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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重逢 ...

  •   想起阿虞心底又涌起苦涩,昭易所言阿虞是被翊石用她的名头骗过去的,她怎的能这般傻,堂堂魔尊一贯睥睨众生,却偏偏在她面前逆来顺受。
      被白鹤觉得不顺眼而不自知的穆离清了清喉咙,又道“你是何人?可听得懂我的话?”
      白鹤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又想到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该客气些。
      立即装出那副乖巧娴静的模样“我家住梁国北镇,惨遭仇杀,只我一人逃了出来。”
      家破人亡,幸余孤身。
      穆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神情舒缓了些,沉声嘱咐“明日会派人送你去附近城镇安置,你先在此住一晚,不得随意走动。”
      白鹤点点头,又进了帐篷。
      这帐篷又小又脏,白鹤待的很是郁闷,深知此时容不得她矫情,侧躺回冷硬的木板上思索着如何救族人。
      去找真龙一族相助?
      可她如今断翼伤重,去不得云海虹宫……
      现下只得先养好伤才能再谈其它。
      上虞在中军帐内屏退众人,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她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谁知年关后战火又起,此次的敌人非是鞑子那般的小打小闹,不堪一击。
      明面是梁国西北的幽国铁骑,暗里幽国还受着与它接壤的梁国正北的魏国支援。
      倾两国之力要亡这新皇登基的大梁。
      战局岌岌可危,常森只得来求她相助,否则铜陵关失守,城里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上虞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去了铜陵关,就在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的等着铜陵关破的消息时,捷报频传。
      梁皇又惊又喜,要封常森为上将军,方转危为安便随即有人站出来质疑,敌军来势汹汹凭一个有勇无谋的常森如何退敌。
      皇帝反应过来也起了疑心,命人到铜陵关暗访,发觉竟是个叫苏执安的女人一次次巧计退敌。
      上虞来路不明,皇帝放心不下,可大敌当前他只得封上虞为上将军。不过半年,上虞凭着十万人马收复失地将敌军挡在了北镇之外成对峙之势。
      上虞再看常森已是极其不顺眼,干脆派他去压粮了,只留穆离在身边。
      穆离进帐来将与白鹤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回禀,上虞揉着眉心道“可,明日派人送她走。”
      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又召人来商讨决策,再耗下去梁国是耗不起的,常森压的这批粮食也是三催四催才批下来的。
      唯有以战养战,可主战场才刚刚拉到边境,幽国军队严阵以待,她寻不到空子,最多再过三个月就要撑不住了。
      上虞看着與图想出了条对策。
      若能求幽国以北的大周发兵,在北牵制幽国,不出三年梁国便能恢复元气。
      可找谁能说动周皇倒是个难题。
      看外面夜色深沉,她让众部将回去休息,自己在营地四处散步吹风来清醒思绪,顺带检查营防。
      “我都要饿死了还不给口饭吃,且还不许我出去。尔等可还有人性!”
      一刹那上虞停住了脚步,手脚不自觉的发虚,脑子里迷迷茫茫的只余一个念头。
      鹤儿……
      她脚步失了以往的矫健飘逸,像是个喝醉的人,腿发软,步子虚浮。
      脑子里只余的白鹤二字驱使着傀儡一样的她走近了那间最外围的帐篷。
      守卫说着什么已让人去给她拿,上虞充耳不闻,只呆呆的听着里面人傲娇的一句“多谢。”
      那轻佻的尾音,像一盅热酒泼在她心头。
      “鹤儿……”
      还未看清,她便已不受控制的唤出了声,话出口便暗自懊悔,可却着魔了一样走进去要看个真切。
      白鹤正疼的趴在桌边郁闷,可蓦然的一声鹤儿让她如遭雷击,她蹭的站起来,一边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一边巴巴的看向了走进来的人。
      她此时狼狈的很,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军服松松垮垮的,本该柔顺的及腰卷发如枯草一样搭在肩上,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两个黑眼圈说是得了肺痨也会有人信。
      反观上虞虽憔悴清瘦,却也是一如既往的身形笔挺姿态从容。
      二人对视着,虽不曾开口确认眼前人可是心上人,眼里的情绪已说清了一切。
      原本上虞虽寡言,可也是常会与人谈笑。唯对上白鹤,她心虚的不敢开言。
      白鹤亦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如同受了欺负见到亲人的孩子,心底紧绷的弦猛的松开,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委屈而胆怯的轻声唤“阿虞……”
      而原本的胆怯在看到上虞眼底那抹心疼的柔光时顷刻烟消云散,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却又因碰到了身上的伤而疼的呻吟。
      “哪儿伤了?”上虞慌乱的想察看她的伤口,奈何怀里人抱自己抱的极紧,她因紧张喘息变得急促,干咽了下极慢极轻的收拢了手臂。
      只是虚挨着她的背,生怕会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
      仅刚挨上的那一刹那,摸到那粗糙布料下单薄紧实脊背的触感,上虞心里已不可抑制的狂跳,紧张的恍惚起来。
      “鹤儿?”
