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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在院子里跪了半日,直到日头西移,程老先生还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这墨岚山庄的规矩真严,惩罚真狠啊,我可太无辜了……”阑珊嘀咕着,刚弯下腰去揉了揉麻木的膝盖,一声咳嗽声便从背后传来。
“跪直了,别偷懒!”程老先生下了课,从教室走出,对着二人的背影厉声道。
阑珊给唬了一跳,硬是挺直了身体。跪了一下午,饶是直起腰杆这么一件小事都觉得让人筋疲力尽。
程老先生见他们跪直了,这才甩甩袖子离开。
众人一见程老先生离开了,闹哄哄地出来,路过小聪的时候,纷纷对他揶揄嘲笑。
为首的少年薛祁,长得还算清秀,但一颦一笑皆是张扬,他拾起小聪放在地上的剑,“你这会正在罚跪,你的宝剑借我看看没有关系吧,不过你这把谁也不让碰的宝剑看起来——”他刷地把剑拉出鞘,“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你们放下我的剑!”
“有本事来抢啊!哦,差点忘了,你正在罚跪,不太方便来抢,哈哈哈哈哈……”
小聪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腿脚麻木使不上劲儿,双腿一软又倒在了地上。
“哎哟,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提前拜年吗?哈哈哈哈哈……”
小聪咬咬牙,颤悠悠地爬起来,忽然扑上去给薛祁一拳。
大家正笑得前仰后合,这招突袭实在意料之外,薛祁怒极:“你是哪根葱,居然敢打我?!给我上!”
眨眼之间,小聪已经成为众人殴打的对象,他功夫底子在一众新弟子中不算差,但哪里架得住以多欺少,他在人群中缩成一团,任人拳打脚踢。
那些少年踢完打完还觉得气不过,提起他的领子,把他生生按进院中的水缸里。
小聪的双手双脚不断在空中挥舞,却无济于事,众人以此为乐,爆发出得意的笑声。
目睹了全过程的阑珊原本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出头。可是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了。
她强忍着腿的酸痛,跌跌撞撞地冲上去,试图拉开按着小聪的人,“你们放开他!”
“你又是哪里来的小鬼?”
“我再说一遍,你们放开他。”
那几个人找到了新目标,放开了湿淋淋的小聪。
小聪拉住阑珊:“算了吧阑珊,不要替我出头了,他们几个人背景都不普通,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阑珊不为所动,对着面前的一群人,挺直腰板儿高声道:“你们把剑还给他!”
“你又算老几?凭什么命令我们?”和薛祁一伙的杨知淮吼道。
“让你们还给他,听到了吗?”
薛祁上前一步,推了阑珊一把:“毛小子,自己都不堪一击,还敢替别人抢出头。”
“我再说一遍,你把剑还给他。”
“不还又能怎样?你知道我是谁吗?”薛祁揪起阑珊的领子,“我可是尹常督介绍进来的!”
众人发出一阵阵议论声和赞叹声。
“尹常督,可是晏公子座下第一大红人,竹栖风的大总管?”
“晏公子是嫡长公子,地位不凡,他的常督又压过别的常督一头。”
“原来薛祁这么厉害啊……”
薛祁得意的神色越发荡漾,旁边另一个少年却嗤之以鼻:“哼,小人得志的样儿。”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细长眼睛少年,名为郭桓。
“你又是谁?!”薛祁瞪眼道。
郭桓双臂往胸前一抱,鼻孔看众人:“我可是玄公子座下的焦常督介绍进来的!”
这句话不亚于一枚小小的炸弹,丢在人群中再次炸开了锅。
“玄公子可是墨庄主最疼爱的儿子!”
“就是,嫡长子都比不过的地位!”
“这郭公子的背景真是了不得!”
薛祁不服:“你们瞎了吗!嫡长子的地位走到哪里都是不可动摇的!”
郭桓冷哼:“你的意思是玄公子的地位不够吗?”
阑珊白眼都翻上天:这帮人吵着吵着重点还跑偏了,竟然还攀比起来。
简直比学校里比吃比穿的那些同学还幼稚!
小聪拉了拉阑珊:“阑珊,你听听他们的靠山,一个一个说出来都能吓死人,武功也比你强,你别为我强出头了。”
阑珊点点头。这儿“上头有人”的,果然大有人在,而且只有她的靠山是虚假的,别人都是实打实的。
再说,那位白衣公子的咖位究竟大不大,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不知道比起他们口中的“尹常督”“焦常督”,能否一较高下。
她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就算要再次搬出那位公子,总不能说“我上头也有人!是个白衣飘飘出尘脱俗个头一米八五配一把名为沧流宝剑的大帅哥!”
唉。玩笑虽如此,阑珊心知,咖位够大的高人一般不轻易下山,不同凡夫俗子有交集,更不会出现在慕家、主动替她医治。
所以……自己在比靠山这一块,恐怕是妥妥扑街了。
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阑珊可顾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纸,也得扎成一只老虎,唬一唬这些恃强凌弱的小人!
