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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素手做羹汤是不可能的,她就是有心也无力。
      但是秦愿自认为看着她俩做也是一种奉献,这亲手做饭嘛,做的不就是一份心意嘛,她既然在这儿,参与了全过程,心意便就有了,掌勺有食娘在,口味便也有了。
      那么这份羹汤,她就能大言不惭的更名在自己名下了。

      嗯,这样甚好。

      秦愿初入中原,跟随祖父拜托的商队入住这里的第一家客栈,就曾听人操着南芜话说中原习俗。

      说中原女子大多秀美温柔,并且人人习得一手好厨艺,常常亲手料理一家饭食,洗手做羹汤,这在他们那称作是贤惠的表现。

      娶妻娶贤,娶妻娶勤,不外如是。

      那时秦愿跟肖昌河已经有婚约在身,跟随商队漂洋过海只为嫁过去履行婚约。那时,她自认为已经算个半个中原媳妇,其余他们聊的什么她记得不太清楚,唯余这一点,牢记的清楚。

      在厨房见她们操刀片刻,觉得也不过如此嘛,虽然和南芜饮食多有不同,但是她瞧得认真,不外乎切煮挣扎几步,多见几步便了然于心。

      她哼哼的想,论刀功,她敢当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这个庖厨她待定了。

      眼前肖二郎身长玉立,身披一件灰青色外袍,眼润如初雪,在柔声与她说话,秦愿不由得看的痴了。

      订婚之前,肖家老太爷曾经对她吹嘘过自家二郎有多么天人之姿,玉树兰芝,劝她跟她回中原,做他的孙媳妇。
      对此,秦愿一概不信,肖老太爷没得办法,非缠着给她画了一副肖昌河的画像,以此证明他所说不假。但是肖老爷游历四方离家已久,记忆里的好孙子还是少年的模样,给秦愿画的,自然也是少年时候的样貌。
      就这样,画完了,肖老太爷才觉得心虚,在他的一众孙儿乃至南城一片的半大少年面前,肖昌河自小都是身高腿长,体抜强壮的那一类,可他这样,在南芜这儿男儿个个威武霸气,体魄惊人的大局世面前,可就不够看了,在秦愿看过来之前,他做贼心虚的给他描重了眉,脸颊上也多画了些菱角,抚平了点少年人的稚嫩,可看着还是幼年的微张开的样子。

      但就是那样的一张脸,还是把秦愿给吸引住了。

      她那时,也是吃吃的看着,又呆呆的想,这男人少年时就这样好看,长大了还得了。

      怀揣着和他生个好看孩子的梦想,秦愿过来了。

      而眼前,男人已经越过少年的年纪成了和南芜男人一样有魄力,有扎实肌肉的男人,难得的是,他身上还保留着那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温润,眼神不笑的时候是有些质感的冷硬,笑起来是春暖花开的和煦,这,可能就是肖老头对他心爱孙子的评价吧――

      言于律,慧于心,不挣不抢,不奢不靡。

      其实秦愿不太懂这些意思,但觉得很适合他。

      秦愿尤在呆立着,鼻尖却被人冷不丁的摸了下。
      将碰未碰之时,秦愿脑子里还没有反应的过来,身体却自己动了,以旁人侧目结实的速度,侧耳避开了来物。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手,骨节分明腕骨突出,是肖昌河的手。

      他似乎是被她超乎常人的速度震惊了,又像是没用反应过来她会避开,他的手扔停留在半空中,她的鼻尖曾经在的位置。脸上微愕。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把手缩回去。

      秦愿也愣住了,但是显然她身体的条件反射比她的脑子更有想法,雷火之间,旁人反应不过来,秦愿的脑子更没有反应的过来,但是她的手已经快速的捕捉到肖昌河欲要缩回去的手,紧紧的握住了……

