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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阁姑娘 ...
门窗都开着,一起穿堂风便泄去阁内大半的燥热。
萧晔将一切尽收眼底,一笑置之,末了看向露台,道:“蜀州城添了个有趣又稀奇的人物。”
红玉骨扇拿出来太招摇,在这鱼龙混杂的街巷着实血.腥了些,偏偏薄奚羽又不喜手中无物,便挑了个与骨扇重量差不多的重金折扇捏着玩。
他不甚在意道:“你这半年或是来个战报,或是问问你妹的安,眼里哪还能容得下其他什么东西。我光听着烦,拽你来让你见识点活物,净化一下心灵。”
“……”萧晔吹了吹茶,茶味入鼻不浓不香,茶水色泽清绿寡淡。他放下棕色瓷杯,若有所思:“昨夜进了城门听到有人奏乐,弹的与这首截然不同,细品却是出于同一人。”
“哦?”薄奚羽道:“你已听过这姑子弹琴了?”
“一定是这姑娘弹的。”萧晔顿了顿,低声道:“而且她昨夜弹的……是几十年前孟水舞随老云王驰骋战场时所奏的归鸿曲。”
薄奚羽愣住,耳下嗡的一鸣,四处仿佛失了动静。只一瞬,他合上扇,收了不置可否的惊奇,提了提神,道:“我花阁的姑娘大有来头哇……”
此事定是要深究的。
“啪!”薄奚羽扔下扇子,扇骨在木桌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他轻挑起眉梢,一副不太服气的风流样,“一夕一响便知道这么多,太子殿下要不来花阁,过过密探瘾。”
萧晔道:“舍得退位让贤?”
“当然舍得,你不知道上下打理朝堂有多麻烦,那些个好事的老臣,办事墨迹得不像话,老拿我不是正统故意拖延事宜。太子殿下如今归朝,还是尽快取过这唠叨事儿,让我趁着年轻多多快活。”薄奚羽因着马上要摆脱琐事,心里荡漾自由无比,笑道:“这花阁交于你自然也最好不过。”
“我不善其政,这几年多亏有你帮衬,蜀国境内才得以有序繁盛。”萧晔道:“如今天下未定,军队还需修正扩建,去旧添新,这其中的费用……那些个老顽固不听话,留着也没什么用,随便定个罪,抄家发配吧。”
“诶!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碍于蜀王的情面。”
片刻,萧晔蔑视般笑起来,道:“他可配不上你给他的情面,以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薄奚羽恍然大悟,丫的这是在老老实实的推卸责任。他负气道:“你不怕你打下的江山给我吞了?”
萧晔的心思被戳破,他嗅到一股浓浓的酸味,顿时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十分慷慨大方,道:“要就拿,别见外。”
“……”薄奚羽神色寡淡,面无表情,瞬间觉得费尽心神拼命守着的基业不似表面那样光鲜可人,甚至能坑死人。
“走吧,去瞧瞧传闻中的圣人。”
他正要起身,薄奚羽忙道:“哎哎哎,大爷呐!花阁是有规矩的啦。”
花阁什么时候没有规矩了?
只不过……
花阁里的薄奚公子什么时候守过规矩。
萧晔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生添了些趣味,调侃道:“薄奚公子也有规矩了?”
“掌柜的今日不说书!”小二喝道。
“唉……走吧走吧……”声音参差不齐,人群哄哄而散。
光线只一刹便清亮不少,空气里咸咸的汗味也谈了许多。
薄奚羽道:“分人姑娘一杯羹,自然要护着,保人姑娘衣食性命无忧。”
萧晔不屑嗤笑道:“就一个女子,也值得你费心。”
薄奚羽开了扇,额前随性的发丝随风起伏,“美人自然是要多得些眷顾怜惜的,再说了,孟水舞自古是个迷,能得她真传的,这几十年来也仅有三人,若我花阁里出一个,也算是光了宗耀了祖。”
“花阁是你造的,你不死,她恐怕很难光宗耀祖。”萧晔的耐心消失殆尽,直接拂袖离去。
“……”好有道理哦。
面子输了,气势不能输!
