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山鹿

22、第 22 章

　　吴雪菲根本无法相信，她已经被惊住了，闻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说谎。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池凉雨笑得那么开心，怎么可能是不小心，明明就是故意的，她是在报复自己，可是吴雪菲想不明白，班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瞪着眼睛呆滞着，而闻默的话已经对班主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不是故意的，道个歉不行吗？闹成这样。”班主任不满地看了眼池凉雨，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被别人看到自己班里的笑话，她面子都没了。

　　这话再次刺激到了吴雪菲，她慌乱地开口，想要班主任相信自己：“不是的老师，池凉雨就是故意的。”

　　话才起一个头，池凉雨顺势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吴雪菲，我当时真的没端稳，我不是故意的，很抱歉。”

　　“谁要你假惺惺。”吴雪菲气急，或许由于平时在班里池凉雨是被人随意欺负的那个，这养成了她潜意识里自己地位高于池凉雨的错觉，因此她忘了这是在办公室，反而嚣张地当着班主任和其他老师的面儿，猛地上前要打池凉雨。

　　“吴雪菲你干什么？生气也不能动手打人啊。”闻默先一步拦住她，回身把池凉雨挡在身后，明着像是劝解：“她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气不过，但是也不能诬赖人家。”

　　这话一说出来，吴雪菲更受不住，可她又没法去责怪闻默，那是班长，他怎么可能会故意说谎，所以肯定是池凉雨耍心机误导了他。她给闻默的行为做了解释，并且在心里认定这才是真相。

　　于是她再次试图解释：“班长，你相信我，池凉雨她就是故意的。”

　　可闻默却不相信，反而微微皱起眉，看着她，脸上是类似安慰的神情。

　　吴雪菲情绪有些崩溃，班长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她就是故意的，池凉雨那个贱婊子……”

　　“够了。”班主任猛地拍了下办公桌，发出的响声才让他们安静。

　　吴雪菲觉得委屈，她从没有这么无助过，鼻子一酸，眼泪就跟着流下来：“老师，她真是故意的，不信你可以问芮娜她们，她们当时跟我一起吃饭，都看到的。”

　　“老师，要我去叫芮娜她们吗？”闻默跟着询问，态度很是公正，不偏不倚。

　　“叫什么叫。”班主任也气得不行，眼看其他老师都在看笑话呢，语气也不客气，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吴雪菲：“池凉雨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闻默看到的不是真的，就你说的是真的？我们都要按照你的意思来？不就是泼了点儿汤，水一冲就干净了。”

　　“我没有，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吴雪菲指着池凉雨，眼看没人相信她，声音已经接近嘶吼，且越哭越大声。

　　与她闹出来的动静相对的，池凉雨则一言不发，垂着头扮演着沉默者，游离在外，仿佛并不在这场闹剧里。

　　她甚至还有闲心情去想，原来欺负人是这种感觉，原来有口难辩谁都忍受不了，她觉得好笑，吴雪菲不过是体会了一下她当时的感受，就已经这个样子，真是令她开心。

　　报复的感觉可真好，她都有点着迷了。

　　班主任受不了吴雪菲撒泼似的样子，不耐烦道：“你们先回去，我和吴雪菲说。”

　　她既然开了口，闻默笑笑便先走了，池凉雨随后出去。

　　办公室在二楼，到教学楼要经过一个走廊再上楼，现在还是午间休息时间，教学楼没几个人，走廊空荡荡的。

　　在楼梯间的休息平台，闻默停下脚步，转身问：“我帮你说了谎，可以收取报酬吗？”

　　池凉雨脚步一顿，咬到了舌尖，不是很疼，她防备地后退了半步。

　　“哪有白帮的道理？”闻默笑盈盈道。

　　“你想要什么报酬？”池凉雨不认为他会想要钱，贵公子怎么可能向她这个穷人要钱。

　　“你给我亲一下。”闻默向她走近一步，眼神发沉。

　　从心里说池凉雨不愿意，但也没逃，反而在犹豫，这个交易她不是不能接受。

　　而闻默很有耐心，等了半响，等池凉雨点了头，他再不压抑，钳住她下巴低头亲上去。

　　池凉雨没接过吻，不知道接吻应该怎么样，但是闻默弄得她舌根发麻，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有些害怕，推搡了半天才被放开。

　　“行了吧？”池凉雨后退到楼梯扶手边，防备地看着他。

　　闻默抹掉嘴角的口水，呼吸有些重，表象的温柔已经被撕裂，看池凉雨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很吓人。

　　池凉雨赶紧跑了。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闻默靠着墙蓦地笑了，他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疼倒是疼，可看了眼下半身，又啧了一声，觉得还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一直跑到班里池凉雨才松口气，她坐到位置上，怔怔出神。

　　吴雪菲是半个小时后回来，午间自习已经开始，班里静悄悄的，她猛地踢开门，动静很大，接着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走到池凉雨的座位，胳膊胡乱一扫，把她桌上的书全推到了地上。