      ......并厚颜无耻的亲了一口。

      肖昌河的脸刷的红透到了耳根子。

      旁边目睹全程的楠竹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姑娘,哦不是,是夫人,合理合法但是大胆不知羞的夫人。
      天呐噜,他在一旁快要捏碎了手帕,他们这么好的公子快要被这个女人给糟蹋光了。

      婉莹呆呆的望着南竹手中被来给自己擦拭的手帕。

      肖昌河轻咳一声,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夫人自己暂且受着,如若无事般收回自己的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饭菜有下人做就好,你不用亲自下厨。"

      秦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心偷窥他的脸色,见他只是严肃了一些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才放心。

      她早听说中原男女保守,做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最重规矩,秦愿就上了心,心说我以后一定听他的话,在外面一定乖,最多搂搂抱抱,一定不亲亲的。

      松口气回的话,"嗷,我看到、她,就想、吃饭,就让、她、给我做啦。"

      看到她就想吃饭?这是什么话,肖昌河微感默然,但只是些下人,叫她喜欢,做些其他活计也无妨。

      他无不可的点点头应允,"你喜欢,随你",又想到什么,转头叮嘱她,"你看看就好,用不着上手。"他家仆邑多的是,确实用不着自己动手。

      秦愿巴不得,娇笑着应是。

      肖昌河越过她,又看向生气着的楠竹。
      楠竹本来为自家少爷被这女人“玷污”而生气,被当事人这样看着,理智渐渐回归——他们是夫妻,少爷自己都不介意,他在义愤填膺什么。

      楠竹自小伺候肖昌河,很是知道他的脾性。这府里的丫鬟小厮,人人都想去西院,因为二少爷脾气好,西院活也少,殊不知他忌讳也多,他不会对下人要求很多,他不像其他少爷小姐,穿衣沐浴他都是自己动手,生活中实际要用到下人的地方很少,真正有用的,他看的上的,都被提拔到商铺有用的地方上了。

      他被肖昌河看的一头冷汗。

      到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哪有什么欺负处罚,人家二少奶奶根本不是想找婉莹算账,她是看上她的厨艺了。

      是婉莹误导他,让他以为秦愿要拿她怎么样。

      楠竹噤口不敢多言,讷讷垂着头,为自己识人不清而忏悔。

      肖昌河却是定定看他几秒,又移开视线,落到了婉莹身上。

      婉莹自知楠竹已经不会为他说话,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办的柔弱些,借以衬托秦愿的嚣张跋扈,好让没心眼的楠竹自发为她谋划……

      她暗暗平息过快的心跳,告诉自己,她确实没做什么,都是楠竹太蠢,能怪她么,可头顶上冷峻的目光如有千军万马之力,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来,不禁的,她也和楠竹一样,冷汗沁了一头。

      楠竹是虚的,她是怕的。

      曾经在她心里心上人无与伦比的温润嗓音,此时仿佛含了冰,“她既然厨艺了得,以后就呆在膳房吧。”

      又似乎没有变,肖昌河还是那样好听的嗓音,音质清朗,婉莹却眼前一黑,若不是楠竹手快捞了她一把,她就该跌下去了。

      楠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手贱捞完就后悔了,搔了搔脑袋,又窥了窥少爷的脸色,刷的把手又给放了。

      婉莹:……

      膳房是什么地方,那是肖府除了库房里油水最重的地方,但凡个小厮大娘,能跟管家有个沾亲带故的,都要想办法掉过去。
      可是,小厮大娘,她是么,她是个正直妙龄一心要飞上枝头的姑娘家,进了膳房,一辈子就悔了,每天躲不掉的烟灰火烤,尤其是肖府这种子嗣众多的大户人家,膳房里可是天天高火吹箫。不出几个月,她这张脸就悔了。
      就算几个月后能找关系调出去。

      婉莹心口黑压压的难受,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望了望肖昌河,她真没想到不过这点事,二少爷会给她这么重的惩罚,从喉头干巴巴挤出声音辩解,“少爷,你不能把我发落到膳房,我是夫人的人,夫人叫我来照顾你,不会同意你把我调走的。”

      肖昌河神色不变,“你既然知道是发落,那么想必也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事,可你似乎是没有弄清楚,”肖昌河黑黝黝的眸子望向她,不辨喜怒,“母亲打发你们来,是要那么伺候少夫人,二少夫人吩咐你做事,本就是理所应当,今天不说她没有罚你,她就是罚了,你也只能受着。”

      说罢,他眼神一转,瞥向楠竹,冷声道,“是不是?”

