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灯现世》果烨

4、昭庆长公主来访

　　跋山涉水五日，柳元与二月十三终于到达汴京。科举两试柳元都拿了不错的名次，接着便是殿试，由皇上亲自面试。
　　今年科举之时，正逢大宋与南唐起了战事，所以殿试的内容多与兵法御敌有关，柳元正好对兵法和国策比较感兴趣，闲暇之余也研究了不少，所以殿试倒成了他大展身手的机会。
　　柳元站在大殿之上对边关战事娓娓而谈，博得在场众人连连称赞，就连赵匡胤也对其刮目相看。在众人的一致推崇下，柳元便以参军的身份随曹彬去了战场。这便是柳元为何足足三月才归来的原因。
　　葬了白雪娇之后，柳元与王娘一同回了红绣楼。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娘问道。
　　“我明日便带着嫣然回京城任职。”
　　“雪娇的死你准备怎么办？”这是王娘最关心的问题。
　　“等我回了京，定会想办法查出来的。”
　　“好，若是雪娇能沉冤昭雪，记得告诉我一声。”
　　次日下午，柳元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女儿嫣然离开了崇宁镇。
　　“爹爹，我们要去哪里？”
　　“去京城，爹爹当差的地方。”
　　“娘亲呢？”
　　“娘亲生病了，去很远的地方看病去了。”
　　“爹爹为何不陪着娘亲一起去呢？”
　　“爹爹要留下来照顾嫣然呀。”
　　“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柳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女儿听。
　　快出镇子的时候，嫣然掀起帷裳，远远看见娘亲种了谷子的那片地中间有个大土堆，快要成熟的谷子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里。
　　“爹爹……京城好玩吗？”
　　“很好玩。”
　　“……”
　　此时皇宫之中的紫宸殿内，赵匡胤正在批阅奏章，突然门口太监禀报，昭庆长公主求见。
　　昭庆长公主名曰赵匡美，是赵匡胤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后宫众嫔妃、公主之中最为貌美的一个。
　　昭庆长公主进了紫宸殿，赵匡胤放下手中的奏章，屏退左右。
　　“说吧，什么事？”
　　“皇兄，我之前跟你提的我与柳元一事……”
　　原来柳元高中，殿试的那一日昭庆长公主就在大殿之上，亲眼目睹了柳元的风采，自此对柳元心生爱慕之情。
　　“我的好妹妹，不是为兄不愿帮你，而是柳元已有家室，这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赵匡胤起身走出龙案，来到昭庆长公主面前继续说道：“柳元虽然才华出众，但出身贫寒，又怎能召为驸马呢？这天下才子万千，出众者更是甚多，改日为兄便在王公大臣之中公开为你挑选驸马。”
　　“出身贫寒又如何，你不也是黄袍加身才坐上的皇位吗？”昭庆长公主颇为不满的说道。
　　“放肆！”
　　昭庆长公主不但不怕赵匡胤发火，反而拽住赵匡胤的胳膊撒起娇来。
　　“柳元现在已经官拜四品，这身份也不算太低啊，如果实在不行，兄长再给他升升不就得了嘛。”
　　“胡闹，你以为是过家家，说升官就升官，那朝廷的体制何在？”赵匡胤愤然甩开昭庆长公主的手臂转过身去。
　　“即便不计较他的身份地位，但他已有家室却是不争的事实。你身为大宋长公主，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又怎能招一个有家室的人为驸马呢，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昭庆长公主沉思片刻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不难为皇兄了。”说完不等赵匡胤做出反应，便扬长而去。
　　经过三日行程，柳元抵达汴京，汴京皇城以南五里的地方便是柳元的府邸。
　　“何人敢在侍郎府前驱车行驶，快快停车下马！”一个手持官刀的侍卫上前拦住柳元的马车。
　　柳元掀开帷裳下了马车，拦车的侍卫定眼瞧去。
　　“你是……”
　　“我是柳元。”
　　“不知侍郎大人回府，小人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侍卫上前躬身说道。
　　“无妨，不知者无罪。”柳元转过身将女儿嫣然抱下了马车。
　　以宋朝礼法规定，兵部侍郎的府邸是座两进的四合院。前后两院，左右厢房，正中有凉亭茶座。再加上四周树木花草，真是一处幽静养身之所。
　　作为兵部侍郎柳元不用早朝，只需每日待在兵部整理一些文案即可，工作时间一般是凌晨卯时三刻到午后未时三刻，中午可以休息一个时辰，兵部也会提供一顿午饭。由于时间较短，柳元中午一般会选择留在兵部。如此一来嫣然就只能留在府中，由府中丫鬟照看。
　　一晃眼半月过去了，柳元虽每日勤勤恳恳，但心里始终忘不了妻子惨死的画面。
　　其实在葬了妻子的那一晚，柳元便出城寻找赶考之时路遇的那间道观，想问清楚当日明明约好三个月为期，为何妻子却早早死于非命。
　　可是当柳元策马而来，却发现当日留宿的道观早已没了踪影，此处除了一棵孤零零的大树以外空无一物。四下寻找无果，柳元只能悻悻而归。
　　柳元心中明白，妻子是死于自己的贪婪，而他要寻找的并非那间道观，只是自己内心的一丝安慰罢了。既寻道观不得，柳元便下定决心要找出杀害妻子的凶手。
　　这一日，柳元正在府中陪嫣然玩耍，突然府中侍卫来报，昭庆长公主来访。
　　柳元心中疑惑，他虽与昭庆长公主有过几面之缘，但从未有过交集，再说自己只是区区四品侍郎而已，为何会使得长公主来府探访。
　　虽说心中疑惑，却也不敢怠慢，柳元将嫣然交给丫鬟，携全府上下一同去门口迎接。