      焦急的再次问询,却仍得不到回答。
      便只好任她抱着,轻轻摸着她的头。
      她从未想过会这般重逢,从未想过她珍视的白鹤神君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她眼前。
      这么美丽娇柔的姑娘,哪个混账东西忍心将她伤成这样!
      怀里人的泪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轻轻哄道“你可是还未曾用饭?我先带你去用饭可好?”
      见白鹤小狗一样点了点藏在自己怀里的头,虽凌乱却毛茸茸的脑袋真像只西域皇宫里体型不大的棕色卷毛犬。
      见她抬起头来哭红的眼,心疼的为她擦着脸上的泪,柔声调笑“怎的就这般爱哭,掉的泪都能浇花了。”
      理了理她的长发,浅笑着牵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营帐去。
      外间守卫站的笔直,目不斜视,不发一言,可心底的八卦之火都在熊熊燃烧。
      白鹤像被上虞领回家的野狗,乖乖的坐在木凳上一动不动。
      见此上虞心疼的厉害却又因白鹤不开口陷入茫然的焦急里,她也不强逼白鹤,只是蹲在她面前轻轻道“乖,让我看看你的伤。”
      白鹤点点头,站起身来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全身几乎都被裹着,一层层白布上沾染着血迹,看不出来到底何处有伤,可看血迹约莫是遍体鳞伤。
      尤其是背上一片殷红,她庆幸刚刚不曾抱她。
      找来了一套自己的常服给她换上,绸布总比军服粗糙的粗布舒服。
      看白鹤委委屈屈的端坐只看着她却不说话,上虞也不再多问,只是拿来木梳站在白鹤身旁为她梳着发。
      手心里的卷发虽杂乱,可摸着也是柔韧,梳顺后便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风情,看她穿着自己的玄色窄袖交领百褶袍,无端多了股杀伐之气。
      拿了根发带为她把发扎高,倒也没了野狗那般的狼狈。
      恰好温热的饭食端来,思虑她身上伤太多,还是不动的好,便直接伸手端过碗来喂她。
      看着碗里肥腻腻的肉片与大片的菜叶,上虞解释着“军中的伙食不算精致,你凑合先吃一些。”
      说着挑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烧鱼喂到她嘴边,白鹤却不张嘴。
      上虞见此刚想叫穆离亲自去做些吃的,却又被白鹤死死抱住。
      感知到了她的不安,她把碗拿开,摸着她的头哄着“不是饿了么,先吃饭可好?你若不愿吃这些我让人再给你做些。”
      怀里人却只是呜咽着,不肯说话。
      上虞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外间有人来禀报军务,她沉声让人先在外侯着。随即低头轻轻哄怀里的人“鹤儿乖……稍等我片刻可好?”