　　班里被这变故弄得更安静了，不明白这是什么发展。

　　“吴雪菲。”闻默作为班长，自然要站起来阻止。

　　可吴雪菲早就听不进去，指着池凉雨撂狠话：“免费汤你给我等着。”说完犹不解恨，左右一看，随便捡起几本书，朝窗户外面扔去。

　　呼啦啦几声响，眼见书飞出窗户掉到楼下，吴雪菲恨恨地笑了下，挑衅似的看向池凉雨。

　　从她进来池凉雨就没反应，等着她发泄，觉得够了，就站起来一脚踹到她肚子上。

　　吴雪菲一下子被踹倒，撞到后面坐着的赵思蕊，带着板凳俩人一起摔倒了。

　　“免费汤，你干什么？”彭佳瑶差点被波及到，站起来指责池凉雨，又扭头向闻默告状：“班长，现在是自习时间，你管管她。”

　　闻默倚着桌子都没动，只不轻不重说了句：“池凉雨，回座位。”

　　可这话池凉雨压根没理会，居高临下地对吴雪菲说：“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原来就会扔几本书？”

　　吴雪菲气得扑上来抓她头发，池凉雨往后避开，按住她肩膀反过来揪住她衣服，赵思蕊见状过来帮吴雪菲，眼看要打起来，闻默拿起保温杯砰砰敲了几下桌子。

　　教室里没人敢说话，原本还纠缠在一块的三人也自动分开，准确地说是吴雪菲和赵思蕊主动放手。

　　池凉雨确定她们不会再动手，才弯腰把书捡起来。

　　赵思蕊骂她：“贱婊子。”

　　彭佳瑶噗嗤笑出了声，像是连锁反应，教室里连二连三出现窃笑。

　　池凉雨动作一顿，看了眼她们。彭佳瑶喜欢闻默，这不是什么秘密，班里同学都知道，不只是她，准确的说，班里的女生对闻默都有过幻想，只不过是多多少少的问题。

　　池凉雨忽的一笑，数数自己少了哪些书，直接穿过讲台到闻默桌边。

　　班里同学还在疑惑，就见她动手翻找起闻默的书，找到自己丢的那几本，拿着书就走了。

　　嚣张到班里同学半响没回过神。

　　宫筠第一个坐不住，指责道：“免费汤，你自己书丢了就抢班长的，要不要脸？”

　　“他乐意。”池凉雨回了她一句，旁若无人地坐下，掏出胶带，刺啦一声，把书上闻默的名字粘掉了。

　　“班长。”宫筠气得扭头叫闻默。

　　可闻默却还在笑，丝毫不介意被她拿走书，反而好脾气地说：“几本书而已，我去楼下捡回来，你们也别闹了，老师来了我可瞒不住。”

　　一个经常被欺负的人突然做了件很嚣张的事，班里同学并不会怕，长久以来形成的惯性思维，会让他们认为这是虚张声势，是闻默好脾气，总之都可以成为解释，而为了压下这股令他们不适的嚣张，自然有人要行动。

　　池凉雨的书被划烂了，看切割口锋利的程度，工具应该是剪刀或者削铅笔的小刀。

　　书本就扔在她课桌上，一点也没掩饰，暴露在每一个进班的同学眼里。

　　早有人期待池凉雨回来后，看到书本惨状时的表情，于他们而言那是一种享受。

　　可池凉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这让他们有些失望，最后宫筠起的头，说：“免费汤，做人太嚣张了可不好，你也没资本，看看，报应这就来了。”

　　划她书的人很会挑，全都是课本，池凉雨把书合上，不紧不慢地摞起来，搬到闻默那里。

　　有了昨天的经验，班里同学自然猜的出她要做什么，彭佳瑶急切地说：“你还想抢班长的书，要点脸。”

　　池凉雨压根没理他们，对闻默说：“书。”

　　闻默正在做题，闻言笑起来，在他同桌，以及班里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主动把自己的书拿出来，交给她。

　　教室里安静的过了头。

　　宫筠快要气疯了，猛地踢开椅子出去。

　　池凉雨才刚把书拿回来，猝不及防被她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全班都听得到。

　　见状彭佳瑶舒了口气，满是恶意地笑起来，对宫筠的举动很是满意。

　　巴掌打得重，池凉雨半边脸颊都木了，她放下书，突然一脚踹向宫筠。

　　“啊！”宫筠短促地叫了一声，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旁边的同学赶紧把她扶起来，一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池凉雨，有人开口：“池凉雨，你也太过份了吧！”

　　“不过份等她打我吗？”池凉雨冷笑，反唇相讥。

　　“免费汤，你给我去死。”宫筠嘶吼，抓起一本书扔她，但没扔准，书飞到了讲台。

　　“够了。”闻默呵斥道，常年温柔的面色终于冷下来，“全都回到座位，现在开始早读。”

　　没人敢再说话，池凉雨坐下来拿出书，听着教室里响起的读书声，略一扭头就能看到宫筠冒火的眼睛，她想笑，原来只是欺负闻默，就能让他们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