气。

      “伯伯精神好啊,看来退休后有坚持锻炼。”

      “是啊,年轻的时候在镇上派出所当队长养成了锻炼的习惯,现在也还会锻炼。”

      于术选这个大伯作为第一人选是有私心的,知道他有在公安局工作的经验,或多或少参与过当年的调查,说不定能问出来些线索。

      “难怪看起来神清气爽,看着像最多就五十左右。”江禹好想直接问关于张伯的事情,电话那头的于术三番几次叮嘱他别问,跟着说慢慢来。

      大伯眯起眼睛笑了笑:“你不知道,前些天,村里出事了,来处理的几个小年轻做事黏黏糊糊的,都给我看来气。”

      本来于术还打算慢慢聊,时机到了再不着痕迹切入话题,没想到大叔自己把话题往那边带了。

      然而在现场的江禹明显看出来那笑容浮于表面,没有丝毫温度。江禹跟大伯眼神对视,仿佛他真正的来意被大伯看穿了,大伯将计就计主动提及。

      他迎上大伯复杂莫测的目光,不顾于术在电话那头说话拔掉了耳机,点点头接下话题反问道:“是吗?”

      通话没有挂断,于术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嗯。不过太离奇了,也怪不了他们,你说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床上被淹死。有人说是姓张的干的,好多人都说看到他回来了,但也有人说是何玉嬅,因为有人认出来她带着何玉嬅的金花耳环。”

      “那你能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吗?”江禹直白提出诉求。

      大伯叩了几下桌子,瞳孔从上慢慢往下滑,盯着茶杯里舒展开的茶叶思考了几秒之后抬起头,同意了。

      “何玉嬅和姓张的一家都不是本村人,他们是于术爷爷一前一后带进来的。张家人不会一直在村子待,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出,后来何玉嬅出事之后他们倒是跑回来定居了,但没多久也出事了。”

      “他们是怎么出事的?”

      大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眼神茫然的努力回想了半天,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意外去世的。”

      果然,大伯也一样缺失了某段记忆,只知道他们意外去世,想了良久却记不得原因和过程,说不出所以然来。

      江禹既失望又意料之中,想了下换了个问题:“何玉嬅跟于定安什么关系?跟姓张的又什么关系?”

      “何玉嬅是于定安带回来的,什么关系...”大伯顿了顿:“年龄差像父女?我想起来了。”

      大伯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何玉嬅虽然是于定安带回来的,但姓张的帮了忙。其他的,我没印象。”

      电话那头的于术一字不落听完。

      按大伯的说法,捋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上年纪了把私生女接了回家,但由于长时间分离,所以才会熟悉又陌生。

      可循着这个假设往下走又说不通,因为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对得上,但于桓怎么对不上号,他很快就把这个猜测扼杀在脑海里。

      江禹见问不出更多信息,便模仿于术的方式说:“真是打扰你了,我先走了,还要去下一家。”

      “别去了。”大伯叫住江禹,指着他裤兜道:“你跟于术商量好来调查的吧,手机有点明显了。当时他们俩去世都挺离奇的,我参与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缺了一段记忆。”不愧是镇公安的队长,观察能力挺出色。

      失望归失望,往好的角度想大伯也算帮上了忙,帮他们省了后续再去找其他人的无用功。

      于术离远就看到了江禹,快一米九的个头格外显眼,修身T恤和运动裤完美展现了宽肩窄腰大长腿的线条美,起伏有致柔和又有力量感,光这高大健硕的身材就很吸睛,更别说那挑不出毛病的五官。

      “不好意思,要你等我。”于术道。

      “等都等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禹眸子缓缓往上移,琥珀色的瞳孔沾上阳光变得更加明亮,仿佛一颗宝石。他话说完眼眸微垂,长翘的睫毛在下眼睑留下毛茸茸的阴影。

      于术当没听见,把江禹拉到伞下:“走吧。”

      江禹打算回去的,于术却喊他在附近等一下,等会一起去一趟村西和乱葬岗。

      上次的经历让于术心有余悸,但没有别的办法了,只看看能不能惹到张伯或者何玉嬅。

      直接从正主入手虽然危险,可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而且他相信有江禹保护不会出事。

      遮阳伞挺大的,奈何两个大高个,一起撑就有些狭窄逼仄了,江禹跟于术挨得很近,几乎肩膀碰肩膀,他感觉两男人贴着走不太好。

      “你不怕又撞一次?”江禹打趣,话音落下就拉开了一段距离,右肩暴露在阳光下,肌肉和凸起的青筋更加明显。

      于术没贴过去,而是不着声色地将伞往江禹那边偏,脸上保持平淡,模仿江禹刚才的语气说道:“都决定了,有什么好怕的。”

      江禹挑挑眉:“学挺快。”

      于术勾起嘴角笑了下。

      “伞聚阴气,撑伞去阴气重的地方特别容易被脏东西附身。”江禹煞有介事的说着,脸上的笑容藏了一绺冷意,既诡异又迷人。

      他敏锐的捕捉到于术动作顿了一下。

      诶嘿,于术上当了。

      于术抓伞柄的手悄悄松了又紧松了又紧,虽然脸上不见波澜,但心里已经在犯难了。

      有江禹在他也怕,撞鬼都得难受半天,更别说被附身,他只想得到线索,可不想受无妄之灾。

      年轻男性总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胜负欲,江禹也不例外,既然于术学他,那他就让于术不敢学。

