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沉默之塔 ...
-
【10】
你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脚都被固定，你看的出来你是被俘虏了。
整个房间四面都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门，刷的雪白的墙面泛着阴冷的白光，俨然是港口mafia的地下医院。铁质病床床头是很多精密的医疗仪器，数位屏上严密地监视着你的心跳速率，当你尝试着想要挪动手臂时，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几名穿着防护服的医生鱼贯而入，手里推着摆满了刀具的手术车。
“给病人打一倍剂量的镇定剂。”为首的医生扭过头，和同伴说。“等半个小时后手术正式开始，没问题吧。”
“咳咳，这是……”
你发觉你的嗓子干涩，声音嘶哑。
“港口mafia的急救室，小泉八云先生。”
回答你的是不知何时靠在门口的少年。
“久仰大名，我是……”
“港口mafia预备干部，太宰治。”
你打断。
你的调查中不少有这名少年的信息，因此即使你从进入横滨开始只有五天的时间、特务科对港口mafia的记录也少之又少，你也能模拟出完整的逻辑链去判断给出这个答案。
“撒——撒撒，不愧是八云先生啊。”
太宰治拍手以对你的推断鼓掌，你和少年对视的那一刹那，你从那双黑暗的无机质的双眸中看出了他对你浓重的兴趣。你不舒服地皱眉，医生皮下注射的镇定剂很快发挥了作用，你登时感到疲倦袭来。
于是你用牙齿咬住舌尖，用刺痛逼着你维持清醒。
“红叶姐可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赞许呢，能在金色夜叉的手下顽强地反抗这么久，只能说不愧是前陆军省近卫师团指挥官吗？”
【红叶姐】、【金色夜叉】。
港口mafia的干部尾崎红叶吗？
恐怕港口mafia从一开始就清楚地明白你的身份，因此派来了干部级别的成员和你战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初的刺杀就是一个陷阱，当你捡起那振对方“不小心”落下的刀时，你就已经中了对方的异能力，在意识中和无数的鬼魂厮杀。
而最后夜叉的攻击，是全面压制你的收官之战。
非正常状态下的你同异能力驱使的夜叉正面战斗，他们胜券在握。
“开门见山地说吧。”
事已至此，你无法为自己最初的轻敌找借口，这场博弈你输的心服口服。
“港口mafia费尽心思将我俘虏，所为何事。”
“八云先生客气，只是我们的首领——对您的事迹久仰万分……”
少年的话术滴水不漏。他享受编故事欺骗你的过程，享受你细细甄别他话里的真假的过程。你对他所说的“久仰”等倾慕之词不置可否，你只想知道他们的目的。
“……因此用特殊方式请您来这里，实属无奈之举。毕竟您再不过来的话，麻烦的大人就要天天八云八云地念叨——然后让我们这些小喽啰整日监视着您。”
“真是的，已经很久没有试试自/杀的新方法了——”
你下意识地皱眉。
并非轻佻的玩笑。
你如此武断的认定并非空缺来风，而是结合多方面的共同判断。
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人感到棘手。
“所以嘛，我们无聊头顶的首领大人就要……”
话音未落，一个你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太宰君，不要随随便便抹黑人啊。”
那一刻，你感觉浑身上下的血都凝固了，心瞬间重重下坠，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你本能地将视线移向门口，那里站着你无比熟悉的学弟。
森鸥外。
身着黑色风衣外套，打着温莎结的mafia首领，紫红色的瞳孔闪着你看不懂的情绪，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对你的出现感到由衷的开心。象征首领的红色长围巾温顺地搭在胸前。每次和你见面，他都会精心准备好发型，这次也不例外。
你挣扎着想坐起身，固定着你的锁链扯着你的手生疼，你也似毫无感觉。
愤怒，有种被欺骗的恨意。
你不想去思考自己帮助了什么人，更不想预测以后会发生什么。你在清醒后的这段时间里是一点都感受不到食梦貘和雪女的气息，这意味着他们也真的消失在了之前的战斗中。愧疚于无法保护家人，愧疚于无法实现承诺，愧疚于过去、现在、未来。
