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是个高危职业》且行且笑

19、19.射覆

　　顾琰显然被她的话语惊到了，上下打量起了何薇：“你真是采薇居士？”

　　“自然，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了。”

　　顾琰看着何薇，只觉得她得年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

　　那书局的黄老板可是和他说过了，旅居至此的隐士是一个堪比卧龙的人才。既然四处旅居起码应该是个颇有阅历的中年人，怎么这样年轻？

　　“那烦请你证明你就是采薇居士？”

　　请你证明你是你。

　　“……”何薇一时无语，想不到竟然还要让她证明这种问题，心中颇有些不爽，“既然顾公子不信，还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说着何薇抬手想要赶人，顾琰好不容易进了屋来，怎么能这样就走了。

　　他知道何薇眼下不太高兴，连忙讨饶，不好意思的讪笑道：“真是很抱歉，在下只是一时半会没办法将采薇居士与你这样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那你现在认可我是采薇居士了？”

　　为了不被赶出去，顾琰只得妥协的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道：“敢问居士姓甚名谁？”

　　“何薇，字长风。”为了符合这个时代的文人习惯，她也给自己取了一个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也希望自己能披荆斩棘早日完成任务。

　　“何威，长风，真是不错的好名字。”顾琰毫不吝啬的夸赞着，随即端起了何薇给他倒的茶水喝了起来。

　　喝了会茶，顾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桌上的一本周易，顿时心中想出一计来。既然她不肯自证，那就他自己试探。

　　“想不到居士竟然精通周易，如今可没多少人爱看周易了。”

　　虽然周易也被奉为儒家经典，可是科举只考四书，不涉及周易，再加上周易本身晦涩难懂，又用处不大，看的人少了，故此也就没什么人精通了。

　　这本周易是那黄老板送给她的，何薇也喜欢这书，时常就拿出来翻翻。

　　“算不上精通，只略有些兴趣，偶尔看看。”

　　顾琰笑了笑，从书篓里把方才的铜盆拿了出来：“既然居士精通周易，不如我们来玩射覆游戏吧，刚刚我就带来了铜盆。”

　　“射”是猜度，“覆”是覆盖，所谓射覆就是猜物游戏，将东西放在碗或盆里盖住，射者通过易数占筮等途径，算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射覆游戏由来已久，汉代时期就已经相当流行了，后世也一直流传，就连孙悟空和林黛玉也都玩过射覆游戏。

　　早些时候何薇欣赏东方朔，故此也对射覆有些了解。甚至还特意去研究过射覆，在宿舍拉着室友玩过射覆游戏。

　　只是室友尽是藏着些奇奇怪怪的刁钻东西，易拉罐拉环、方便面调料包、睫毛膏包装盒等等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让她准确率一路下滑，信心也大受打击，故此也慢慢放弃了这个游戏。

　　眼下有人主动和她玩射覆，这让她来了兴趣的同时也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她已经好久没有用梅花易数算过射覆了。

　　顾琰眼下突然提出玩射覆游戏，无疑是想试探自己。历朝历代有名的隐士大多神通广大才德兼备，还有不少能掐会算的。她既然挑了个隐士的头衔，此时此刻没有隐士的才能，那似乎就真的无法“自证”了。

　　这时候系统适时弹开了对话框：【要不要请场外援助？比如说向本天神援助。】

　　【你突然转性了？】这系统向来不做赔本买卖，也几乎很少给她援助。问就是要积分，没有积分就没得谈。

　　【没事，咱们赊账。射覆一次只需要30点积分，年利息百分之10%。】

　　【……】

　　“射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游戏。可惜本人并不精通此道。”既然眼下无法把握百分百成功，那还是推辞的好。

　　顾琰笑了笑却是紧紧咬着不放：“居士说笑了，居士大才，又何必妄自菲薄。”

