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灯现世》果烨

5、嫣然去文华殿读书

　　时光荏苒，一晃眼又过去整整一个月，这一日凌晨柳元刚刚踏入兵部大门，便被等候在大厅的人传话去见兵部尚书。行至尚书房中，魏仁浦正在案前品茶，见柳元进来便屏退左右。
　　“柳老弟，快快请座。”魏仁浦走出文案与柳元并肩坐在一起。
　　“前些天我家有亲戚从大理回来，带了些上好的茶叶，我便给长公主送去一些，顺便提了提嫣然去文华殿读书的事情，没想到长公主听了柳老弟的事情以后就欣然答应了，今晨长公主派人传话，让你带着嫣然去庆宁宫一趟。”
　　没想到此事真的就办成了，柳元闻讯喜出望外，若嫣然能在文华殿读书，日后必定才华出众，也好嫁入名门望族。
　　“多谢魏大哥的照顾，改日小弟定当带着嫣然登门拜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交，柳元确定魏仁浦是真心对待自己，便对魏仁浦心存感激，今日嫣然的事更是让柳元感动不已。
　　“呵呵，你既能叫我一声大哥，照顾你也是我该做的事情。”
　　魏仁浦站起身从文案上拿起一个纸包递给柳元。
　　“这是……”
　　“茶叶，我也给你分了些。”
　　“魏大哥帮我打点嫣然的事小弟已经感激不尽，本就有些过意不去，又怎敢再收魏大哥的东西呢。”
　　“柳老弟莫要推辞，快些回去带上闺女一同进宫去吧，别让长公主等太久了。”魏仁浦将包好的茶叶强行塞到柳元怀中并将他送出门去。
　　回府之后柳元便带着嫣然匆匆去了皇宫，刚到长庆门时已有宫女候在此处。
　　“柳大人跟我来吧。”
　　宫女前方带路，不消片刻便到了庆宁宫门前。
　　“柳大人，长公主在里面等你，你进去便是。”
　　柳元携嫣然步入庆宁宫内，此时偌大的庆宁宫竟无侍从丫鬟，显得格外安静，正当柳元左右打量之时，石柱后面传来长公主的声音。
　　“柳大人可喜欢这庆宁宫？”
　　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定眼瞧去真是肤若凝脂，倾国倾城，其一言一行之间尽显端庄典雅。
　　柳元赶忙跪拜行礼，嫣然也按事先教好的乖乖跪在了地上。
　　“柳大人，这便是你的女儿嫣然么？”
　　“是的。”
　　“长得真可爱，快快请起。”长公主上前将嫣然拉了起来，仔细端详。
　　“公主姐姐真漂亮！”嫣然奶声奶气的说道。
　　嫣然少说了一个“长”字，却将昭庆长公主的辈分说小了一辈。
　　“嫣然！”柳元厉声呵斥，生怕惹得长公主不高兴。
　　“哎呀柳大人，童言无忌，孩子还小莫要吓坏了她。”此时长公主母爱泛滥，满心欢喜的拉着嫣然，眼里全是浓浓爱意。更像是寻常人家护孩子的母亲。
　　“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长公主将嫣然领到一张文案之前，指着案上各式各样的水果与糕点说道：“知道嫣然今天要来，姐姐专门为嫣然准备的。”
　　“真的吗？谢谢公主姐姐。”
　　柳元无语，不过既然长公主不再计较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嫣然伏在案子上不停地吃着东西，长公主则坐在一旁怜爱的抚摸着嫣然的头，柳元静静站在远处等待长公主开口。
　　良久之后，许是吃多了，嫣然打着饱嗝被庆宁宫的丫鬟带到花园玩耍去了。
　　“听兵部尚书魏大人说，柳大人贤妻前些日子亡故了。”长公主起身走出文案说道。
　　“是的。”
　　“这人生不顺之事十有八九，丧妻之痛更是刻骨铭心。本宫倒是同情你的遭遇，不过俗话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望柳大人莫要太过悲伤。”
　　“谢长公主体恤。”
　　“嗯，”张公主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嫣然的事情我已安排妥当，明日便送去文华殿吧。”
　　“多谢长公主，微臣真不知如何报答长公主才好。”
　　“那你就多来庆宁宫陪陪本……”
　　“......”
