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星回12

2、第1章

　　机场大厅，李停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挑的身形，依旧熟悉，却更陌生。
　　发型变了，着装变了，连气质也有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不过这张嘴还是那么欠。
　　“嘿小云云，这儿呢！”用力挥舞手臂的男人兴奋地叫着独属于他的爱称，醇厚的嗓音因为激动而轻快飞扬。李停云刚一露头，便被季风的目光精准捕捉。不论时空将他们阻隔多久多远，用季风当年的话说，“就算在满地灰里我也能扒拉出你李停云化的那堆儿。”
　　傻X！李停云隔空朝季风比口型，就差在大庭广众下冲他竖中指了。
　　季风可不管这些，嘿嘿一笑，满口大白牙整整齐齐呲了个上下两排，他一眼就能看出李停云想干什么，毫不客气地把中指比了出去。互损环节，果然默契如昨。
　　十年鸿沟，就在这短短几秒的一来一往中被填平，恍如当年——他们仍是校园里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可当李停云看到季风身旁冒出来的一张俏丽容颜后，他知道，永远也回不去了。
　　挺了挺脊背，感觉更加阔直后他拉着行李走向季风和他身旁的女人。
　　没有寒暄，一走近他们，李停云就被季风一把拽进怀里。
　　“臭小子终于肯滚来见我了，老子如果不结婚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季风箍住李停云脖子兴师问罪。
　　个头同样高挑的李停云毫无防备，先是狠狠撞上季风胸膛，又被一把拉进腋下夹住脖子，他气管被卡，憋得满脸通红。
　　“季疯子你丫……”“疯子”——亦是李停云之专称。
　　“李停云今天你落老子手里了，就甭想有好果子吃。十年，3600多天，丫挺能躲啊，老子软的硬的什么招都用尽了丫就是不肯来找我。忙忙忙，忙你妈三千多天一天空儿都没有？”季风一提这茬就来气，单手握拳毫不手软地狠揍李停云腹部，似将这十年来的气愤、委屈、思念一股脑发泄到正主头上。在嘈杂的机场大厅都能听到因击打发出的闷声。
　　“老子去了多少趟，竟然一次都没堵住过你，要不是不能请假太久，我就租房子住你家对门儿，天天堵你丫的。我看你是真忙还是存心躲我！”季风是个一米八多的汉子，下手本来就黑，又存心用足了力气，李停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挂在当场。
　　“季风别打了，停云脸色都不对了。”站在一旁的孙晓曼赶忙拉架。
　　稍解心头之恨的季风扶住李停云站直，又再次一把抱住道：“十年啊，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尾音的哽咽被他吞进喉头，闷闷地、沙哑地，却犹如一把巨斧，狠狠凿进李停云心底。
　　李停云的心瞬时抽成一团，疼得几乎要蜷起来。
　　他沉默地被季风拥在怀中，论个头他还稍高一些，脑袋垂不到季风肩膀，却更狗血地成了耳鬓厮磨的姿势。他的侧脸贴着他的，呼吸相拂，从一个人的口鼻呼出，掠过鬓角、耳朵，钻入另一个人的肺中。
　　李停云快窒息了。
　　他用尽手段躲了季风十年，本以为时间可以拉长变淡这段永不会说出口的感情，可在视线交错的刹那，李停云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被他强压的情绪此刻掀起滔天巨浪，时间非但没有变成消退剂，反而成了猛火油，只需一丝火苗，便“呲”一声燃烧起来，如燎原之势，熊熊。
　　这把火将李停云周遭的空气全部燃尽，他无法呼吸，耳边只有如擂地心跳，口鼻中尽是季风身上似曾相识的味道。一面想逃，一面又极尽贪婪地想要拥有。
　　如果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抱住他该多好！拥有他，霸占他，爱着他。
　　身心双重欲-火折磨了李停云十几年，无数次险些冲破枷锁，都被他强拉回来。这一切逼得他只能疯狂工作、加班、出差，不见不听不想，不给自己制造任何可以接近季风的机会，远离他的一切。
　　李停云费尽全力稳住心神，长长地换了一口气才推开他，一拳砸向对面男人肩膀调侃道：“勒死了下个十年也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老子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季风结结实实挨下这一拳不在乎疼。他太高兴了，抓牢李停云小臂紧紧扣在腰侧，生怕一转身这货又跑了。
　　他又搂过孙晓曼，颇郑重地对李停云说：“我媳妇儿孙晓曼。你们视频见过，这回总算见到活的了。”
　　“你好停云，终于见到你了。”孙晓曼落落大方伸出右手。
　　李停云僵了一下，下意识想避，就像小三儿见到正主心虚地不敢照面。他迅速收敛心情，礼貌性地握了下女人指尖，声调平和：“你好，晓曼。”
　　“走走走，咱先回家放行李，然后给小云云接风吃大餐。”季风将李停云不算多的行李接了过来，推拥着两人一起往外走。
　　三人成排，李停云在左边，孙晓曼在右侧，中间是那个笑得一脸春风的男人。
　　李停云的目光从季风肩头落下，只是一肩的距离，小夫妻间浓得化不开的恩爱画面便直入眼帘——十指交握、步调一致。他虽在身侧，却被名为爱情的结界阻挡，尴尬隔离在局外。
　　他和他，仅仅一肩之隔，亦是永远无法横跨的一肩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