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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自立开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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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这个人是很善变的,这一刻是这样,下一刻就变了,所以,我的人生总是这样漂泊不定。
以前我也算过命,无相寺的方丈说我命途多舛,所以我都在努力的活,可命终不由我。
薛侯府很大,即使我不经意,还是在一个多月后逛了无数遍,然后就开始烦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和我毫无关系,所以我生出离去之心。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只三天,我就下定了决心。
我不会走远,世界这么乱,到哪都危险,所以我仍然留在别州。
经过这么多事后,我认为只有美食才靠得住。所以我和薛蔺荏借钱开了家饭馆,我自己找了个厨师,然后开店。
前前后后忙了二十多天,选址找店面宅子,还有雇伙计,一切都顺利进行。
薛蔺荏对此都没有二话,我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要他帮忙,我不想惹上薛王府的麻烦,所以我不能让薛蔺荏帮我。他也很明白我的想法,撇清我们认识这层关系。
平安饭馆。我的饭馆的名字,厨师是封国人,烧得一手好南方菜。三个伙计,我充当老板和账房。
这样的生活很清闲,什么都不用想,捧着一盅茶坐在柜台后看来往行人奔波生活,看顾客进馆吃饭,看众生芸芸。
我的脸在落崖时被凹凸陡峭的山壁毁了,从左额沿颧骨到左脸一条长长的疤痕,很严重。即使胡八道花费许多珍贵祛疤膏药,还是不能修复这条疤痕。
而且,我的整张脸因为修复损伤而变得暗痕条条,整个脸几乎变了样,要多丑有多丑。如果我此刻站在轩显面前,他一定认不出我。
薛蔺荏有说过南疆有秘书易容,他会帮我寻找。我无所谓,反正这张脸本来就不是我柴小林的。而且我也看不到,没差。
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我的身体真的损坏了,损坏得很严重。最突出的现象是,一到下雨天,我全身筋骨就跟生生被人扯断了似的,疼得要死。
所以薛蔺荏让缇缇仍跟着我,每天照三餐给我煎药,阴天下雨天帮我煨炉火暖身子,尽心尽责的照顾我。这让我想起了安盈。曾经不管好坏,她也都是这么细心的照顾我。
在我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不愿孤独一个人,我不愿与世隔绝的呆着,我所有的痛苦和哀伤都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关心,我一个人沉默的活着,我不愿意,那样我会以为是生不如死。
“回府里,府里可以给你最好的照顾。”薛蔺荏站在榻前,眉头依然锁的紧紧的,看我的眼里满是担忧和不忍。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风很急,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迎面扑在了我的脸上身上,真实的感受刺骨的冰冷寒意。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造反,身体几乎疼得麻木,可我却很开心。
窗外是店铺林立的街道,平时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即使今天下大雨,依然有行人在雨中忙碌,有贩夫走卒在屋檐下避雨聊天,四言六语的嘈音从窗口随风飘入。
这让我知道,我还活着,清醒的活着,周围有人,我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病痛呻吟,我不是一个人孤单的在冰冷的世界颤抖。
看到那些隅隅而行辛苦工作忙碌的人,我会知道,还有人和我一样痛苦的活着,这样,我才有忍下去的勇气,我才能忍着这些痛活下去。
“我害怕寒冷和黑暗,我不想在孤单的世界里痛苦,我忍不下去。你知不知道?”我望着窗外雾蒙蒙烟雨瓢泼,却微微笑了。
即使我现在全身都裹在厚厚的狐裘毛毯里,软榻周围摆了四个火炉,熊熊热火燃烧着,我仍然很冷,冷到心里的冷,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是今年夏天最大的一场雨,已经连着下了一个星期。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就这样冻死,但我不想移动,不想离开这里。我想热闹的活着,即使我下一刻就要死去。
此生我已无他求,也无所求,我只想用热闹用人气证明我活在这个世间的时候我是真实的活着,而不是无声无息的寂寥寒冷,我真的已经很冷了。
薛蔺荏体质天生弱,也受不了这潮气,捂在嘴边的手帕已经见了血,但他还是坚持站在那,陪她一起痛。
“你回去吧。”
薛蔺荏依然没动。
“你今日如此又有何意义,当初不顾我的意愿救活我,现在我痛我疼你又何必装出这副在乎的样子,不觉得虚伪吗?”