　　长公主话说道一半意识到似有不妥，赶忙改口道：“噢！我是说文华殿的规定是每隔三日便放假一天，到时柳大人可以来庆宁宫接嫣然，平日里就让嫣然暂时住在庆宁宫吧。”
　　“长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微臣怎敢劳烦长公主照顾嫣然。”
　　“无妨，我看嫣然挺乖巧的，我也甚是喜欢，正好留下来与我做个伴。”
　　“微臣是怕嫣然贪玩给长公主惹了麻烦。”
　　“小孩子而已，能惹什么麻烦？”
　　“……”
　　经过短时间的相处，柳元已经对眼前的长公主有了大致的了解，那就是她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也许这就是皇族人该有的性格，所以柳元也只好顺其心意。
　　之后柳元随长公主去了文华殿，拜见了几位教书先生。另外，嫣然是女儿身，除了要学文华殿的文科以外，还要去皇仪殿学习皇家礼仪。
　　庆宁宫前嫣然拉着长公主的手，望着柳元远去的背影问道：“公主姐姐，爹爹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三之后你爹爹就会来看你。”长公主看向柳元消失的方向，面露喜悦。
　　“……”
　　“以后你就住在庆宁宫好不好？姐姐每天让人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好啊好啊！”嫣然开心得手舞足蹈。
　　两人转身进了庆宁宫。此后嫣然便跟随其他皇子、公主去文华殿和皇仪殿学习，而柳元也会每三日来庆宁宫接嫣然回家。每次去庆宁宫长公主都会热情款待，时不时借嫣然之名赏赐一些东西，一来二去柳元与长公主的关系也越来越近。
　　转眼已至冬月，南唐兵败投降，大宋举国欢庆。这一日皇上又在大庆殿宴请群臣，柳元也在应邀之列。第二次踏入大庆殿亦是为了赴宴，让柳元回忆起半年前在大庆殿的那一场梦。
　　端起酒杯柳元不禁有些伤感。在那间道观里他一心想着高官俸禄、光宗耀祖，不惜用自己相爱之人的灵魂交换。如今得偿所愿，不但没有半点喜悦，竟让他夜夜不能安心。一场梦醒又是另一场梦的开始。
　　宴会之上除了京城各级官员以外，还有些年长的皇子、公主，昭庆长公主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她竟然是带着嫣然一起来的，按照规定十岁以下的皇子、公主是不能参加的，由此可看出长公主对嫣然甚是喜欢。
　　嫣然看到爹爹坐在下方，微笑着招了招手，想必是长公主早已叮嘱好的，所以嫣然才没跑过来。如此甚好，柳元也就不必担心嫣然引起别人注意，再惹事端。
　　杯酒下肚柳元又有些晕乎，自妻子死后，酒便成了柳元最亲密的朋友。曾几次宿醉之后都能与妻子相逢，虽说醒来只有泪枕相伴，却也解了相思之苦。于是有一日醒来，柳元含泪书下：借酒思伊人，伊人已故去，吾却不思明，曲径深处重相逢，怀中颤，枕泪痕，忆是悔恨伴孤魂。
　　人生皆是苦，唯有相思最磨人；人生皆是恨，唯有悔恨最灼心。
　　宴会结束，柳元半醉半醒出了大庆殿。
　　“柳大人，皇上请你到御书房一叙。”
　　柳元跟着传话太监去了御书房。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柳元躬身站在一旁。
　　“朕听长公主说柳爱卿的爱妻已故，且留有一女，可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
　　赵匡胤思索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事情已过去半年之久，朕有意为柳爱卿另觅良配，不知柳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惶恐，谢皇上抬爱，只是微臣爱妻故去不久，再加上微臣还有小女嫣然需要照顾，怕是会误了那名女子。”
　　“你连那人是谁也不知道就草草拒绝了吗？”
　　“不管是谁，微臣怕也是担当不起。”
　　“拒绝归拒绝，难道你就不好奇此人是谁吗？”
　　“……微臣斗胆，请问此人是谁？”
　　“昭庆长公主。”
　　其实柳元心里早就有了猜测，近几日嫣然已不再管长公主叫姐姐了，而是改口叫姑姑，长公主说这样才不会乱了辈分。两人关系好的很，长公主不管去哪里几乎都会带着嫣然。而嫣然又被皇上收为义女，还册封了公主。
　　前些日子嫣然回家说姑姑喜欢爹爹，她口里的姑姑便是长公主。
　　每次去庆宁宫找嫣然，长公主都会热情款待，看柳元的眼神更是含情脉脉。这些柳元又岂会不知。只是柳元并未想过再娶之事，何况长公主身份尊贵，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皇上，微臣感谢长公主垂爱，但微臣出生低微，又有过家室，我这般身份怕是有损皇家颜面，还望皇上三思。”
　　赵匡胤微微叹息，看样子对这件事也是不大愿意，那应该就是长公主的意思了。
　　“恩！既然柳爱卿已有决断，我看这件事就先放一放，你先退下吧。”赵匡胤转过身负手而立。
　　“微臣告退。”柳元退出御书房，本想宴会结束去看看嫣然，如今这般，柳元不知如何面见长公主，索性直接回了府。
　　“出来吧！人已经走了。”柳元离开不久，赵匡胤对着龙案后的帷帐说道。紧接着长公主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这可不是朕不帮你，人家自恃配不上你，又顾及皇家颜面，连你是谁都没问就直接拒绝了。”
　　柳元拒绝此事也在长公主预料之中，因为她早就派魏仁浦探听过了。不过她不死心，想借皇上的口再试一次罢了。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昭庆长公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真就不明白了，这个柳元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倾慕。”
　　“皇兄后宫佳丽三千，自是不明白这情有独钟的感觉。”
　　“……”
　　之后听说昭庆长公主召见了朝中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次日早朝便有大臣提出为长公主招驸马一事，甚至有人直接举荐柳元，当然此时身在府中的柳元并不知情。
　　柳元还如往常一样在兵部、府宅与庆宁宫之间来回奔波，唯独妻子被杀的真相毫无进展。而他与长公主的关系也因为御书房一事变得有些微妙，两人再次相处起来却没了之前的那种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