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对满庭芳》夏冰蝉

6、犹是春闺梦里人

　　堂嫣坐在床上，手里拨动着檀木佛珠，心里暗自纳闷儿，这个时候了，那些水贼应该攻船了才是。上一世就是这样的，怎么这一回，到现在还不见来？
　　正想着，红袖闯进门，呼吸不稳，低声惊喝:“姑娘……咱们船上有人了……”
　　堂嫣攥紧手上的佛珠，欲起身:“赶紧打出去！”
　　“不是……”红袖焦急道，“是安平侯府的嫡三公子，唤作明臣的那个哥儿！一身血，倒在咱们船上了！”
　　沈明臣来了？！堂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上辈子的沈明臣，正巧也要去汴京，水路之上，和谢堂嫣相遇，她遇着水贼，不知所措，沈家的三公子就这样救了谢家的五姑娘。那时候，十三岁的少年郎为了她着了一身伤，谢堂嫣对沈明臣自此一见钟情。
　　堂嫣呼吸絮乱:“快！快带我去看看！”
　　红袖连忙拦下她:“姑娘不可！他和他那两个哥哥如今是官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姑娘如若让他搭了咱们的船，不是惹祸上身？！更何况这船上……谁知道谁心里怎么想的……”
　　堂嫣一挥手:“我自有定断！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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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臣和他的贴身小厮带着一身血晕倒在了船上的侧甲板上，因为这里并不好上人，水贼来了也不会从这里攻船，所以这里没人把守。
　　谢堂嫣凑近那两具躯体，一眼就看到沈明臣脸上的血迹和几道小口子，他的指缝里都是血，上衣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
　　堂嫣的眼泪险些掉下来，她指着不省人事的两个人示意岁竹和红袖帮忙。
　　岁竹赶忙道:“姑娘！不可啊！”
　　堂嫣哪里听？最后，岁竹和红袖悄悄的将两个少年从舱室的暗门，带到了堂嫣的舱室内。
　　谢堂嫣原本想打水给沈明臣擦擦脸的，结果被岁竹拦了下来:“姑娘莫要糊涂，还是奴婢来吧。”
　　被岁竹这么一说，堂嫣脸一红，面对这个人，她总是不自觉地带入成他的大娘子。
　　待到远处河岸上的人打上梆子，沈明臣醒了。
　　醒后，他就看到了谢堂嫣。
　　上辈子，谢堂嫣去后，他伤心过度，染了风寒，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再一睁眼，他就回到了十三岁，和自己的大娘子初遇的那一年。
　　一番回想过后，认定第二日正是谢堂嫣遇水贼的那一日，于是他带着一众贴身小厮，连夜赶到谢家船只所在的一片水域，提前解决了那一众水寇。水贼俱亡，他也因少年身骨，且大病初愈，而受了一身重伤。
　　他的大娘子，现在还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呢。
　　谢堂嫣看他醒了，连忙装作初初相遇不认识他的模样道:“不知公子是……？”
　　沈明臣虽说现下只有十三岁，却是肉眼可见的好样貌，不说世上一绝，但可说得上是少年风骨，风华正茂。谢堂嫣暗暗打量他，真如同初见一般，怪不得他后来的样貌被称为大燕第一，孩子时就是个俊俏胚子。
　　沈明臣白着脸，行了个礼:“汴京安平侯府，沈明臣。”
　　“原来是沈侯爷的三公子，汴京谢家堂嫣，见过公子。”堂嫣行完礼后，坐在一边的竹藤椅子上，端过一盏姜汤，喝了两口，“不知公子怎会受如此重伤？”
　　沈明臣道:“这附近有水贼，明臣与他们搏斗，不幸受伤，真是麻烦谢五姑娘了。”
　　果然。
　　堂嫣放下盏子，端起一边的温水，走到沈明臣身边，送了过去:“不麻烦。如若没有三公子，那堂嫣只怕就要遭殃了。”
　　沈明臣看了看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的贴身小厮梧桐，接着又道:“多谢五姑娘出手相救。待到日后，明臣必然报答。”他一身正骨，头发并没有干透，“只是明臣如今有些身不得已，姑娘回京在即，明臣还是先下船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