“不能让你减轻痛苦,对不……”
“啊啊啊啊……”真的好疼,疼得我几乎想咬舌自尽,就好像有人拿刀在骨头上割,清晰的感受得到那种刀刺骨的钝痛感。
缇缇跑上前压住差点翻滚到炉火里的柴璧,看林玉疼得哭叫,心里难过得眼泪哗啦啦的流。
“林姑娘你忍忍,很快就会过去的。爷,您想想办法救救林姑娘吧,胡爷爷,帮帮她啊!”
点穴已经没用,薛蔺荏也试过施针止痛,可在第三天时就已用过,现在也没效果了,所有止痛的办法都试过,都没用了,只能林玉她自己忍着。
“啊啊啊……我恨你!我恨你!”我无意识的大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此生再也不要见他。
第一次下雨骨疼的时候,我想着轩显对我的好,气自己的信以为真,然后以自己的傻体味现在一点一滴的痛,用痛一点点消磨掉曾经他给的温暖,我忍下了痛。
第二次,我用他给我的痛,激励自己不能认输,咬牙忍下了痛……我不知道我会痛多久,但每一次病发都让我彻骨铭心。
“姑娘您不要恨爷,爷爷不知道你会这么疼。姑娘,会没事的,会过去的。”缇缇哭着安慰劝解,看林玉这么疼心也疼得要死。
薛蔺荏却心知林玉说的是谁。有多爱就有多恨,就有多心灰意冷,在这场情局中,她真的伤得很重很深,就像她现在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愈合?
我却已经没法思考这些,只想寻找温暖,抵制疼痛。
“好痛好冷,真的好冷。”
夏天过去,秋高气爽,天渐渐的好起来,我的身体状况也得以缓解。
夜晚的星星很亮,无法入睡的时候,我都会爬到屋顶看星星,没有星星就看乌云飘动,看这个夜空下的别州城。
薛蔺荏被轩皇任命出征迎战川国,去了边疆,留了缇缇照顾我。他倒是尽心尽责的照顾我。
我原本就不愿活着,可看到他这样随时都会死的人都努力的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我也没有了寻死的借口。
我就是这样,别人比我苦,我就会得到安慰我不是最苦的,不管多苦,我就有理由承受下去。
况且他对我真的很好。别人对我好我都会记得,别人对我不好我会忘记,我一向恩怨分明。
平安饭馆的食客很杂,因为我这里饭菜定价随我心情,一道芙蓉雪鳟鱼,我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卖三文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卖十两银子。我在这条街上已经开了两个月,整条街的人都了解了我的习性,每天看我的心情来吃饭。
所以平安饭馆是整条街最热闹的饭馆。这样的热闹正是我需要的,和三教九流说话,和富人穷人聊天,这样的生活很充实。
缇缇说我败家。我反驳,薛侯府富贵流油,就我这样我一个人八辈子也败不完。缇缇立时气得不想和我说话。
今天饭馆里依然很热闹,因为我心情好,所有的菜每样三文钱。当然,仅限于饭馆菜单上的菜样,如果人点龙肉我这里可没有。
“你们这不是所有的菜都三文钱吗?小爷我就点一份麒麟肉,怎么没有了?”
劲装朴素言行随肆的青年一看就是传记中所说的少侠,腰间挂的两把短刀肯定不会是用来切菜的。
我从柜台后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脸带微笑:“这位小哥,不瞒你说,我这有更好的。”
“哦?是什么?”
“凤肉。”
“在哪?”
青年少侠狐疑的看着我,我嘴角笑容扩大:“我身上。”
“哈哈哈……”围观人群哄堂大笑。青年的脸立刻青了,一掌拍在桌上,似乎有些生气:“你耍我!”
“小哥能耍本店,本店为何不能耍你,做人就要礼尚往来嘛!”
青年立刻哈哈大笑,朝我抱拳:“说得有理,文殊受教,敢问老板娘尊姓大名。”
“林玉。”果然是江湖人,够爽快,我当然也爽快:“今日老板娘开心,所有来客账单全免,我请客。”
“林老板爽快,这个朋友我文殊交了。”
就这样,我和文殊成了朋友。
我不想问他是什么人。
人海茫茫,天下这么大,能遇见就是缘,何必管那么多!但很快,麻烦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