薄奚羽端起萧晔一口没动的茶水,跌跌撞撞追上他,殷勤无比,“唉!喝口茶喝口茶!”
萧晔瞅了他一眼,随手接过茶杯,抿了口。苦涩在舌尖化开,茶里的浮渣在喉咙处凝成一团。他表情有些难看,声音锐利几分,“这真是个茶阁?”
薄奚羽无视掉他那双布满阴翳的鹰眼,快步走下楼梯,与之拉开些距离。他合上扇,掩面啼笑道:“格局不能太小,主角是美人,美人儿!”
—
青瓦檐牙杨柳依,鸟瞰蜀州烟雾横。蓝字牌匾道花阁,入眼只识琉璃闪。
石刻蛟螭扶绣柱,金盘龙凤走雕楹。
阁内是个四角方形,分四层,高而深,每层露台由低到高依次增宽,由栅栏将空间隔成个柱形,云梯蜿蜒缦回,栏柱的雕花如龙鳞,盘旋于半空。
一楼形似大堂,只一宽敞的高台,台上戏子咿呀唱着,台下宾客众多,多是些达官显贵拥美人饮酒听曲。
薄奚羽用扇尖儿指着高台,道:“一楼每日巳时申时各开场戏,唱的戏目价高者定。座次有限,价高者得。”
“二楼是个烟花风流之地……”薄奚羽用身子推了推萧晔,眨巴了下眼睛,“花魁迎珠韵味十足,姿态……”
“公子品貌气质也是极佳。”萧晔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可有兴致做个兔爷乐乐。”
“……”薄奚羽便了当萧晔对风云之事没有耐心,拿着自己仅有的自尊又重新介绍起花阁来。
“三楼养的是武艺超群的江湖人,大都是些天资卓越、好武好斗、才略过人的姑娘。”
“这……第四楼,有些文人雅士,或装作文人雅士的,单挑四楼的玩啊骗啊的。住的多是些冰清玉洁、洁身自好,以卖艺为生的姑娘。”薄奚羽狡黠一笑,道:“这其中就包括那位民间圣人。”
萧晔眉毛一蹙即舒,不耐道:“规矩。”
“啊呀,都和你说过啦,靠骗靠拐哇!”
“若你再不正经些。”萧晔冷笑:“别逼我破了先例,伤了美人。”
“得得得,这便说于你了。”
一清秀的女子穿过人海,将手中的画卷展开挂在一楼居西南一角。瞬时,一楼听戏的些个达官贵胄,蜂拥至画前,争相抢着要拿画。
薄奚羽拿下巴点给他看,道:“瞧见了?这便是其中的玄机了。每日刚过申时,泠若的侍女花竺便拿来她刚作的画挂于此处,等一炷香后又再挂一幅,每日只会三人于内阁,价高者得此画,猜不中者可赏琴赏乐二刻。若是得者猜出这画中意,方可睹真容,与其吟诗作曲。”
墙的一角人堆成数个圈,人头黑压压一片。萧晔瞧着,道:“蜀州城的显贵,倒是好奇心重。”
“可不,泠若姑娘是个高挑的红人儿,琴音入耳,三日不绝,这容貌又能差到那里去。”
萧晔看向他,“见过?”
“唉害……”周遭嘈杂闷热起来,薄奚羽不停扇扇,“不是俗物,不可亵渎。这蜀州城还没有那个男人会了那画中意!”
萧晔耳畔似乎又听到那荡气回肠的归鸿曲,兀自失神道:“无人会意吗……”
萧晔凝了两分内力,踩在旁人肩上借力腾空飞起,几经转折,落入那人群最里层,取下画,又跳了出来,径直上了云梯。
薄奚羽拍扇叫好,呼来老鸨,道:“这位贵人,于我有恩,当是花阁的座上宾。”
老鸨道:“喏!”
