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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8号隧道(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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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面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希腊式神庙,神庙建在一座孤岛上,两边的廊柱日夜被海风吹拂早已风化。
廊柱上雕刻的神像面目模糊不清,透着历史的沧桑威严,庙外下着暴雨,天空不时划过几道闪电,像一把刀劈开深沉的夜幕。
“嘶嘶,你们好,亲爱的人类玩家,欢迎来到梦魇游戏,你们要跟我们玩什么游戏呢?”
声音蓦地响起,蒋炽阳挪开视线,看着双盘蛇纠缠着互相盘绕,靠近吐着信子靠近自己。
“哦~亲爱的人类玩家。”
黑蛇发出令人胆寒的颤音,语气兴奋极了。
“快~快穿过那面墙,那是神最伟大的造物,万事万物从那里开始又在那里终结……快~快选一条,穿过去,去开始你们的游戏,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嘶嘶~”
蒋炽阳收回视线,长而翘的鸦羽轻颤,扭头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逐渐聚集起的玩家。
最显眼的是一群穿着深蓝色战术制服的玩家,八个人苏醒后很快围成一圈商量着什么。
一只小有规模的队伍……蒋炽阳眼底闪过一丝凝重,自己孤身一人,得注意提防对方。
接着移动视线,看向零散站在殿侧的互不相识的三人——
光头胖男,平刘海女孩和一位抿着嘴唇,压迫感极强的中年西装男人。
平刘海女孩显然还有些懵,缩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光头则是骂骂咧咧地发泼,西装男人则是站在原地面容冷峻,高挺的眉峰压住眼窝,注视前方若有所思。
众人愣神的功夫,深蓝制服一行人经过简单的交谈,分派出几人走向其他玩家。
深蓝制服中为首的女人向蒋炽阳走来,蒋炽阳不知对方的用意,后撤一步警惕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女人马尾干练,深蓝色队服外叠着一件黑色战术背心,娇小的身形被遍布全身的金属枪械包裹的精干冷硬。
自己睡前攥在手里的刀没被带进来……蒋炽阳衬衫下的肌肉紧绷起来,如果动起手来,即使对方是女子,自己也必然势弱。
似是察觉到蒋炽阳的戒备,女人止住脚步,贴心地与蒋炽阳保持了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
女人向蒋炽阳伸出手,作出一个友好的姿态,“你好,特情处观察员,我是队长凌玉。”
蒋炽阳并不领情,无视对方的示好,“我姓蒋。”
“蒋先生?”凌玉倒也不恼,收回手甩了甩马尾,友善地朝蒋炽阳笑笑,“要和我们一起吗?”
蒋炽阳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求合作的,深蓝制服人多势众,显然并不需要他的加入。
但眼前这种情况,不加入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蒋炽阳敛下眼底的疑虑,满心警惕走了过去。
另一边,平刘海、光头胖男、西装男人也陆续与其他深蓝制服达成共识。
一群人聚在一起气氛愈发凝重起来,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做自我介绍,在这诡谲的游戏里,自我介绍简直多此一举。
下一秒可能就会死去的人,记住他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呢?
为首的女队长很快打破这种僵持的气氛,她拍了拍手环顾一周,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既然大家已经达成共识,就一起努力活下去吧。”
蒋炽阳看着女队长满面笑容的样子,莫名觉得她身后这一伙深蓝制服的观察员不像是来通关游戏,反倒像是来郊游的。
不过身后这群男人个个人高马大,到了景点估计也没人敢强买强卖。
凌玉话音未落,就听到先前那个光头胖男嗤了一声,满脸肥肉嘴里嘀咕着,“装什么圣人啊,最后不还是会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光头这种人平时横惯了,现在乍一下从大哥变成小弟,事事都要听别人的,不发点牢骚几乎不可能。
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凌玉听见。
凌玉不动,但她身后的一个高个青年站不住了,向前跨出一步大声喊道:“诶诶,说什么呢,爱来来不爱来滚啊!”