而缔造一切痛苦的根源的人。
是港口mafia。
是森鸥外。
想到这里，你就感到一股血腥味卡在喉咙里。
“异能力——怪谈！”
你不顾身上的痛楚，使劲浑身解数想召唤附近能听从你指令的妖怪，可是无果。异能的副作用很快上来了，你的眼睛突然有股钻心的疼痛，你想用手捂住眼睛去缓解，但是铁环完全限制住你的手，你的痛苦无从发泄。
看到你因为痛苦整个人蜷缩的姿势，森鸥外遣退其余的人，轻轻合上急救室的门后，坐到你床边的椅子上。你手腕因为挣扎而勒出的伤痕泛着血珠，他又摘下手套为你轻轻擦拭，你还在拼命挣扎着，无暇顾及他的怪异举动。
等你稍微冷静一点，那人才开口。
“八云学长认为，横滨还有妖怪吗？”
森鸥外开口询问。
他的笃定让你心里一慌。但你很快从心慌中解脱，凭借久经战场磨砺的心理素质飞快地分析着。
现在的正事是，你需要知道他/他们的所求，然后安全地离开这座“牢房”。
港口mafia的首领是谁你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因为出现的人是森鸥外，你确定你手中的牌很难制造优势。
对方长久以来都清楚你的身份和故事，而你实际上对他一无所知。如今你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异能特务科的长官确认你的失踪后，向mafia施压，而你也需要在被俘虏的过程中找到mafia的疏忽。
森鸥外只是无数种可能中的一种，最不利的情况而已。
如此，你自我安慰着。
你还要回去镇守住那只妖怪，以保东京都地区的安宁。
“所以呢，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先生煞费苦心在我身边佯装普通诊所的医生，到底为了什么呢？现在又撕破脸皮让自己的干部去俘虏八云，究竟需要什么呢？”
“森鸥外先生不妨直接提出要求，大可不必拐弯抹角。”
“所以八云学长认为我所求是什么呢？也不妨说说看。”
对方完全不吃这套，笑意盈盈的反问让你想到的很多解释都哽在喉咙里。
“八云学长认为我图的是你的异能力吗？还是号称不计其数的财产？还是令军部都提防的大量情报？”
“鸥外诚挚希望学长可以解答鸥外的疑惑。”
异能力？如果不是心悦诚服，纵然控制了一个强大的异能者也无可用之地。
财产？港口mafia在近期连续吞并了无数的地下结社，用飞快的速度血洗整个横滨地下世界，其中积累的财富，估计补完先代的亏空都能绰绰有余。
大量情报？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如今和军部的思想背道而驰，他们提防你、害怕你，你也不屑于探究那些被称作头号机密的情报。何况森鸥外本也是旧陆军省的军医副，也不乏有陆军省高层的丑闻吧。
你皱眉。
这场谈判，你单方面陷入僵持。
不过或许你认为的“谈判”，森鸥外只当成“拜访”。
但你也确实需要知道，森鸥外究竟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于是你没有作声，而是听他继续说。
“学长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森鸥外脱下手套的手抵住嘴唇，半眯着的眼睛看不清酝酿的情绪。
“那鸥外可要说，鸥外所图的，只有你本身。”
“哈哈，学长的表情好可爱啊。”
“就这么奇怪鸥外的回答吗？”
他的手冰凉，炙热的爱意却一改之前的克制，喷涌而出。
“好喜欢八云学长啊。”
“从一开始就很喜欢，陆军省留德名单出来后鸥外就冒昧拜访，只可惜没能看见学长，却被里面的妖怪瞪了一眼。”
“后来又去石见川调查了小泉家族，可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一群废物。”
“终于赶上了文官省的计划，在图书馆看到学长好几次都没打招呼。居然还是学长先开口喊住了我......好兴奋。”
“学长能不能继续叫我鸥外学弟啊。”
“好喜欢。爱丽丝也好喜欢学长的~对吧，爱丽丝酱~”
你僵直在病床上，只感觉浑身发抖。
即便在位指挥官多年也未曾面对这样的阵仗：在重创后失血过多的环境下，听曾经熟悉的“敌人”一句句的告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沉默之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