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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多情总被无情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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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澄决定装一次蠢。
他眨眨眼看着秦立,略露为难之色:
“喝酒……就只有我和老师吗?那其他队友会不会不高兴呀?”
秦立略露不耐烦之色,“怎么?你还想叫上小苏?”
秋澄心里松了口气。
——要提苏光燃,那就没事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潜规则的反义词,谁敢叫他和那种事掺和到一起,就不愁没砸场的了。
看来秦立确实是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喝酒罢了。
不过——秦立为什么要单独和他喝酒?
秋澄怀着疑问,一边向前走,一边依旧试探着套话。
他露出一脸好奇的微笑:“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啊~”
“嗯。”秦立这次没反驳,点了点头。
她指了指眼前的红色轿车,示意秋澄坐上去,关好车门后说道:
“在星曜合约期满了,我不续约,终于离职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坐在副驾驶的秋澄愣住了。
回过神来之后,秋澄先是狠狠皱了皱眉:
作为舞蹈总监的秦立偏偏要在摇光星出道之际离职,这本就对摇光星不利;而星曜又无丝毫挽留之意——这又印证了星曜对摇光星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样。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为什么秦立始终没出现在摇光星的排演中,以及今晚叫他来喝酒的缘由——
秦立,现在是怀着托孤的心情,要向他这个“坏分子”交待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秋澄心中有了数,心情自在,后背也挺直了些。
等车越过几道路口,终于停在路边一座十分朴素的苍蝇馆时,秋澄再度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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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小馆内落座——秋澄不由暗叹:
之前还担心会被路人认出来,怕是多虑了。
因为这里,根本看不清人。
秦立十分熟稔地开始点单,一连串家常菜、烧烤之后,她征求意见地扫了扫秋澄:
“小澄啊,你有想吃的吗?”
秋澄喉咙哽住了半秒——
这么可爱的昵称,很难想象是从秦立口中冒出来的。
秦立也是考虑到:
这里暴露身份的可能性虽小,但“秋澄”已是热搜常客,遇到粉丝还好,万一被人扔臭鸡蛋就不好了。
秋澄看着菜谱上各种油腻的菜色,礼貌地摇了摇头。
秦立随后对老板吩咐道:“好,那就再来一打啤酒。”
——一打,那就是十二瓶。
秋澄不由得瞪大了眼。
“怎么?看不起我?”秦立挑眉。
“不是,”秋澄赶忙摇摇头,“谁敢看不起您啊…主要是,我明天一早还要训练。”
其实,秋澄还惦着一份拍摄的任务,刚进星曜接到的网剧几乎已经到了最后期限——只不过,这事他不能对秦立明说。
“我不是已经帮你把训练的事做好了吗。”秦立淡定地起开一瓶酒。
这么看来,实在不好推辞——况且,意识到秦立“托孤”的用意后,秋澄就打定主意要装乖到底了:
当初艰苦训练都能坚持,喝几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秋澄点点头,接过秦立手中的酒瓶,给对方和自己先后满上。
“好,老师,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就奉陪到底。”
推杯换盏之间,秋澄听闻到:摇光星这次出道实属不易,为匀出这部分资源,秦立在其中力排众议,并因此得罪了不少部门——
“所以才觉得没意思啊,续约的话,也只能为你们徒增仇敌罢了。”
秦立无所谓地说道,“坏人我来当,你们就走花路好了。”
秋澄脸上的露出一丝复杂神色,随后为秦立满上一杯,“老师为了我们用心良苦,我敬您一杯。”
“我要教给你的不只是舞蹈,还有看清当下的局势。眼下,演艺部的各位,同为艺人的单飞歌手、团体,公关部,宣传部,甚至是妆发组里,都有人对你们颇有微词——”
“唱衰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即便是同一个公司、每天笑呵呵打招呼的人,也不得不防。”秦立叹了口气。
“摇光星其他人是不会真正懂得这一点的。成长经历决定他们确实很难明白这些。”
秋澄抿了抿嘴,他似乎知道秦立要向他说什么了。
“所以我要求你,”秦立目光如炬地看向秋澄,“你来做最清醒的人,你混迹娱乐圈多年,有城府又有手段——但我希望从今天起,你要为你的团体着想。”
秋澄早有准备地笑了笑,信誓旦旦地点点头,“那是当然了……”
“还有。”秦立又说,“不要闹绯闻、谨言慎行是第一位的——此外,如果有人泼脏水,你们一定要有自己明确的公关方案,不要依赖公关部。”
秋澄点点头,“是,老师,我明白。”
“我原本对你偏见很重,但近几日来,你学习能力和表现力出众——让人刮目相看。”秦立一反此前不苟言笑的态度,大方地表扬了秋澄。
“说不定,你就是摇光星未来的希望。”紧接着,秦立把高帽一顶顶戴在了秋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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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星曜教师席的第一人选。
秋澄暗叹。
秦立这一番软硬兼施的捧杀,的确是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以至于推杯换盏之下,喝了不少的酒。
把秦立送进家门后,秋澄没有叫车——一方面是怕在车上呕吐,出道前再来一波大新闻,另外,时间还早,他打算边往回走边醒酒。
凌晨时分,深秋寒风冲刷着醉意,刺激着秋澄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
只不过,杯水车薪一般,秋澄仍旧渐觉头重脚轻,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个弯,摇光星公寓猛地出现在视线尽头——这里似乎笼罩着一种独特的安谧,秋澄咚咚乱跳的心渐渐沉潜下去,慢慢走到近前,悄无声息开门进去。
摸黑钻进走廊,秋澄放轻了手脚带上门,在黑暗里搓搓冻麻的脸蛋。
突然之间,他的肩膀被人抓住了,巨大的力气让他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身子垂直向冰冷墙歪下去,险而又险之中,秋澄的后脑重重撞在一只手上,他清醒了半分,使劲眨眨眼。
眼前是一副黑暗藏匿不住的锋利轮廓,眼角眉梢都沾着一股寒气——
“你半夜不睡,跑去哪了?”