凌玉眉头一皱,“钱多多,退后。”
“凌队!”名叫钱多多的高个青年矮了半身退回队伍,但脸上挂着浓浓的委屈,撇着嘴唇小声嘟囔,“切,老子还不稀得保护他呢……”
看见钱多多吃瘪,光头胖男脸上横肉颤动,得意地笑了一声。
什么合作,不就是为了拉拢他们、拿他们趟雷把他们当炮灰使吗?等不需要了,肯定一脚就把他们踢开了。
凌玉并不理睬光头胖男,双手抱臂扫视众人,明明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站在男人堆中却气场强大毫不势弱。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去看双蛇说的那面墙。”
一行人跟在女队长身后退出神殿,即将迈入暴雨前,蒋炽阳抬起头,盯着头顶的积雨云微微愣神——
他不喜欢下雨,下雨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凌玉领着队伍走在最前面,西装男人不说话安安静静地跟着,光头胖男双手抱胸,理直气壮挤开平刘海,走在队伍中间最安全的位置,平刘海女孩眼看要哭出来,蒋炽阳没吭声,默默让出位置走在队尾。
一行人神经紧绷,警惕地环视四周,走到双蛇所说的墙前,盯着眼前这面诡谲怪诞的高墙入了神。
高墙静静矗立在风雨中,茫茫天地间墙面无尽蔓延,上至青天下接大地,左右延伸,目之所及无边无际。
海风吹过墙面,发出一种类似女人叹息的声音,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几乎微不可闻又细细密密绕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没有人说话,蒋炽阳伴着轻微的叹息声,走上前认真端详着墙面。
墙面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细腻致密泛着淡淡的黄色,纹路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波纹,在神殿烛火幽暗的映照下透出莹润的光泽。
随着众人的触碰,叹息声也陡然大了起来,哀怨凄婉饱含无尽的忧伤。
与细腻光滑的墙面相对,整面墙像是蜂窝一样,上下密密麻麻打满了洞,完全破坏了莹润的墙面带来的美感。
每个洞都是一扇扇门,风格迥异鳞次栉比——中式宅院大门、游乐园售票处、动物园入口……
单是能看到的地方就有着无数扇门,而隐藏在黑夜中的更是数不胜数。
蒋炽阳心底犯起一阵恶寒,墙面上密集排列、风格诡谲的大门令他十分不安。
蒋炽阳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强忍着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站在墙面前,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每一扇大门。
半掩着的,敞开着的,挂着锁的离得近了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锁头上染着的血迹。
光顺着门缝透过去,却照不透门后浓重的黑暗,仿佛是最深的黑夜,吸收了所有光线,隐藏着后面晦涩的秘密。
裹挟在风中的叹息声愈发大起来,缠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凌玉盯着蒋炽阳若有所思,而后视线一转扭头看向身后的一行人,“听这蛇的意思,我们得快点选一条走廊走进去,谁来选?”
凌玉耸了耸肩继续说,“你们知道的,我运气可不算好。”
蒋炽阳像是没听到凌玉的话,沿着墙走动,自顾自地研究起每一扇门。
待看完所有尚且被光笼罩着的门,蒋炽阳绕回来,站在叹息墙前指着一条隧道模样的大门看向凌玉,“这个,一起吗?”
“可以给我们一个理由吗?”凌玉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蒋炽阳。
“我知道这条隧道,快竣工时出了事故,伤者被送到了我们医院,算是对它比较了解。”
蒋炽阳平静地看向凌玉,淡淡地又问了一遍:“一起吗?”
不是这扇门可不可以而是,一起吗?
凌玉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蒋炽阳,眼前这个男人,对这扇门的底气似乎比她想象的要足……
“好啊,一起”,凌玉莞尔一笑扬手招呼身后的队员,“所有人,跟上。”
“哎凭什么啊?”光头胖男不乐意了,跳出来大喊,他说去你们就跟着去?那隧道口黑洞洞的,谁知道里头藏着什么东西。”
凌玉像是压根没听到光头胖男说话,连个眼神也不愿给,头也不回走进浓稠的黑暗。
队员们也没人理睬那个光头,步伐整齐,爽利地跟着凌玉走进去。
只有钱多多是个沉不住气的,见光头胖男吃了瘪,立马像是捋顺了毛的大狗昂首挺胸。路过光头胖男时,还不忘从鼻子里得意地哼出一个气音,“嘁,爱来不来。”
光头胖男一噎,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来,呼哧呼哧地喘。
平刘海怯生生地跟着,在门廊前踌躇了一会,跺了跺脚才扭头走进去。一旁的西装男反倒淡定得多,连门廊的模样都懒得抬头扫一眼,脸上波澜不惊,大步跟着迈了进去。
蒋炽阳回头瞥了眼光头胖男,平静地踏进门廊。
光头见没人理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句脏,灰头土脸地跟上了队伍。
踏入门廊的一瞬间,蒋炽阳好像一脚踏空,被失重感包裹着不断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钟,先前穿过门廊时那种难以言状的失重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的安稳。
“滋滋滋……”电灯亮了起来。
周遭的空气开始流动,有股灰尘和水汽掺和起来清凉的味道,穿堂风从耳边刮过,呼呼作响。
“1、2……”凌玉迅速清点人数,7名队员外加蒋炽阳,平刘海,西装大叔,光头胖男还有自己,12个人不多不少全部出现在隧道里。
“叮咚——”
蒋炽阳身子一僵,抬头看向悬在隧道顶上的铁皮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