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求你让我在洛府，再多住半个月 ...
-
天边泛着鱼肚白，洛南南轻扣了下门栓。
“进来。”
推开门，只见沈含衍正襟危坐在窗前，眼睛还没从书本上移开。
他的鼻梁高挺，眉宇间是淡淡的漠然的神色，可偏偏碰上浓墨重彩的五官，才显得不那么冷淡。
“你在忙？”
沈含衍侧头望去，弯起了嘴角，“没有，闲得很，看些杂书打发时间罢了。”
洛南南走到桌边，低头瞥了眼木桌上的书，“怎么在看医书，说起来，你的伤可有好转？”
“多亏了小姐的药，伤口恢复得很快。沈某从未见过如此奇效的草药，心里觉得稀罕，便想着若是自己也略知一二，日后也不必落得如此狼狈。”说罢，他垂眼摇了摇头。
洛南南被他逗笑了，“这么想离开？”
沈含衍不急不忙地开口道，“洛家小姐金枝玉叶，又岂是在下能肖想的。”
洛南南静静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变。
当年的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语。
“洛家小姐金枝玉叶，岂是在下能肖想的。”
他明明知道，像她这般要强的性子，听了这话必会为了他焦急作出的表态，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可他就是偏偏要这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刺激她的内心的隐秘，以退为进。
洛南南突然很想笑，当初自己的一片真心，到底在他眼里算作什么。
任凭他肆意操纵的工具，又或者说是本就要过河拆的桥。
他要去的地方太远，是踮着脚张望也望不到尽头。也是，人心的欲望本就无止尽。
可是洛南南当年双手合十，在菩提深井旁，眉目间带着一番畅然，祈求的永远是当下的幸福安乐。
既然他有意为之，那么她也就如他所愿。再伺机而动。
“你当我是谁，我可是堂堂洛府的大小姐，自然与寻常女子不同。我想嫁给谁，还有人能拦得住不成？”洛南南不屑地说道。
沈含衍不语，眼睛盯着手中刚拿起的书，却连倒了也没发现。
望着他一脸平淡的样子，洛南南突然想起，若是此时的孟檀舟和沈含衍就已经暗生情愫，那她这么嚷嚷着要嫁给他，其实沈含衍心里可能并不快的。
既想攀上高枝成就一番仕途，又想追求情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让人两全其美。
现实冷酷，唯有言语能慰之一二。
于是她机智的补充一句，“你也别多想，知道你在这儿住着也不自在，我也不是仗着权势欺压百姓的大小姐。强迫别人去做不喜欢的事情，不是我的风格。之前在爹爹面前，说过很多混账话，想必你也听到过传言。你不用担心，此一时彼一时。你我既然没有缘分，见好就收岂不两全其美。
“近日里，那东边李家少爷的信件我已收了一箩筐，过几日我去会会他。听说他的母亲是琼兰太后的表妹，太后的画像我是见过的，雍容华贵若盛绽牡丹。若是他长得不偏倚，模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我看得顺眼，可能婚事就这么定了，毕竟也是到了出阁的年纪。”
“我从小最期盼的啊，就是嫁个如意郎君。”
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过着不愁吃穿的安稳日子，父母喜笑颜开，世家相互辅佐，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都能想象娶嫁的那日，十里路上红色喜庆的气氛，欢声笑语蔓延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独独酸涩了洛南南自己眼底。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什么人不能日久生情呢，只是年少气盛忍不下一口气罢了。
情啊爱啊，朦胧了人眼，贪图一时的爽快罢了。
这样的爽快，又能维持多久呢，还不是落得个家破人亡，举目无亲的下场。
少年人做事，不求结果，但求无憾。到头来，却是两边不讨好。
独独苦了自己。
甚至还连累了别人。
沈含衍愣了愣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望向她。
“出了洛府的门，孟檀舟一定在外头眼巴巴地在等着你。这不，还没出门，人都已经找进来了。出了洛府的门，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其实也是一种圆满。”
一别两宽，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我和她之间······”
“不必说于我听，我长了眼睛。”洛南南淡淡说道。
沈含衍就坐在面前，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却有点像强弩之末。一双眼似深潭，其中有破碎的光。
洛南南假装没看到，转身欲离开。
“你······别走···”
沈含衍拉住了她的袖子，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甚至因为他着急留在洛府而逐渐拙略的演技，洛南南嘴角划出一抹冷笑。
洛南南回头望向他，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沈公子还有何高见？”
“你在恼我？”
废话，若是旁人知道她一大小姐，却是在一人心里及不上孟檀舟，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这么丢人之事，岂会不恼火。
她气于眼前的人不知好歹，也气她自己当断不断。
“此话怎讲？”
他又不语，只是低头望着她的眼。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可以···等我些时候嘛？”
等什么？等你灭我门？等我重新爱上你？还是等你的计划，进行到不需要我帮助的时候？
“为何？”
“可以再留我半个月时日嘛，就半个月。”
“我要理由。”
他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甚至不敢抬眼看她，但还是颤抖着开口道，“若是你嫁了别人，我···怕我拿不出好东西赠予你。”
说完他好像长舒了口气，但又好像欲言又止。
“我不要你的东西。”
洛南南站不住，只想转头就走。
“求你，就半个月。让我在洛府，再多住半个月。”
洛南南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这是他第一次求她——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下意识往后逃开，可是手却被紧紧握住了。
“不管你要嫁给谁，凭着这些日子的交情，我理应该给你些东西的。”
这货死皮赖脸的要留在洛府，到底是存着些什么心思？
洛南南心里的扬起了轩然大波，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却又觉得一切都无迹可寻，一切好像都是她的幻觉。
“况且，你给的东西我不稀罕。”
“是你想要的。”
“什么意思？”洛南南彻底懵在了原地。
“相信我，就当作给你个惊喜好嘛。给我半个月时间，让我把这个礼物亲手呈到你面前。”沈含衍双手抓着她的手，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洛南南盯着他看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好。”
她说得极慢，好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好像在说服着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必须每日派人跟踪着沈含衍，洛南南倒是要看看他在自己眼底，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求你让我在洛府，再多住半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