熟悉的音色却是陌生的口吻,是林夏灿。
情绪太过浓烈,以至于通常都是陈述的语气染上了烦躁,让醉透了的秋澄为之一醒。
“嘶——疼——”
秋澄倒抽着气,肩膀被抓得发痛,比上次开玩笑痛得多。
林夏灿的手松了松,没那么疼了——可也不见得好受多少,压迫感顺着骨头缝渗进来。
这种陌生气场瞬间击破了酒精带来的那层钝感,秋澄皱了皱眉,心底本能地冒出“不妙”。
更加不妙的是,要是吵醒了队友,那麻烦就大了。
“先……去地下室。”
秋澄微微抬起肿胀的眼皮,释放出一点告饶的神色,又放软了声音。
林夏灿握在他肩头的手又攥了攥。
没等秋澄又开始哼唧,他松开了手,转而一把钳住了秋澄的手腕。
“地下室。”他冷冰冰地重复道。
·
来到地下室——门大敞着,窗帘也如同秋澄离开时那样全副大开,冷丽的月色自小窗洒满了墙面。
秋澄被挟着倚靠在墙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两声。
“你干什么去了?去哪儿了?”
门在耳畔“咣”地被关上,掀起的风让秋澄一闭眼。
秋澄此刻的头脑仍旧发沉,所有聪明心计都像被困在迷宫中野兽,隐隐感受得到危机和不安,却无法发动力量。
——他和秦立认识的事,根本没想过让林夏灿知道。
他给林夏灿的甜头本就是那独一份的独属性,如果此刻吐露自己绕过他、私下向秦立学了一周舞蹈,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白天还若无其事地装亲密……
若是秋澄清醒时还好,可以巧言令色、略施些小手段,想方设法糊弄过去,可现在,他连自己的思绪都捋不清,别说骗人了……
忽然,一股烧灼感涌了上来。
秋澄按住了发烧的胃——大半夜撸串,油腻的东西本就容易积食,再加上几瓶啤酒……
他感到一阵难受,腿也随之发软,挣了挣林夏灿的手,艰难地哀求。
“让、让我躺……”
林夏灿的眉心在冷光下紧紧缩了缩,几乎是耐着某种激烈的情绪,把秋澄还算轻巧地拖到床边,放下来。
秋澄一沾床便躺下了,瘫软在一片揉皱的月光中。
然而,正是这一片明亮的月色点亮了他的脸颊。在林夏灿的视野中——
只见他眼色迷离,容颜却在灯光下异常生动,像是温软白璧绽开一片桃红,微微带.喘而打开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
林夏灿猛然皱起眉,脸色微僵:“你喝酒了?”
“夏、夏灿,我,明天……明天跟你讲……”
秋澄胸口起伏,耗着最后一丝神智——
他深深明白:今晚绝对不能多说了,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是错,尤其对于林夏灿这种较真、又单纯的人来说——
如果让他“误会”,那么这个刻痕就再难消去,他就不会那么死心塌地为他了……
“你跟谁喝酒去了?”又一次冷硬的质问传来。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秋澄奋力地撑开眼皮,对上熟悉面孔上陌生又凛冽的眼神:
目光碰撞的一瞬间——
占有欲在那对瞳孔中爆裂地闪了又闪,旋即落入沉郁的黑暗,沉进那双过分正直的黑色眼睛中。
他冰凉的手指碰了碰秋澄的脖子,让秋澄条件反射般打了个激灵——
手指冰冷,林夏灿已经外面等了够久,失去耐心后又折回室内,直到秋澄蹑手蹑脚溜进来。
而等到的答复,却只有暧昧的“明天”。
——明天?明天又会编出什么借口?
林夏灿的眼色在恼火和泛滥的同情之间震荡,最后折中地冷却下来。
看着眼前醉到不能自理的秋澄,他叹了口气,托起他的肩膀和膝盖往床中央挪了挪,动作很轻,轻到不解气。
于是,一床毛毯夹火气啪地甩在秋澄身上,裹着他打了个卷儿。
隔间的灯随后亮起来,水声哗啦啦作响,随着床板咯吱一响,秋澄只觉湿哒哒的毛巾铺天盖地落在脸上,左擦右蹭恍如剥皮。
“唔呃…不要……”秋澄本能地挣扎着。
林夏灿愤愤地看着他红了的额头,停下手上的毛巾,动作轻下去许多,却还是夹杂着个人恩怨,用力地带过下颌线、脖子。
“嗯哼…别……”
秋澄一边哼唧,一边从被窝里伸出手,白白的脸上瞬间多了个灰手印。
林夏灿皱紧眉拿开那只脏手,冰凉有力的手将他十指紧扣、按在一旁。
直到把脸擦了一个遍,不轻的关门声才终结了今晚的酷刑。
直到秋澄清醒过来,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好像真的很难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