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好施的柯学人》灰鹆子

5、第 5 章

　　从小泉咲那里“落荒而逃”的伊达航揉了揉额角，头疼到习惯性地想在嘴里再咬根什么东西……

　　可惜，考虑到今天是第一天报到、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靠谱一些，他出门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牙签。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了——小泉咲其人、的确多少有些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问题和这次凶杀案有没有关系了，伊达航思考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小泉咲似乎很配合警方、依旧安静地待在原处，便转身上了楼。

　　他要去现场再勘察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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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点无聊了，”

　　坐在花坛边上的小泉咲看着也喝完了的牛奶杯、眨了眨眼，不能玩手机，不能乱走动，也不能随便找警官先生聊天、打扰他们工作，所以……

　　那就自娱自乐一下吧！

　　小泉咲愉快地做下了决定，毕竟要一直保持一个积极向上的健康心态、那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于是小泉咲在看着他的女警官突然警惕的注视之下、慢慢地挪到了花坛阴阳面的交线上，从花坛里翻了翻，捡出两大两小的石子摆在了花坛上迎着阳光的那一面，顿时石子长长的影子打了出来。

　　“好了！这是爸爸、妈妈、男孩还有弟弟，”小泉咲半蹲在花坛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三颗石子中最小、摆在中间的那一颗，小石子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小泉咲满意极了，

　　“幸运快乐的一家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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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伊达航顺利的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之前因为上司发给他的第一任务是去调查寻找嫌疑人，因此案件情况大多是由鉴识科和其他在现场调查的同事们告之他的，所以伊达航这一次也是真正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案发现场。

　　不是很大的工作室因为走动其间的警员们而显得拥挤，伊达航小心避开同事、才在没触碰到中间巨大屏风的情况下，到了死者的遇害现场。

　　这个白色屏风……伊达航摸了摸下巴，这个在调查里好像说到是西沢申不喜欢助手们吵闹到他、专门安的，有些时候因为助手没做好工作，西沢申也会打开门、隔着屏风直接开骂。

　　然后伊达航观察的下一个地点就是卫生间。

　　卫生间和受害者的工作间距离很近，且都被横跨整个房间的白色大屏风遮挡，伊达航退后几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工作室的布局，确定了只要这边没有亮灯、没有影子，

　　就算凶手在卫生间里穿戴好雨衣手套、再当着外边人的面，大摇大摆地去受害者所在的房间杀人，再回到卫生间处理完痕迹，屏风外的那一头也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甚至伊达航进入卫生间的时候，为保护现场而没有关闭的排气扇还在工作中，雨衣橡胶手套被燃烧的臭味也没有散出去，足以可见凶手行事的谨慎和时间之宽裕。

　　屏风完美的为凶手提供了行凶的便利，而警方也没能找到和凶手有关的指纹或者是其他有用信息。

　　没有什么收获的伊达航感觉到了案件的棘手……这时，刚巧死者尸体被运走做更详细、更进一步的尸检，伊达航就随着继续收索证据的同事们又到死者的死亡现场。

　　象征着一条生命逝去的白线在地板上圈出一个人形，伊达航目光延着喷溅的血液仔细寻找之时，突然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几张似乎是漫画手稿的纸张铺在尸体所在位置、旁边的书桌上，毫无疑问、桌子上也被洒上了鲜血，但纸张上晕染开、和血色云朵一样的痕迹却有些问题。

　　“长官？”拍照的警官看见一身正装、表情严肃的伊达航也愣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警视厅里还有这么一位长官先生？

　　不过这不是重点，警官嚓咔一声对着那几张漫画手稿拍了张照，道，“您也发现这里的不对了啊……”

　　“对……呃，不对，”伊达航思绪一断，无奈地看向另一个部门同事，“我不是长官啊，我是刚来的新人、今年刚从警校毕业。”

　　真是的，难道他长得真有那么老气？！伊达航想到，在警校被认成教官就算了、工作了还被误当成上级。

　　“呃、抱歉……”

　　“没关系，让我来装袋吧，”伊达航只好继续讨论案件、转移一下同事与他之前有点尴尬的气氛，“对了，这几张手稿一直是这样的吗？”

　　在同事的点头示意下，伊达航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手套、然后掏出证物袋和镊子，小心地将被血染湿了一部分的手稿，一张一张装进透明证物袋里，才继续道，“上面的血迹形状不对。”

　　桌子上有四溅开的血液，但手稿上却没有——那种像云彩一样晕染开来的痕迹，更像是血先洒到了桌子上，随后手稿才放在了有血的桌子上、纸张吸水而形成的。

　　那谁会在受害者死后，放下这几张手稿？

　　唯有凶手而已。

　　负责拍照留证的警官也点头应和伊达航的说法……不过这个“新人”才到现场几分钟，就这么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很不一般啊！

　　要知道，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能这么快进入状态也是十分难得的。

　　警官想到了平时同事之间闲聊，想起最近好像是有一个在警校表现十分出色的新人要到岗，想必那人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人了——果真十分优秀，在警校也一定是第一名的人才吧！