又十分上道地唤来个丫头,吩咐道:“你差人去和花竺说,钱我晚些给她送去。”
—
花竺附在泠若耳边小声道:“姑娘,意料之中!”
泠若轻嗯一声,走屏风后,道:“叫他进来罢。”
四楼总共才十五间屋子,花竺领着萧晔到北边最中间一间小阁前,门前挂着个竹匾,
有字:暮若晨曦处,泠泠百草生。
花竺推开门,行礼,“公子,请。”
入室,便嗅到一股轻轻茶香,竹墙如碧池迎风粼粼荡漾,墙根处有绿萝顺墙盘旋而上,脚下是片平坦的石路,缝隙里长着点点绿草,如觅世外。
眼前有白色屏风赫然而立,上头绣着汹涌瀑布和朦胧远山。它逆光站着,屋内光线暗些,有缥缈袅娜娉婷影,只闻未梳云鬓发尾扬。
泠若出声:“公子,旁有桌椅,如不嫌弃,便先坐吧。”
“嗯。”
桌上盖着竹条编成的盘状物,正中心放着个青绿色长颈细瓶,与同色的青瓷茶壶挤在一处。
萧晔道:“姑娘这间屋子,可与花阁不搭的很。”
泠若道:“公子说笑了,管着花阁的姑姑大度些,给我寻了个好去处罢了。”
“是吗?”萧晔坐下,丝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溢出了壶,热气呼出,喷在他鼻梁上,他眼里生出一丝狭隘,道:“外界可不是这么传的。”
泠若轻笑,道:“我见公子气魄不凡,以为公子是不屑去信那些所谓一面之词的。”
萧晔唇点了点茶面,一股甘甜涌入沁满舌尖,“不过是个俗人,倒不如姑娘活的富贵自在,龙井泡的也是极好。”
“公子喜欢就是了,我总怕花阁里的茶讨不了客人的欢乐,入不了贵人喉咙,让他们花了冤枉银子。”
举着茶杯的手一顿,萧晔黑下脸,“咚”的放下,清爽幽香在口中无线蔓延。
不过是个风尘皆可欺的花柳女子,也能这样折煞埋汰人?
萧晔道:“身在无间,纵然心在桃源,也不可逾越了,这正儿八经的夫妻,或是女子与男子对话,尚不以你我称呼,姑娘认为,自己又有何资本自称‘我’?”
“凭公子一声姑娘,而不是花妓。”泠若起身行礼,道:“多谢公子允我方便。”
白昼的光亮斜进窗户,将她的腰身拉得玲珑纤细。
半响,萧晔勾起唇角笑出声,戾气似乎散去几分。“姑娘收了钱,何时做事?”
“公子可听过花语令?”
未等萧晔回答,轻绵细柔灌入他耳膜,词曰:
“白日赏孤花,闲时饮花酿。
姑娘若花蕊,花清独盛开。
袅袅比花海,折花戴耳弯。
深情吟花诺,君子醉花香。
花落满红鼓,红轿载花娘。
彼岸花初现,末路花归丧。
怎抵花影残,唯叹桃花殇。”
词尽曲停,萧晔心中生出些莫须有的惆怅惘然来,“这首曲子,可有故事?”
泠若笑:“公子睿智,这曲子讲的……是个妙龄女子在嫁给心悦男子时,轿子途中遇到山匪,女子为保清白,死时仿佛又看到她与情郎一处时的闲散光景……”
“故事也是遗憾,泠若姑娘的曲子每每都能深入人心,让人动之以情。”萧晔不由叹道。
泠若道:“全凭公子赏识。”
“不至于。”萧晔不自觉笑道:“姑娘过谦。”
泠若道:“我听人说,公子取了我的画。”
“正是。”
泠若面上一喜,“公子可看出了什么?”
萧晔道:“姑娘当真要我说?”
“若是不便,也可不说,但倘若怕冒犯,公子可放心说于我。”
萧晔打开画,置于桌上,笑道:“姑娘的这幅画,怕是挂出去糊弄别人的。”
泠若道:“何以见得?”