　　“微臣不知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罪。”众人跪倒在地。
　　“柳大人，快快请起，本宫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听闻下人说此处是柳大人的府邸。往日在朝堂之上见柳大人才华横溢，颇为欣赏，所以就顺道进来瞧瞧。”
　　“多谢长公主赏识，微臣惭愧。”
　　“柳大人初来京城，可还习惯？”
　　“谢长公主关心，习惯，习惯。”
　　昭庆长公主随即在院中转了一圈，却发现柳元只是愣愣的跟在自己身后。
　　“柳大人不打算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微臣惶恐，府中简陋，长公主若是不嫌弃，微臣自然倍感荣幸。”
　　随后柳元将昭庆长公主请入堂内。
　　“不知长公主今日大驾光临，微臣没来的及备些好茶，还望长公主不要嫌弃。”说着将沏好的茶躬身递到昭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接过柳元手中的茶瞧了一眼，确实是市面上最普通的茶叶，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在一旁，转身对旁边的太监说道：“王公公，回宫之后从庆宁宫取些好茶，送到柳大人府上，另外看看柳大人府中还缺些什么，都一一置办齐了。”
　　“是，老奴记住了。”
　　柳元听闻倍感惊讶。
　　“长公主万万使不得，微臣并未立功，受长公主如此大赏，怕是不妥。”
　　“哎！柳大人会意错了，本宫赏你是为了我大宋颜面着想，你堂堂四品侍郎，府中这般简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显得我大宋皇帝小气不成，往后谁还愿意为我大宋效力。”
　　不愧为大宋长公主，事事都以江山社稷为重，柳元听之对其颇为敬佩。
　　“长公主这般识得大体，微臣惭愧。”
　　半刻之后昭庆长公主起驾离开，第二日便派人送来许多吃穿用度之物。自此以后柳元的府中每日都有客来访，真是好不热闹。
　　这一日兵部尚书魏仁浦更是亲自驾临柳元府邸，嘘寒问暖。
　　“柳元呀！最近表现不错，等有机会我会再向皇上进言，为你加官进爵。”
　　“多谢尚书大人抬爱，下官定当不负众望。”
　　“你我之间就无需这么客气了，你若不嫌弃，可叫我一声魏大哥。”
　　“这……”
　　“怎么？觉得本官不配做你大哥？”
　　“不不不，下官只是怕辱没了尚书大人的名声。”柳元赶紧解释道。
　　“呵呵呵！你倒是会说话，在我看来，这兵部十多人中属你年轻有为，也最有前途，本官倒觉得你我以兄弟相称再好不过了。”
　　“那下官就却之不恭叫您一声魏大哥。”
　　“哈哈哈！好好好。”
　　“……”
　　魏仁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抬头问道:“听说柳老弟已有了家室？”
　　“是的，在下确已成家。”
　　“噢？那为何我来府中已有数个时辰却不见弟妹的身影？”
　　“……在下的妻子已于数月前去世了。”说到妻子的死讯，柳元不免有些伤感。
　　“啊？”魏仁浦有些惊讶的问道:“不知弟妹芳龄几何？”
　　“二十又二。”
　　“如此年轻，正直芳华，为何会……”
　　“死于一场意外！”柳元不愿意说出真相是怕打草惊蛇，再说这魏仁浦突然来访，不知所谓何事，自然要防范一二。
　　“哎！真是天妒英才，柳老弟莫要悲伤，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啊。”魏仁浦拍了拍柳元的肩膀安慰道。
　　沉默片刻魏仁浦继续问道：“柳老弟可有儿女？”
　　“有一女，名曰嫣然，今年五岁。”
　　“哦！怪不得听同僚说柳老弟闲暇之余从不出府，也从不应同僚之邀，原来是为了女儿呀！真是够辛苦的。”
　　“妻子已故，女儿便是我唯一的亲人，只要她平安开心就好，辛苦就辛苦些吧。”
　　“要不这样吧，让你的女儿去文华殿读书如何？如此一来柳老弟便不用再这般辛苦了。”
　　文华殿是专供皇宫各个皇子、公主以及王公大臣的孩子读书的地方，以柳元目前的官阶是没有资格将女儿送去文华殿读书的。
　　“多谢魏大哥好意，可我只是区区兵部侍郎而已，按规定我女儿嫣然是进不了文华殿的。”
　　“这个柳老弟放心，我与昭庆长公主关系不错，改日我去找她，由长公主出面，此事定会水到渠成。”
　　柳元听闻大喜:“那就多谢魏大哥了。”
　　“举手之劳，无需介怀。”
　　“……”
　　接下来的闲聊之中，魏仁浦好几次欲言又止。
　　“柳老弟可有续弦之意？”最终魏仁浦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见柳元沉默，魏仁浦又赶紧解释道:“柳老弟莫要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亡妻之痛其痛彻心扉，我又怎能轻易忘却再寻新欢，况且还有女儿嫣然需要照顾。”
　　“呵呵。”魏仁浦尴尬一笑。
　　“是我有些唐突了，柳老弟莫怪。”
　　“魏大哥言重了，我知道魏大哥是为我着想，又怎会有怪罪之心，只是负了魏大哥一片好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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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谈数个时辰，天色渐晚，魏仁浦站起身来说道：“天色不早了，本官就先行回府了，若日后有什么难处，大可直接来找我便是。”
　　“那就先谢过魏大哥了，我来送您。”柳元起身将魏仁浦送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