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王室]比亚斯塔之夏》蒙莎

35、第 35 章

　　王宫的温室始建于1880年。中间曾经翻修扩建了几次，最近一次扩建是在威廉的姥爷还在世的时候进行的。威廉隐约记得姥爷对喜林芋属的植物情有独钟。也许是在威廉只有四五岁的时候，他时常把威廉带到温室里，鼓励威廉伸出短胖的小手抚摸那些肥厚的叶片。他说那是和植物交谈的方式。结果有一次，威廉趁他不注意，好奇地用手接住了叶片上滴下的水珠，还用舌头舔了舔，结果整张嘴都肿了起来，又痒又痛——

　　是哪棵呢？

　　“别摸，那个有毒！”

　　西蒙站在一丛黑叶喜林芋跟前，手已经伸到了半空中。他被威廉吓了一跳。然而他没有停下，手指轻轻地从它的叶片上划了过去。

　　“没事的，它们的叶子渗出来的汁液里才有毒，而且它只会刺激口腔粘膜和肠胃，不吃就没事。”

　　威廉扭过脸去，“咳——”

　　西蒙突然反应过来，笑问：“喂，你该不会是偷偷吃过吧？”

　　威廉只好把自己中毒的事情全招了。

　　“在那之后——姥爷虽然还会偶尔带我过来，但是他会一直盯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碰，我渐渐地就不喜欢来了。”他努力地把话题抛回西蒙那里，“你知道那么多，是不是很喜欢它们？”

　　“那倒没有。我有个阿姨住在哥德堡，妈妈休假的时候偶尔带我们去她那里。她们老家在南美嘛，每次见面都要一起去逛哥德堡植物园里那个温室，然后指着那些植物说这个我们老家满地都是，那个在我们老家能长比人还高，之类的，看多了就认识了。”

　　“她们带你回去过吗？”

　　“没有。她们说……情况好像不太好，也许以后吧。”西蒙摇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又摸了摸旁边的一棵红苞喜林芋，“但是她们回忆起老家的样子，总是让我觉得那里像天堂一样。”

　　威廉追问：“她们会回忆些什么呢？”

　　“比如妈妈说，老家院子里有一丛香蕉，比两层楼还高，叶子能遮住整个院子。下雨的时候，雨点打在蕉叶上，‘哒哒哒’地响，她们听着那个声音睡觉，会睡得特别香。”

　　“过来这边。”

　　威廉拉起西蒙的手，直接把他拉到了温室的一个角落里。

　　这片区域的中心是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池塘。一棵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王莲和几棵不同品种的睡莲正在争夺可怜巴巴的一点空间。池子边上除了姥爷最喜欢的几棵喜林芋之外，几丛木贼、水生美人蕉和大吴风草都在试图把新冒出的小苗塞进对方的领地里。但是威廉想让西蒙看的不是这些。池塘边上有一个用竹子和棕榈叶扎成的亭子。威廉把拍立得塞进西蒙手里，叮嘱：“你在亭子里等一下。千万别出来！”

　　他跑开之后，还回头确认了一下西蒙已经乖乖地站到了亭子下面，才凭着记忆找到了喷灌系统的开关。他毫不犹豫地转动阀门——

　　糟糕！

　　已经来不及去找园丁的雨衣了。细细的水雾瞬间从温室的穹顶喷洒下来。他硬着头皮，直接从“雨”中原路飞奔回去。在冲进亭子里的瞬间，他的脚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

　　他们同时尖叫：“啊——”

　　西蒙试图接住威廉，然而被压得仰后跌倒，两个人一起跌进了藤编的沙发里。西蒙挣扎着想要推开威廉，“起来，你身上湿透了！”

　　威廉故意往他身上蹭，“是啊是啊，我不能一个人湿！”

　　西蒙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他索性放弃了挣扎，直接伸手去脱威廉的衣服，“脱吧。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威廉抬起手，乖乖地让西蒙把自己的上衣扯下来。然后他也开始熟练地脱西蒙的衣服。细小的水珠从亭子的四面八方飘进来，落在西蒙的身上，落在他自己身上，像是他们身上渗出的细密的汗。

　　他伸手揽住西蒙的后腰，低声问：“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西蒙仰头笑着看他，好一会儿才说：“好啊。”

　　威廉让西蒙趴在沙发上，搓搓手，等自己的掌心热起来，才开始揉捏西蒙的后腰。西蒙趴在那里，眼帘低垂着，偶尔会在他太用力的时候轻轻地哼一下。整个世界渐渐只剩下了水落下的声音。水雾喷洒在高处的叶片上，汇成大颗的水珠，又滚落在低处的喜林芋上。无论如何，他渐渐分辨出了一些明显的“哒哒”声。

　　不知道夜雨落在蕉叶上的声音是不是这样的。

　　他趴到西蒙耳边说：“喜欢吗？”

　　西蒙点点头。

　　“我们可以在这里呆一整天。就这样，听一整天‘雨声’。”

　　西蒙有些震惊，“你想淹死这里的植物吗？”

　　威廉：“呃……植物会被淹死吗？等一下，它们不是热带植物吗？它们的老家不是会一直下雨吗？”

　　西蒙的震惊变成了无语。威廉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绝望的文盲。

　　水雾突然一下子消失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温室的另一头咆哮：“谁开的！谁！喷灌系统是给你们玩的吗！谁开的！自己出来！”

　　威廉和西蒙面面相觑。一秒钟之后，西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阵风把两个人落在地上的衣服和放在沙发一头的拍立得卷了起来，“这个温室，不会只有一个门吧？”

　　他们从池塘附近的侧门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