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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太阳 ...

  •   默默存在,便没有任何的意义么?

      就算身处人群之中,也不会接收到丝毫的注意,就好像是透明的存在一般,能够被轻易穿透,遗忘,归于虚无。

      这样茫茫然没有边际的世界,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归属地?

      ——给近似无限透明的你。

      ……

      从台阶上跃下来的时候,因为太过仓促,竟然生生同台阶下的人撞到了一起,弥生揉了揉自己撞疼的肩膀,刚刚想要道歉,那个人已经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扬长而去。

      这样的状态,的确是诡异地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将稍显凌乱的校服裙整理好,仿佛是自嘲般地扬起一个笑容,弥生再次将书包抱在胸前,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很轻,很轻。

      并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之类玄妙的事情,只是因为,在这个仓促的世界里,很多东西都被人们刻意地遗忘了。

      没有存在的价值,便会变成废物,被无视,然后……直至消逝。

      随着人群一起涌入地铁站,挤上电车,需要踮脚才能勉强握住吊环,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一成不变,日复一日,却从未有人感觉到厌烦。

      然后,便会有人在不同的站口下车,车厢慢慢地恢复空荡,座位被逐渐地空出来,抱着书包坐上去,然后一直这样呆呆看着对面的窗外,直到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被钉死在人生的道路上的场景,弥生将MP3里的声音又调大了一些,她需要远离人群的气息。

      越是被人隔离,便越是不想去接近,会担心,会害怕,甚至希望自己变得完全透明起来,虽然每次点名时是永远都不会漏下她的名字,考试时也不会出现弄错考号之类的乌龙事情,只是,会陪在周身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她只身一人,背对着太阳。

      微微地叹了口气,弥生抓了抓自己的长发,刘海长过了眼睛,虽然遮挡了视线不过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全,那么,就让它们留下来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又过了一个站,人群变得越来越少,在将要临近终点的时候,弥生忽然觉得背后一寒,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的方向贴了过来,紧紧的。

      此时车厢里的位置上还坐着些许的人,但是大多不是在低头看着报纸便是塞着耳机抓紧时间小憩,似乎是快节奏将所有人的生活都搅得乱七八糟,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异常,而是用一种近乎顺其自然的态度顺从地接受,弥生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在这样的场景下,她……应该做些什么?

      在电车上,并不是不会发生诸如这样的事情,只是,在正常的情况之下,肇事者都会选在在人群拥挤的时刻下手,弥生感觉有什么东西摸到了她的裙底,正沿着她的大腿,缓慢地朝上摸去。

      那个人的呼吸很稳定,轻飘飘的气息就这样将她头顶的发丝微微吹起,左手用和她一样的姿势抓着她拉环上的横杠,大半的身子将她遮挡住,就好像是带着自家女儿出门的父亲一般,恰到好处地掩人耳目。

      这样的手段啊……绝对不是第一次在电车上对女学生出手,弥生的脖子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可是,身子却好像僵硬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

      对,那一种仿佛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的感觉,不管是羞耻感,或者是恐惧心,她紧紧抱住了胸前的书包,颤抖着身子,不知道是否应该尖叫。

      隐藏在暗处的手已经寻到了近乎于羞耻的地方,炙热的指尖放肆地沿着少女柔软的线条游走,若是换做别人,也许会直接用怀里的书包朝着色狼狠狠地砸上去,可是……她是栗原弥生,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

      现在应该怎么办……为什么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无法变成透明,如果消失地话……便不会有这样才耻辱了呀。

      ……若是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失踪就好了,不仅仅是在陌生的十字路走迷失了方向,而是轻轻松松地在手腕上划上一笔,抑或是整个人没入到看不到边际的大海里,灵魂和世界融为一体,变成不断上涌的泡沫,在遇见阳光的那一刻,轻轻地,碎裂。

      ……这样颓废的心境……放弃了一切的绝望心情,窗外湛蓝的天空似乎也在一刹那变成了灰暗,弥生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那样的一片天空……慢慢地,慢慢地……被车窗不断地割裂。

      心跳渐渐地回复平静,甚至灵魂都仿佛要离开这个怯懦的身体,静静地伫立在斜上方,抱着那个书包,面无表情地看着另外的自己。

      垂死挣扎者也需要勇气,放弃希望便会堕入深渊,不断入侵的手指,挑战着神经的极限,弥生的下嘴唇被咬出细小的血珠子,车厢有人接了一个电话,嗓音低哑,似乎还带着些许怒气。

      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又要到达下个站,她觉得自己的双脚仿佛就这样在原地生了根,狠狠地扎入地里,努力汲取着贫瘠土地里的养分,然后开出还未绽放便枯萎的花朵。

      她要这样腐败掉了,在这篇土地之上,无人会记得她,离开这里之后,她会葬于虚无,彻底消散。

      车门打开,又有人睁开惺忪的眼睛迈着步子走了出去,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身后的人的呼吸已经来到敏感的肩窝,舌尖将她的发丝挑开,开始接触着她的身体。

      她已经毫无感觉,麻木或者僵死,这个身体已经和她全然无关,她唯一存在的,只有空白的意识。

      亦有人涌入车厢里,不过稀稀落落,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回家的人群,血珠子在她的齿间越积越多,终于沿着唇线低下,慢慢地贴着下巴的皮肤,勾勒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线条。

      就这样消散……就这样死掉……

      咔哒一声,车门关上,进入到车厢里的人群开始四处寻找位置坐下,没有人好奇为什么这边会有两个人用这样的姿势站立在一起,他们关注的,始终只有自己而已。

      然后……为什么心底还是有着期待呢,分明是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地渴求四周的人对自己伸出手来,拯救自己,脱离这一片黑暗。

      那个人……真的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面么?

      “喂!”

      嚣张到有些不可一世的声音,属于少年独有的上扬的尾音。

      弥生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恢复了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身体之中灌满了电流。

      “大叔,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那个声音这样说着,带着一种不应该在少年身上出现的霸气,强硬的,让人无法忽视。

      不是透明的存在,而是应该耀眼,张扬的。

      ……弥生的脖子终于恢复了知觉。

      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竟然开始有了朝旁边扭动的力气,原本从身体里流失的东西一点点又汇聚起来,慢慢地顺着血液,充斥着身体。

      那个人先前一步,轻而易举就推开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修长的手臂,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汗滴的气息,她慢慢地移动着自己的视线,从手指的骨节,到小臂和上臂之间的那个凹槽……

      慢慢地,看到少年尚在低落着汗珠的发梢。

      橘色……

      那是太阳的颜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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