　　一旁的随从似乎也都准备好了，朝顾琰鞠了个躬。

　　“居士你看，我这两个书童刚刚在院子里随机挑选了一样东西，藏在了这铜盆里面。”

　　其中一个随从手里端着铜盆，两个铜盆合在一起刚好严丝合缝，里面一点也看不到。

　　何薇也不再推脱了，当即拿笔起卦，认真写了推演，最后得了答案：“兑卦，困卦初六，莫不是一截被折下来的树枝？”

　　顾琰半信半疑的打开铜盆来，竟见里面果真装了一截树枝。方才他也在心里暗暗算着，只是算出来的结果与这个答案毫无干系。

　　虽然猜中了，不过何薇并不是百分百相信这种玄学，在她看来自己的猜中含了不少侥幸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他那院子里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

　　“先生真是大才，我等佩服。”他的称呼变得很快，已经瞬间从居士变成了先生。

　　这一声先生喊得她有些不太自在，毕竟差不多都是同龄人：“你我同辈，看起来岁数也差不了几岁，喊先生太奇怪了，直呼其名就行。”

　　顾琰忙说不敢，随后见何薇是真心相待，这才道：“若是先生不介意，那在下就喊一声兄台了。”

　　顾琰祖上曾经出过一个文科状元，但他自己却喜好研究数术易经金石等，在家里长辈来看就是整日斗鸡走马不学无术。

　　眼下碰见了一位隐士高人，不仅射覆奇准，愿意同他聊易经八卦，还不讲究那些凡俗之礼平易近人，真是让他很是心生好感。

　　何薇喊他顾兄，顾琰虽然比她大六岁，却也称呼她为何兄。

　　两人先是聊了会易经，随后聊到了物理，这位顾兄竟也懂一点光学物理，虽然是有意卖弄才学，想给自己提高点形象。却也认真的说出来了小孔成像的原理，这让何薇颇有些惊讶。

　　何薇虽然杂书看得多，不过对于古代物理发展的程度就不太清楚了。她以前年轻时候也和许多人认为的一样，觉得科学是近现代才有的，古代科学是黑暗的近乎于无得存在。

　　可这是非常想当然的，制造业手工业都非常发达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的诞生地，又怎么会对自然科学一无所知？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斜，天色不早了，顾琰这才带着两个随从回去了。

　　送走了顾琰，随后几天，她的门前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儒生，不过她门前的题目也换了，变成了一道物理力学题。

　　可是她忙活了许久，甚至把一整套启蒙书籍都写完了，也没见到几个家长来她的私塾给孩子报名。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朱仙镇没人重视教育，都不给孩子上学的吗？

　　翌日，何薇跑了一趟市集的公开栏，便见自己贴的几张广告都被撕了，其他地方贴的广告也都没了，只有贴在书局里面的一张广告还在。

　　仔细一问才知道，这是被对家给撕的。朱仙镇也有一个书院，名气颇响，叫雨亭书院。

　　朱仙镇的富家子弟要么在家请先生教，要么就把孩子送去雨亭书院读书。反正一个突然出现的新私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家长们对此是非常警惕的。

　　只有那张贴在书局的广告，因为往来都是儒生，见了只注意到了上面的采薇居士几个字，纷纷前来拜会隐士，弄点文人之间的游学浪漫。

　　而她那间简陋小院子也正和了他们的浪漫喜好，毕竟有篇骈体写的好，什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又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一时间她那里也就成了诸位“鸿儒”们的打卡地点。

　　果然，什么小说里现代人来了古代开餐馆开私塾卖衣服混的风生水起都是有待商榷的，没有人脉没有经验又不了解市场，就想在古代吃一碗私塾饭，真是难上加难了。

　　私塾这条路看样子凭她一个人是很难走通了。

　　她本想弄个私塾，一来积攒名气二来当作谋生。毕竟有了名气就会有人请你做事，当个小官食客什么的。

　　眼下她似乎真的要去做隐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