“申时,我在墨茶阁里看到有人听了姑娘曲子,便立刻回家寻妻。同行人于我说,姑娘半年前来的花阁,这种事举不胜数。”
萧晔又道:“可这世上,哪里又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不过是姑娘专门为那书生写的罢了。”
“姑娘作一首曲子,再斟酌词句,要花不少时间吧。”
泠若道:“公子说的是。”
“那便是了。”茶入喉,如空谷幽兰,清纯优雅。萧晔又倒了杯,“姑娘弹完曲子,又去沐浴洗了发,还要写曲作词,这么算来,姑娘便花了半个多时辰。这茶,我自诩觉得世上无二,想必是姑娘亲自泡的,泡这盏茶,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罢。”
泠若笑:“公子慧眼。”
“除去那些时间,到申时二刻便仅剩一炷香了。”
萧晔看着画,道:“再说姑娘的画,只一笔浓墨印纸中,今气候不好,湿气重。也难怪姑娘只涂一笔。姑娘等墨干掉,再让其挂于墙,时间便刚好。”
“我若说不是,恐心中不安,也找不了什么借口了。”泠若从屏风后走出。
风吹发起,浅笑盈盈。一袭白衫恍若幻境,她素净简单的像桌上的纸墨。
落座,泠若提起茶壶,斟一杯清茶,顺势也给萧晔满了杯。
萧晔愣了愣,道:“多谢。”
“无碍。”
近看,未施粉黛,面色白得似要与衣着相媲美,唇微红,与眉心一点粉痣相应着,脸小下巴尖,两蹙弯眉配得一双柳叶眼娴静柔美,直视时灵动可爱,能惹人怜爱,垂眸时姽婳妩媚,能摄人心魂。
玉指纤纤捏起那小小的茶盅,轻抿一口,笑道:“公子世无双,如此懂得这细碎心思,予我,真是慰藉。”
“不敢当,姑娘美甚,不像这乱世里的其余人。”
“既是乱世,活着最重要。”
“随遇而安,像姑娘的性子。”
“公子不光懂画,更是识人。”
萧晔便笑了,道:“这点我就不反驳了。”
泠若也淡笑,提起壶再斟茶,却不闻半滴。
“没事,便不喝了。”萧晔眼睛一转,道:“青白器?”
泠若小心放下茶壶,“公子好眼力。”
“也不是,这青白器盖上有个狮纽,是瓷器里最好认的。”
泠若笑:“正是,我也是觉得它我能叫上名字,便拿来用了。谁曾想,用久了倒看着细致美观,流细长而形优雅,曲柄也称手如意,便爱不释手了。”
萧晔瞧着她嘴角两侧隐出的涡旋,不觉的眉梢微扬,耳旁渗出些红来。他轻咳一声,起身,道:“时辰有些长了,我先告辞了,闲时再来看姑娘。”
“嗯。”泠若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竹箫,递给他,道:“公子下次若想来,便不用选时辰,也不必找管事姑姑,直接拿着这萧,会有人引你来的。”
“好。”
—
萧晔下了楼。
老鸨热情的招呼他到薄奚羽前。
一间附庸风雅的金色阁楼,没了她房里的半点风雅。
薄奚羽褪尽衣裳,提着酒壶将酒撒在美人香泄的肩头上,鸿沟隐约,他眸中镀上层玩味……
萧烨取下桌上放的重金折扇。
“嗖——”
扇子透过壶柄,连着薄纱似无物的床帘定在美人头顶的墙上,失了花色。
萧晔冷声道:“该回去了。”
花妓迎珠慌忙行礼退去。
薄奚羽收起风流模样,披好白衣,看了眼扇子,道:“见到美人了?”
“嗯……”萧晔眼神变空,想起那娉婷如仙的人儿。
“被掏了心了?”薄奚羽啧啧几声,戏谑道:“可弄清孟水舞那名堂了?”
“……”
薄奚羽:我就知道。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
石刻蛟螭扶绣柱,金盘龙凤走雕楹。——《宫词》王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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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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