于是阑珊冷笑一声:“哼,不自量力,你们以为就你们有背景吗?”
众人听此话语,一时面面相觑。
“你刚刚搬出来的那人,谁啊,没听过!不过听职位,跟我的朋友一比,实在是小儿科。你们最好不要太嚣张,谁不怕死的,可以来招惹我试试。”
“你朋友到底是谁?”
“对啊?有种说出来,虚张声势。”
阑珊闭口不答。
“说不出来了吧!”
“假的,这个小子哪像有背景的人?”
“对啊,我打小在城中长大,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不熟也是听过名字的,我就没听过有什么姓慕的大家族,你小门小户的还妄想攀上什么贵人?”
阑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严厉的打断了众人。
“刚入学三天就在这里攀比背景?怎么,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这是程老先生给你们讲的内容吗?”
阑珊心下一惊,那声音是……姚公子?
众人一见是姚殿钦,顿时噤了声,纷纷行礼:“姚常督。”
阑珊眼皮一跳,刚刚他们都在说的什么这常督,那常督的,听起来像是很大的官。这姚公子竟然也是位常督,果然了得。
姚殿钦转向薛祁:“薛祁,你这么爱看别人的剑,要不我的剑借你看看?”
薛祁拼命摇头。
姚殿钦又转向郭桓道:“郭桓,你的背景这么强,要不要我把你们都带到两位常督那里,认认亲?”
“姚常督息怒!”郭桓赶忙行了一礼,声音都虚了。
“还有你,”姚殿钦走向慕阑珊,“你有什么背景?你的背景不会就是因为迟到被我单独带到择熙学苑吧?你觉得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吗?不要拿这种事情来虚张声势。”
这个转折让阑珊措手不及,又长舒一口气。毕竟她的确就是狐假虎威,姚殿钦再不及时出面,她这纸老虎就要被扎穿了!
但只怕……阑珊忽然一哆嗦,常年受霸凌的她形成了一股近乎本能的直觉,此刻这股直觉正在大张旗鼓地提醒着她——她以后有得受这帮人的欺负了……
一股恶心与厌恶传导到浑身的神经末梢。
姚殿钦不再看他们,冷声道:“全部去领罚。”
一伙人垂头丧气地走了,阑珊跟在后头走着,忽然被叫住:“你,跟我来思过室。”
————————————
阑珊跟着姚殿钦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处偏方,走进屋内打量一圈,明亮而空旷,唯有房间正中摆着两个大箩筐。
上前一看,一个萝筐里盛满了豆子,另一个则空空如也。
姚殿钦负手而立:“你的惩罚就是把红豆从这个筐挑出来,放到另一个框里……”
“啊?!还不如罚跪呢!”
姚殿钦不为所动:“你且做着,我有话交代你。”
阑珊不情不愿地跪在两个箩筐中间,刚伸出手,就听到姚殿钦没有起伏的声音说:“我已经和公子打过招呼了。”
“什么公子……”
“沧流的主人。”
“什么?!”
“你切记,以后不管在多糟糕的情况下,都不可以把他摆出来。”
阑珊懵了,只得点点头。
姚殿钦继续说:“但是你也要记住,在必要的时候,他自会来找你。”
阑珊一颗心直往下沉。
完了,完了完了。
自己当时赶到报名处他们已经要关门,阑珊不敢把这事拖过夜,怕渣爹把事情搅黄了,和姚殿钦扯谎说自己是沧流主人引荐而来,还有模有样地补充道,那公子交代她说,必要时可报出沧流的名字。姚殿钦听了这话才立马把她加上名册的。
这事儿,姚殿钦如果真去和白衣公子对一对细节,她慕阑珊就穿帮穿得一塌糊涂了!
但姚殿钦说这话的样子,看起来仿佛一切正常……
难道是……姚殿钦在试探自己?或者是……那个白衣公子发现了一个女人混在山庄里,要挑个好日子来检举?抑或,想得乐观一点,那白衣公子格外慈悲,顺水推舟把这个好人给做了?
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中头等奖彩票吧!
姚殿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小九九:“三天后就是灵根测试,你且稍做准备吧。”
“什么叫灵根测试?”
姚殿钦一动不动看着她,这让阑珊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如果你连灵根是什么都还不知道,那你不用参加测试了,直接进低阶班,三年期一满,收拾东西滚出墨岚山庄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阑珊忽然觉得这类人都是变态,就连骂人滚都可以这么温文尔雅。
“等会,你说什么?低阶班?难道是……分班,摸底,考试?!”
姚殿钦挑挑眉:“虽然你的基础不行,你的形容还是很准确的。”
“可是我要准备什么呢?”
“这个,”姚殿钦走到门口,显然不想再和这个基础差劲的人多废话了,“你可以趁着挑豆子的时候,一边挑,一边想。”
这是什么玄学答案?阑珊盯着两筐豆子陷入沉思。
很久之后,阑珊:原来我真是中头等奖彩票,哦不,简直是特等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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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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