      江禹满意地眯起眼睛,夺过遮阳伞,漫不经心笑道:“看路。”

      他就知道,于术人蛮精明能说会道,但实际上挺呆逗着玩儿挺有意思的,很容易就把玩笑话当真了。

      于术并没意识到江禹开玩笑,见他把伞拿走了,不由得长舒了一了口气。

      乱葬岗比想象中正常。于术还以为乱葬岗是草席一卷随便丢,日晒雨淋尸骨遍地,乍一看就是块没有人类活动踪迹的荒地,长了半个人高的茂密野草灌木。

      然而身体的实际反应一遍一遍提醒于术,手脚犯冷,呼吸发麻,这里真的很怪。

      周围阳光灿烂,唯独这地没有太阳还吹着阴凉阴凉的风,江禹收起遮阳伞,拍了拍于术两边肩膀,又把自己随身佩戴的永生结取下来挂到他脖子上。

      于术有些不解,还没问,江禹就先开口说缘由了:“玉辟邪,你体质特殊不能待太久。”

      于术搓了搓手臂,明明是初夏,他却感觉自己深处寒秋,要不是刚才江禹拍了他肩膀,他现在肯定冷得更难受。

      玉辟邪的说法他有所耳闻,但他体质没问题啊哪里特殊了,上个月体检了各项体表正常,他平时还有健身运动的习惯,健康得很。

      “我体质很健康。”于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江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于术犯呆会错意了,以为他说的体质特殊是身体不好,也不能怪他,医生眼里的体质跟道士眼里的体质是两个概念。

      不过他想起来,自他发现于术纯阴体质以来,一直忘了跟于术本人说清楚。

      他轻轻嘶着吸气:“你八字纯阴,容易被阴气或脏东西影响,在阴气重的地方,会出现发冷,呼吸不畅,浑身难受的症状。”

      于术用嘴型无声说了句卧槽,然后带着责备的语气开口:“那你不早说。”

      “忘了。”江禹真诚道。

      俩人绕着乱葬岗走了一圈,除了体感温度低之外基本正常,没有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离开时,于术却喊住了江禹:“你来看这里。”

      于术指着一处完全没有草的荒地,那土质跟墓穴的相差无几,可这里非常挨近水源,且周围的泥土都湿润肥沃。

      江禹还没来得及阻止,于术就踩了上去。

      “快起来。”江禹快步上前扯了一把于术,力气之大,把人拽到身后还有点刹不住车要往后倒。

      这可不是是什么好兆头,墓穴附近寸草不生土质干巴因为受煞气影响,这块地也是,而且这块地更麻烦,本就在乱葬岗这样阴气聚集的地方,阴中带煞,尤为危险。

      “那么大劲干什么!?我都差点摔了。”于术并不是有意责怪江禹,实在是太过猛烈了,那一扯仿佛要把他灵魂甩出体外。

      江禹脸色冷峻,但难掩其中的关切:“今天碰不到了,回去。”

      倒不是江禹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而是跟鬼怪打交道不怕一万最怕万一,祂们不像人,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稍不注意就钻了进身体,赶出去了也会对人体造成严重损伤,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魂魄走失。

      刚才那一甩是故意的,他必须狠狠发力,浑浊肮脏的阴煞之气对于术的伤害,就好比泥浆污染白鞋,而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故,那是对他能力的侮辱。

      远离乱葬岗后,于术身体的不适像倒水一样迅速清空,他们到家就在房间待着各忙各的,江禹拿着手机刷屏,于术来来回回翻看那老相册,试图从模糊的黑白相片中找到新的发现。

      下了场小雨就入夜了,空气混着泥土和草木的自然香气,肤感清爽,从窗户涌入房间的湿润晚风像羽毛般抚摸着肌肤,毛孔不自觉舒张,仿佛这场雨把他们带到了初秋。

      于术提议道:“出去走走?”他打消就很喜欢下过雨的村子,虽然形容不出来但他感觉得到,村子短暂干净了,万物一新。

      江禹坐姿有些霸道,长腿岔开,运动短裤因拉扯而稍稍往上提,紧实白皙的大腿肌肉稍稍露头;右手刷屏,左手指尖因下垂而聚拢了一片粉色。

      他专注的看着手机,拒绝道:“不去。”

      于术只是礼貌性询问,江禹去不去都无所谓的,既然拒绝了独自享受恬静美好的雨后夜色更不错。

      入夜了村子里的人除了必要情况,基本不出门溜达。

      于术走在安静的村道,晒着月光享受风吹,好不惬意惬意,家家户户窗子透出的葳蕤灯火,中和了月色清冷,给夜晚添了几分温暖。

      他优哉游哉走着,偶尔能感觉到身后有人。

      应该是江禹,说着不出来,这不跟过来了。

      他转身却看不见任何人,心有点慌,该不会白天去了乱葬岗,脏东西专挑他一个人的时候找上门吧。

      害怕刚爬上心头,狗子就在他脚边吠了两声。

      原来是狗,还好还好,自己吓自己。

      但于术还是怕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回去跟江禹待在一起比较好。

      奇怪的是这只狗一直缠着他,他走三两步拉开距离,狗子就冲到他面前,对着他叫,叫声还挺凶的。

      不过他在村子呆的时间少,可能是认不出他,中华田园犬刻在血脉里的看家护院本能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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