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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变数 ...


  •   距离上一次电车上的际遇……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这半个月,弥生再也没有坐过电车,大概无论是谁遇见那样的事情,也是无法泰然自若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吧。

      不过,她一直记得,少年拉着她在下一站的时候下了车,然后拽着她出了电车站,从路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罐冰凉的可乐,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没事了吧。”

      他看着也这样说着,弥生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接过可乐罐子,将头埋下来,点了点头。

      她和他穿着一样的校服,她也知道他的名字,网球部的成员无论是哪个女生都是会毫不费力便能够数出来的,日吉若,那个传说中嚣张的晚辈,救起人来的事情,竟然让人觉得意外的,帅气。

      她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这样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尖,日吉似乎也不想勉强她,看了看还未落下的夕阳,他将快要滑下来的网球袋朝上拽了拽,看着她:“我送你回家。”

      不是疑问句,而是霸道的陈述,弥生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告诉了他自家的方位。

      不愿意让他送到楼下,只是在最接近的街道和他分手,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交谈,弥生甚至连那罐可乐也没有打开,站在原地,看着日吉的背影,夕阳下被斜斜拉长的黑影,还有笔直的肩线……手中的可乐,早已经被掌心给捂热。

      ……

      这样的相遇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每一天擦身而过的人一样,你永远无法记清楚他们的面容。

      弥生还是从前的那个弥生,日吉亦还是从前的那个日吉,只不过,当弥生路过日吉若的班级门前时,会忍不住地朝里边观望,淡淡的一瞥,在看到那个明亮的少年之后,觉得莫名地心安。

      谁都会找到自己的寄托,然后变得安然。

      不过是人生的一个阶段罢了。

      谁都一样。

      ……

      学园祭的时候,弥生的班级按照历届的传统开班会决定演出的内容。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撑着下巴朝外张望。

      没错,今天正是日吉他们班上的体育课,教学楼所在的位置能够看到不远处的体育场,虽然需要费些神,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很大的影响。

      耳朵里塞着MP3,这样的表演形式最终都是靠投票决定了,每年换来换去也不过只是那么几个类型,她只要最后挑顺眼的项目写在纸上,便能完成任务。

      班委在上面喋喋不休地说着,她连眼睛都一眨也不眨,就这样呆呆看着日吉若的身影。

      阳光,汗水,耳机里播放着的属于青春的歌。

      ……离她,这么近,又那么远。

      ……

      最终似乎敲定的表演方式是舞台剧。

      独立剧本,独立配乐,独立表演,学园祭就是给大家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

      班里会各种乐器的人不胜枚举,冰帝的学生家底都不会差,只是依照不同的爱好挑选不同的乐器学习罢了,就好像弥生,她唯一的特长,便是钢琴。

      蜷曲的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弹,不过在班委说着会钢琴的同学举手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斜对面的女孩子骄傲地将手举得老高,修长而白皙的指节,果然是一双很适合弹奏钢琴的手。

      唔,她记得,她似乎是网球部忍足前辈的新女朋友,大概是想在这次学园祭上给自己的男朋友脸上长光吧?

      真是,美好的少女情怀。

      余下的时间就是参加舞台剧表演的人员排练的时间,弥生将书包收拾好,教室里其余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急促的,跳跃的,而唯独她的时间,像是被人按了慢速播放,被拉得老长老长,长到没有镜头。

      所以……才想轻率地结束一段生命啊。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

      楼梯道上已经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人走在其中,就连脚步声也变得异常响亮。虽然耳朵里带着耳塞,不过弥生难得没有打开电源,很多时候,耳机不过只是一个伪装,用以将两个世界隔离而已。

      转过拐角,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一阶阶地向下走,看着脚下的路,生怕摔倒一样,刚刚走了一半,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似乎喘着气,然后,和她的视线不期而遇。

      橘色的头发,印着阳光,明媚异常。

      她……无法开口叫出他的名字。

      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还没有熟悉到要打招呼的地步吧?

      这样想着,她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你……”

      没想到竟然是对方开腔,弥生惊吓般地将脸扬起,日吉擦了擦自己侧脸,看着她。

      “有纸巾么?”

      原来……是要借纸巾啊。

      忽然上扬的心情此刻已经变成了落入篮筐的篮球,抛物线降落,直至落入谷底。

      “给。”

      双手将纸巾递到日吉的面前,弥生礼貌地鞠了个躬,然后迈开步子,好像跑一般,从日吉的身边逃离。

      因为无法面对,所以,最好的方式,是逃离。

      ……

      “喂……”

      身后呼唤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弥生的步子也越来越急,抱着书包,喘着气,一直跑到教学楼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弥生一把坐在草地里,感觉着从头顶的树叶缝隙里撒下的阳光,眯了眯眼睛。

      果然还是懦弱啊,一直都透明着,又怎么奢望能够被人记起。

      这样就好了,擦肩而过,点头之交。

      ……

      变数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出现,不然,大概也不会叫这样的名字。

      舞台剧排演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弹奏钢琴的女孩子似乎是遭到了什么人的恶意攻击,不但脸蛋被人狠狠地打伤,就连她最引以自豪的手,也被人踩到了骨折。

      完全无法弹奏钢琴,不单单是学园祭,大概,就连以后,也要远离这项乐器。

      那个女孩子一直都没来上学,弥生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情,那种绝望地好像失去了全世界的心境,她一直都待在里面。

      浮浮沉沉。

      班委为此忙昏了头,反复地在班级里询问是否有人能够替代她的位置,只是,在听完那些人的演奏之后,大家都是一致地摇头。

      这次的曲目所要表现的,是一种包含希望的绝望,矛盾的心境能够在不断变换的音乐之中深深地击中人心,她们,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敷衍……只是将乐谱上的东西弹出来就好了,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弥生趴在桌上,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钢琴老师毫不留情的训斥。

      钢琴这样的东西,其实,也是有生命的吧?

      只不过,她们都不明白罢了。

      也罢,反正,这些都和她无关,她拥有的,只是不断透明的自己,还有垂死挣扎着的心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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