　　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抢”了某位同期第一名的位置，导致后来许多同事都以为他是当届警校第一的伊达航，现在正仔细地看着证物袋中、漫画手稿上的内容。

　　手稿上的画面有些潦草凌乱，但也能看出故事的内容。

　　故事的开端是以一个调皮的男孩，跑到了一户以净琉璃文乐木偶戏为生的人家后院，偷看对方练习表演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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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对那些在人操作之下会动的人偶，十分的感兴趣，所以一有空就会去看一看，”

　　小泉咲摆弄着花坛上又多出来的几块石子、落叶和干树枝，为因看守他而好奇围过来的女警官讲解着自己正在演出的小故事，“次数多了，男孩就发现在台上配合默契的几个人，私下都有着些矛盾，”

　　“比如，”小泉咲指了指烂了一半的叶子，“太夫做为团队的领导者，和一个人偶的三位操控者都有着不小的矛盾，”

　　接着小泉咲又依次指了指三根小树枝，“主役厌恶太夫的傲慢，左助手不满他的酬金，操纵人偶双腿的第三位助手……”

　　小泉咲停顿了一下，自己语气都不是那么肯定地说道，“因为其他的两位前辈都讨厌太夫，所以他也讨厌？”

　　“呃……”站在旁边的女警官嘴角一抽，怀疑地问道，“这个设定是不是有点草率？”

　　“好像是有一点……那就当他是一个像我这样的、看不惯太夫欺压两位前辈的正义之士好了！”小泉咲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问题不大，这不是重点。”

　　不，我觉得这很是重点……女警官欲言又止，显然她也发觉到了小泉咲口中的这三个“木偶师”和“太夫”，与这次案件的三位嫌疑人和受害方太过相似。

　　而看着小泉咲那张诚恳认真的脸，女警官怀疑对方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被人威胁，才想借讲故事、隐晦地向她代表的警方透露些什么东西。

　　于是想从小泉咲这里继续获得相关信息的女警官忍下追问第三个木偶师和太夫到底有什么矛盾的冲动，继续认真地听着小泉咲往下讲。

　　“然后，突然有一天，”小泉咲伸手，把已经烂掉一半的落叶再次撕成两半，十分直白的道，“男孩意外偷看到太夫先生被人推入河中……然后慢慢地沉入了河底。”

　　“然后呢？”女警官眼睛一亮，条件反射地问道，“是谁杀了他？”

　　“男孩害怕极了，但他听爸爸妈妈的话、要当一个好孩子，所以他不敢把自己偷看到的事告诉任何人，不然别人就会知道他经常去偷看别人表演、是个坏孩子了。”

　　“而男孩不想当一个让爸爸妈妈失望的坏孩子，”小泉咲没有回答女警官的问题，反而在女警官诧异的目光之下，依旧用着男孩的口吻道，

　　“于是不安的男孩在晚上，最后一次偷偷跑到了太夫他们的院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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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熟悉的、三味线的乐声响起，躲在墙角后的男孩松了一口气，”

　　伊达航皱眉，轻声读着最后一张手稿上、反常地用印刷体标注着的旁白，画面上、男孩的表情也勾画着显示出轻松的状态，“ 大概是白天太紧张就逃掉了、没看到最后太夫先生又被救上来了吧……男孩这么在心中想到，”

　　“太夫先生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手稿上的最后一格，是男孩的半个后脑勺、处于男孩正前方几笔随意画着的舞台，以及舞台上和以前偷看时无异的几道模糊影子，似乎也在映照的男孩心中所想

　　——太夫先生这不还是在练习表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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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知道太夫先生并没有死的男孩放心的回到了家中，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再没有去偷看太夫先生们的表演，”小泉咲最后又道，“但是男孩并不知道，”

　　“三天后，太夫宅内举办了一场葬礼——告别‘意外溺亡’的太夫先生……”

　　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细思极恐的女警官没忍住问道，“等一下，如果太夫先生在白天真的被人杀害溺亡了，那晚上男孩看到的太夫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突然从侦探推理故事，变成恐怖怪谈故事了啊！

　　“是啊，”小泉咲摆弄着代表男孩人物的小石子，慎重地把小石子放回到两个代表爸爸妈妈的大石子以及代表弟弟的小石子旁边，反问着，“所以为什么男孩能看到死掉的人又活了过来呢？”

　　小泉咲歪了歪头，在女警官期待答案的注视下、灿烂一笑，“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呢~”

　　所以警官先生和警官小姐们，更努力一些去寻找真相吧！小泉咲期待着想到，他给的提示已经很多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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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凶手留下的提示……还是挑衅？

　　等等，如果按手稿上的内容类比现实，死亡的太夫被男孩误认为还活着；那现实案件中、受害者会不会也在证人以为他还活着的时间点时，就早已经死亡？

　　这样一来，死者的死亡时间将不局限于三位嫌疑人离开工作室之后的一个半小时之内，也就是说三位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将不再成立！

　　伊达航翻来复去的看着寥寥几页的漫画手稿内容，看来如今、除了现实里的案件，他又多了一个漫画里的谜团要解决了。

　　而破解漫画谜团中、男孩见到“死后的太夫”的原因，一定也是破案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