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绘本 ...
-
01
这是午后的休憩时间。
你不像你的近侍如此酣于睡眠，于是在这难得的空闲里，你摊开买来已久却从未涂过的《秘密花园》，找到那页有名的猫头鹰后压了压纸面。
你看着一铁盒摆放整齐的彩铅，竟不知从什么颜色涂起。
室内回荡着均匀的呼吸声，你侧了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淡的金色。
他坐在离你不远的墙边，头自然下垂，这使得发丝随意地搭在黑色的衬衫上，每一缕都显得格外耀眼。轻阖着的眼皮下是被珍藏着的上好的琥珀，油润而富有光泽。
靠在墙上的制服被压出了褶皱，固执的人儿将本体刀抱在怀里不肯松手，任性得像个孩子，完全看不出千岁蹉跎后的沧桑。
你掩嘴轻笑一声，生怕吵醒了这个可爱的家伙。再三确认后才回过头来拣出金色系的几支笔，从猫头鹰的羽毛开始画起，一下又一下，勾勒出你对他爱的线条。
你沉浸在猫头鹰的眼眸中，没有了对于时间的实感，全然不觉他的胸膛已贴上你的脊背。
下一秒，视线被黑色手套剥夺。他伏在你的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慵懒得像一只猫。
“这只猫头鹰就这么吸引你吗？都没有注意到我呢。”
热气喷洒在你的耳廓，他抚上你的脸颊，擦过皮肤的布料微凉中透着他的体温，传达给你有力的肌肉线条。
那双修长的手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它擒住你的心绪，让你不禁侧过身来对上他沉静的眼眸，眯起眼从中找寻自己的身影。
你好像看到了……绚烂的金色里刻画了不知名的话语，一字、一句。
倏尔，障子门的缝中射进几缕阳光。
也许刺眼吧……有谁看到掩映之下那页纸上停在树枝上的猫头鹰呢？
它在黑夜中睁着明亮的眼。
——我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一个永久的奇迹，这就是生活。[1]
02
你做梦了。
你梦见太阳西沉，归鸟吟唱出分别的絮语，如同终章前的旋律，缓缓吹散周遭的迷雾，渲染出纯白的纸船。
纸船上用大大的字写着你的姓名，你内心封存着希冀，渴求这水行进的方向有谁能够呼唤你，将你带离只有白昼的这方天地。
黑暗没有笼罩世界，昨日新开的花儿也未能休息。新的一天穿越破晓的缝隙，残酷地转动下一轮无休止的螺旋。
你看到翠绿的草地泛出点点水光，你听见露珠里擎满了无奈的叹息。坐在绿色中，你看着铺满身侧的方形白纸被浸湿，仍旧往复每日的习惯。
折啊折，心中又是一片寂寞的阴影。
你在精心折成的纸船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不厌其烦。又将刚采下的花儿成双成对地插在缝隙中。
在急流里，你的视线追逐着白色纸船映衬下的金盏花[2]。
走了，都走了。
带着你的一切与思念，去往亦远亦近的彼方。
那是恍惚吗？
你发现霎那间降临的黑暗吞噬了你所有的感官，最后是响彻空间的你的笑声。
再次睁开双眼，薄薄一层水雾后是那抹熟悉的淡金，积攒在眼角的泪猛然流出，来不及惊愕便滑过你的侧脸。
“做噩梦了吗。”
他的声音掠过耳膜，那是肯定的语调。
你的双眼捕捉到的是他瘦削的身影，再往上是抿起的唇、高挺的鼻梁、凌厉的目光还有明显皱起的眉。
片刻静寂后，你听到收刀入鞘的声音，还有一声轻不可闻的“睡吧”。
他的声音像是魔咒，沉重的眼皮再次为你隔开真实。
这一次，你勾起的嘴角作出了回应。
——睡仙坐在船里，带着满载着梦的篮子。[3]
03
又是一年的夏夜祭。
你叼着冰棒，它并没能安抚下你因空气闷热而变得烦躁的内心。叹着气咬下了最后一口，你把小木棍扔到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踩着急匆匆的步伐，你踉跄了一下，前倾的身体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你的心跳飞快，良久才想起来站正，然而染上红晕的脸颊还是出卖了你。
他笑了笑，向你伸出手，说要在烟火大会开始前带你在附近走走。
他牵着你的手，引着穿不惯木屐的你在人流汹涌的石板路上穿梭自如。
黑夜描摹出他明亮的琥珀色双瞳，笑意衬得它们更加迷人。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你从浴衣的袖中探出双手，触到了他的睫毛。
他轻笑一声将大手覆在你的手上，没有平日里手套的阻碍，你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的茧摩挲过你的皮肤。
那一刻，烟花兀地绽开，他白皙的脸庞映出鲜活的彩色，眸子里缀满了闪耀的星屑，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啊，烟火大会开始了！”
“是呢，快些到山上找个好地方欣赏吧。”
他拉起你的手，跑过一级又一级台阶，穿过在黑夜中不时闪着红色的鸟居，带着你离开主路在林间奔行。
你以为自己快要跌倒时，他的脚步停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空中尚未停歇的烟花照亮了林中矮生的月见草[4]，一簇一簇的，如同你心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感情。
在你喘息之余，他从自己的浴衣中取出一副做工精巧的面具，俯下身来小心帮你带好。
你没有问他缘由，只是默默地任他摆布。
透过面具的小孔，朦朦胧胧的，你看到他的脸逐渐贴近，于是便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他的呼吸声像要编织出一个故事，诉说内心的忐忑。你在内心为他的紧张感到好笑，最深处的那份爱意促使你将脸微微上扬。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面具上，空气中萦绕着花草特有的清香。
这幅画面仿佛就是整个夏天。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5]
End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绘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