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对满庭芳》夏冰蝉

5、犹是春闺梦里人

　　江陵前几日下雪，近两天才有了足大的太阳，谢逢春便命令仆役将需要晾晒的布物拿出来搭挂在廊下。
　　正和紫莲说着话，她的贴身嬷嬷邹婆子走了过来:“大娘子！大娘子！”
　　谢逢春道:“怎么了？这样慌张？”
　　“大娘子，芳香馆的那个……怀喜了！”
　　谢逢春大惊:“你说什么？！”
　　芳香馆住着的原本说是蒋徽父亲的故交之女，因父母双亡，举目无亲，这才投奔到江陵蒋家来。结果到这里来不出半年，就被蒋徽娶作徐姨娘。
　　如今还怀喜了！
　　谢逢春手中攥紧了帕子，头上珠钗摇晃不稳，她眼中是阴狠和憎恶:“那小贱人竟然怀了孕！”
　　她走了两步，接着面上再度恢复微笑，道:“走，我们去看看她。”眼中的狠辣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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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香馆算得上是蒋府中比较好的一处院子了，离蒋徽总呆的书房不远，所处之地又较为静谧，院中下人不多，清净得很。
　　谢逢春一脸关怀地看着徐氏:“妹妹果真是有福气的，若是能为官人诞下长子，不也是美事一桩？”
　　徐氏微微侧身，轻轻抚摸着肚子:“我倒也希望是个男孩儿，大娘子不知道，上午的时候，官人跟我说了好久，就希望我肚子里的这个是个男孩儿。将来能够跟着官人一起为官，父子之间，也是个照应。”
　　徐氏确实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人，想当初她和蒋徽私通，被蒋徽父亲和谢逢春抓了现行，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逼得蒋父不得不让谢逢春将她给蒋徽纳进府中，结果纳进门不超过一个月，就开始作妖。
　　谢逢春一边用一种尴尬的眼神看着徐氏，一边作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确实，官人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可惜我膝下除了两个七岁的女儿，再也没有别的了。”说完，她握住徐氏的手道，“妹妹如今既然有了身孕，应当注意养胎才是。”
　　徐氏一脸不屑地看着谢逢春，暗自骂她蠢货，面上却仍旧姐妹情深:“大娘子说得是，佳柔明白。”
　　出了芳香馆的院门，谢逢春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邹婆子看她这幅样子，凑到她耳边说:“大娘子，我们这次……”
　　“怕什么？！我还能让她肚子里的那个贱种出来不成？”谢逢春咬着牙道，“之前那个媚儿不也是这幅德行，如今呢？”
　　她思索片刻，看向桃夭阁的方向，嘴角牵了牵，招手示意邹婆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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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鸭血豆花羹怎么这么稀？”蒋府姨娘李氏问向贴身女使。
　　女使雨央道:“回李姨娘，近几日，芳香馆的徐姨娘怀有身孕，上好的乳鸭血都被送到徐姨娘那里去了。”
　　李氏“哐”地一声，将碎瓷碗摔在饭桌上:“这是什么道理？怀个孕竟然还占了所有好的了，不许有旁人的份儿？！”
　　雨央在一边轻声道:“这件事儿，大娘子也同意了。”
　　李氏拍了下桌子，喝道:“大娘子同意了？！”
　　雨央点点头。
　　“要不得了了，那个贱人连大娘子都不放眼里了！她竟然还真的去问大娘子了？！”李氏瞪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出色的面容上是嫉妒和愤怒，“乱了家法了！我要见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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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鸭血向来新鲜且养身，鸭血豆花羹是李氏平日里最喜欢的零嘴儿，按理说，每院都是有份的，如今徐氏怀了孕，占了家里所有的乳鸭血。
　　李氏坐在椅子上，杏眼微微上挑，面上刻薄得很:“徐姐姐怀个孕，跟怀了块金子似的。照这气派程度，知道的是姨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娘子呢！”
　　徐氏用手抚摸着肚子，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发抖:“李妹妹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和大娘子比呢？我也比不过啊。”
　　李氏举起盏子喝了口茶水:“我记得大娘子怀大姑娘二姑娘的时候，也没有徐姐姐这般气派，徐姐姐好大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