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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fou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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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蕾舞团的训练一直进行到下午六点,天色逐渐变暗,到吃饭的时间了。
本来通知芭蕾舞团用餐这样的事轮不到安娜去做,随意喊一个侍者说一声就行,可安娜还是揽下了这个担子。
她按电梯到三楼,走进训练厅,所有的芭蕾演员正在进行自己那一部分舞蹈的训练,她们排练的舞剧叫《吉赛尔》,是一出爱情悲剧。
丽塔四处走动察看演员的训练,时不时纠正她们肩膀和腰部的姿势,她的目光像一把戒尺,如果演员的动作没有做到位,戒尺就会抽到她的身上。
娜塔莎在屋子的右下角,她训练得很刻苦,训练服湿了一大半,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嘴唇微微泛白。
丽塔看见了安娜:“什么事?”
“我是来通知一声,现在到了用晚餐的时间,我们一楼的餐厅会一直开放,经理特意吩咐厨房给舞蹈演员们准备了营养餐。”
丽塔的手上戴了一块银色的手表,她看了一眼时间,拍着手掌,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现在是六点十五分,大家可以去吃饭了,七点半训练继续。”
一只只天鹅欢快地奔出了训练室,娜塔莎在离开时,瞥了安娜一眼,肯妮跟在娜塔莎身后,她的个子比娜塔莎高出一截。
等她们出去以后,丽塔冲安娜道谢:“辛苦你还特意来通知一趟。”
“没关系的,经理说你们是贵客,我们一定会提供周到的服务。”安娜说。
安娜朝门口投出探寻的眼神,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故意让自己这副模样落到丽塔眼里。
丽塔问:“怎么了?”
“刚才那位是不是肯妮·亚当斯呀?”
“是她。”
“噢!我还以为她是专业的模特呢,没想到原来她是芭蕾舞演员,难怪气质比一般的模特要好很多。”安娜恍然大悟的模样。
丽塔的眼镜里透出了质询而严厉的光芒:“你是说肯妮在当模特?”
“对呀,虽然不是特别出名的模特,但已经走了很多场大牌的时装发布会了,绝对前途无量!”
安娜的眼睛里有一颗颗的星星跳出来,这些星星到了丽塔眼中就成了一颗颗爆炸的炸弹,丽塔的目光里迸发着火花,她借用饭店里的无线网络,在网上搜寻肯妮·亚当斯这个名字。
安娜悄声离开,窗外天色黑暗,浓云密布,预告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第一道闪电在天空里划破一道口子时,肯妮拎着行李箱走到了饭店大堂,她在这里还没有待够二十四小时就要离开,没打开过的行李箱仿佛是个预兆,她外不会有把行李放到布达佩斯大饭店的柜子里的机会了。
安娜站在雨珠泼溅的玻璃前,看着肯妮拖着箱子,撑开一把黑伞,在黑暗夜雨里没了踪迹。
肯妮必须要离开。
安娜在收到娜塔莎纸条的那一刹那就明白黑寡妇早就布下了一道蛛网,她选定了在外边当兼职模特的肯妮,看准丽塔十分严厉的个性,丽塔绝对不允许舞蹈演员在外面还有兼职,她认为这会妨碍她们一心一意跳舞,对于肯妮的事件,她绝对不会容忍和姑息——肯妮离开以后,娜塔莎会一个人住一间房,执行起任务来会方便很多。
在墙檐上有一个蜘蛛网,蜘蛛正趴在蛛网上吐丝,任由着雨水泼溅。
看不到肯妮的身影后,安娜一直望着蛛网出神,她觉得自己好像也落入到了一张密布的蜘蛛网中,不知怎么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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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里有救助医务室,里面的药品很齐全,护士和值班医生工作都比较清闲,平常没什么事就会聚在一起打扑克。
安娜走进医务室时,她们正玩得不亦乐乎,值班医生察觉到有人进来,便暂时放下手中牌,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是安娜后又重新拿起牌:“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别人,值班医生和护士可能还会装一装忙碌的样子,可是来人是安娜,是酒店里最好说话的领班,让她看见他们打牌的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娜:“我想要一点感冒药。”
“在那边的柜子上,等我打完这一手给你拿。”
“不用了,我记得药品上都贴了标签,我自己去拿就好,你们打牌吧。”
没有人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