      她本以为白鹤会答应,却不料白鹤此刻反常的死死的拽住了她。
      她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继续哄道“不走不走,我在。”
      发觉白鹤忍着哭的发抖,而她却只会心疼的摸着她的头。
      嗓音不自觉的被她带的哽咽,“鹤儿乖,莫要憋在心里,可与我说说的,无论何事……我都陪着你。”
      一句我都陪着你彻底击溃了白鹤的心防,她抬起头来擦着自己脸上的泪,含情眼里如同一个孩子故作倔强的懂事,手上轻轻推着上虞去处理公务。
      “你先去忙,我吃饭……”
      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上虞这才算松了口气,点头应了。出去听属下禀报新探听来的情况,常森因铜陵关发了水灾,粮食一时难以运过来,她嗯了一声便让人退下,恰巧穆离过来询问她白鹤之事。
      上虞也不曾瞒她,只微微撩开帘看了眼里面正端着碗咀嚼的白鹤,嘴角扬起满眼笑意“她就是我要等的人。”
      穆离心里如地陷一般怅然若失,可却也无再多的心绪,“那便恭喜将军了,她看起来与将军很配。”
      不得不说白鹤样貌不止是出众,男人看了意乱情迷,女人看了也得高声赞叹。
      无疑一句般配是最能让上虞心花怒放,她垂眼笑意更甚“还是你会说话。”
      穆离也跟着笑了起来,与其说她仰慕上虞倒不如说是依赖,她信这个救她出地狱的女人是她的神,会给予她长久的庇佑。
      见时候不早,她也告辞“那我先去巡营了,有事叫我。”
      上虞却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穆离倒是痛快,一脸揶揄,“好说,不过将军倒是会使唤人。”
      惹的上虞轻轻打了下她的肩膀,“快去巡营,早些休息。”
      随即笑意不见,转身回了营帐。
      见白鹤只吃了些烤鱼与白饭,水倒是喝了半碗,人显得很没精神的趴在桌上。
      “去我床上睡罢。”不由分说的扶着她躺到自己床上,又有些卑怯“行军打仗,算不得干净,你忍一忍。”
      她知白鹤与她不同,她自幼便是莽荒里的野孩子,天可为被地可为床。而白鹤是白凤上神的掌中娇,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她也是心疼本该光鲜的鹤儿会受如此苦楚。
      白鹤却只是摇摇头勾住她的脖子,哀声求她“抱我,我好难受。”
      凡她所求她怎会不依。
      脱了外袍躺在床上虚虚的把白鹤护在怀里,“可否告知我?你若不愿说也可,我只是怕你自己憋在心里会更难过,说出来或许好些……”
      “阿虞。”
      听着上虞絮絮叨叨的轻声细语,她放下了最后一丝撑出来的坚强打断了她,或许有阿虞在她便无需坚强。
      哽咽着慢慢说出了将她心脏搅的破碎的事“凰族被青冥那个畜生下了噬心咒,我母亲或许已经……”
      提及白凤,她崩溃的把脸埋在了上虞怀里,“青冥与靖沆瀣一气,父亲与世隔绝,九重天我孤立无援寻不到一个能帮我的人。”
      “猛然想起你的好,发觉自己不仅是个傻子且还是个废物,害了你,救不得母亲亦救不了族人。”
      “也正是孤立无援的那一刻的无助让我明白你的不易,至少我如今还有你肯抱我,给我一口饭吃。而你当年的处境比我艰难许多,为我敞开心扉后我却也是跟着世人指责你不肯听你解释乃至于你堂堂魔尊落到如此境地,我不知你该有多无助……”
      说完这些话,她已哭的快喘不上气来。
      上虞更是心疼的抚着她的发“不怪你,都不怪你,翊石她就是双羽,她要杀我是早有预谋,与你无关。我恶名昭彰,你不敢信我也是对的。至于你母亲,那更与你无关,恶人当道,你势单力孤如何斗得过他们。”
      她不知神界竟会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魔界又何尝不是。
      她只恨自己内丹已失,如今尚是苟且偷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鹤受苦。
      她早已不是混元殿上说一不二的魔尊……
      竟不知她疼爱的人被欺负成这般,而她却无力去为她讨个公道,如那时她孤身去九重天天牢里救出她的鹤儿,此刻光景惨淡,她只给的起一个怀抱。
      “鹤儿乖,好好睡一觉,我找昭兄去探探情况。”
      这次白鹤不曾拉着她,上虞走到营地偏僻处掏出张符咒,黑风骤起,眼前出现了那血红衣衫面若银霜的妖艳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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