医务室分内外两个大房间,外面是值班医生、护士看诊的地方,里面是药品室。安娜走到里面,所有的药品都被分门别类在不同的货柜上,最常规的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安娜走出来时,不光上一把扑克已经结束,而且这一把也快终结了。
值班护士:“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仔细看了一下不同的功效,区分了一下药性,”安娜说,“找到药了,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大家都忙着手里的牌,没人对安娜的离去太在意,眼睛盯在牌面上,嘴巴里跟她说了一句再见。
安娜把药紧紧攥在手里。
天空像一只破了个洞的酒袋,大雨倾盆而下,雨声和雷声让这个夜晚变得很喧闹,到了秋天,每下一场雨,凉意就又多一分。
芭蕾舞团的训练在晚上九点结束。这个晚上安娜不值班,约到十点,等到舞团里最拖沓的姑娘也会回房间以后,她再次出现在三楼。
饭店领班有房间的备用房卡,不过为了礼貌,安娜还是敲了敲娜塔莎的房门。
“谁呀”
“客房服务。”
门打开,安娜走进了房间,她这次来是给娜塔莎说明潜伏情况,报告她的发现和怀疑。
娜塔莎换下了训练服,穿上一件V领丝质睡袍,胸 前峰峦起伏,大大方方露出美好春光,她坐在酒店如海一般的深蓝色沙发里,整个人像要陷进海底。
安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展开,铺在桌子上。画里是饭店内客人的分布,她标注了每一间房的客人特征,把第六层最尽头的那间套房用一个大大的红圈勾了出来。
安娜指着红圈:“人质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
娜塔莎挪开安娜压在画上的手,两双手相触碰的那一瞬间,安娜感觉娜塔莎的温度别样热。
娜塔莎认真看画,安娜则盯着娜塔莎,从她碧绿色的双眼一路向下……娜塔莎没有穿内衣,她的丝质睡衣内有两个小(凸)起……安娜忙移开目光,娜塔莎的神情很肃静,倒有点像中世纪肖像画里的贞洁圣女,她的坦然大方倒显得安娜的想入非非有异色了。
安娜借口口渴,要喝水。
娜塔莎给她指了一下水壶的方位,其实这间房间的物品摆设,当了快一个月领班的安娜要比她清楚得多。
说实话,今天不适合记忆,娜塔莎觉得她的大脑有点昏沉,在脑子里走了一遍信息又很快回到了起点。
“我们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娜塔莎说,她的喉咙有些干涩,“你在烧热水?”
水壶的加热摁扭亮着,冒着一个小红光。
安娜回答:“显而易见。”
娜塔莎没有多说什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画记忆信息。
突然间一个巨雷响彻天际,紧跟着一道破开黑夜的电光。
安娜守在水壶旁等热水烧开,瞅见电光,跟娜塔莎闲聊:“你应该关心关心你的朋友。”
“你说什么?”
“我听说你和雷神索尔认识,想让你劝劝他,没事别这么大火气,动不动就打雷闪电的。”
娜塔莎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估计索尔和他弟弟闹矛盾了吧……你很在意打雷闪电?”
水壶里已经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预示着水要烧开了。
“小时候很怕,”安娜说,转而又自嘲似地笑了,“谁还没有个小时候呢!”
小时候的她可最怕打雷闪电了,她爸爸还嘲笑过她:你这样怕雷电,还怎么当海军呀,海上可是会经历很多惊涛骇浪和打雷闪电的。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越是小时候的事情,记得越清楚。”安娜道。
现在她已经不怕雷电了,被迫的,再也没有人会嘲笑她的害怕,也再也没有人会唱着幼稚的童谣,把她搂进怀里了。
安娜的眼神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灵魂被抽走的怨尸,她的下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戳向娜塔莎的方向。
近在咫尺的距离,娜塔莎看上去半分防备也没有……她袒露的胸膛如果种下一颗子弹或者插入一把利刃,明天也会被人赞叹是好风景吧。
“叮!”
短促的一声,水烧开了,热气冒上来,一缕缕白烟升起在屋子里,很快又化掉,没了踪影。
娜塔莎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安娜的画上,她希望索尔能放一道闪电在她的脑海里,把她混沌的意识劈清明一点。
“给你。”
娜塔莎抬起头,安娜递了个水杯给她,水杯里装着深棕色的液体,棕色粉末化在滚热的水里,细闻还有一股近似于薄荷的清凉味道。
“你感冒了。”安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