      楠竹是知道他脾气的,遇上他这个眼神就怕,抖得跟筛子样忙不迭应是。

      婉莹原本以为迁出夫人来还有一丝希望亲,眼下希望破灭,她眼中露出悲切的目光,恍然又不甘心,想到夫人,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说,“夫人,我是夫人派来的,你就是二少爷也不能随意处置我。”

      肖昌河已经领着秦愿走出了一段路,闻言头也未回,轻飘飘一句,“放心吧,夫人那边我会知会一句。”

      人已经走远了。

      婉莹再也支持不下去,颓然瘫坐在膳房门外的路上。

      楠竹原地纠结了片刻,一会想她有点可怜,想去拉她一把,一会又想,这件事最惨的不是自己么,无冤无仇被她摆了一道,还平白惹得少爷生气。

      再说,少爷有没拿她怎么样,人还是好好的一条,只是断了她想攀龙附凤的路子而已,这样心比天高的女子就该敲打敲打。

      这人啊,该是什么命是什么命,强求不得,楠竹想一想被她坑的还有些生气,遂放弃伸手去扶她,径自走了。

      等他一走,掌勺大娘就撤了个围裙唉声叹气的,欸,怎么弄了个衰神进来,刚刚一起做饭她看她就不想是个安分的,果然,怎么说来着,人比花娇,心比天高。

      人还没娇过二少夫人,心都不知道飞到哪路枝头上去了,可怜他们又来一个人跟她们分油水。

      秦愿偷窥他的脸色,可肖昌河常常喜怒不形于色,她看不出来,就当他不在生气。高高兴兴的伸手去扯他的衣角,跟他聊天。

      “夫君……”她说,“你可要好好尝尝,我做的…午…”秦愿词穷的顿了一下,她是想要说的“午膳”,但是一下子忘记了“膳”的发音,呜咽皱眉了许久,再说,“午饭!我做的午饭可好吃了!”

      这话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肖昌河和楠竹到膳房的时候,她们三依次从膳房里出来,虽然几个人都是灰头土脸,但是做饭的带着围裙,没做饭的没穿,做没做饭一目了然,依楠竹观察,这位夫人双手干净,明显是碰都未碰。

      况且,二少爷此刻正在气头上,秦愿这是撞枪口上了,楠竹在偷笑,看二少爷还不整治她。

      肖昌河反应平淡,在楠竹看来与他猜想的一样。

      “你做的?”

      秦愿大言不惭,“哼哼,厉害吧。”又在他耳边念念叨叨,“有麻辣鱼头,素炒佛头,冷煮白鸭,红烧排骨。”她汉言这么差劲,这时候菜单背的倒是流利,不知道背后偷偷背了多久。

      “麻辣鱼头,可香、啦!我亲眼、看着,掌勺、大娘,用热油、炸,再热火、炒,放、佐料,煮、鱼头,你、可一定、要尝尝。”

      楠竹在后头闷不做声的偷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位新夫人说话断句怎么这么奇怪呢,说几个字停一句,怎么像个结巴似的。

      楠竹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

      肖昌河低问,“掌勺大娘?”

      楠竹心里偷笑,这下被拆穿了吧。

      秦愿却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又强调一句,“我看着、她做的。”她挠挠脑袋,凑到肖昌河旁边,仰着笑脸甜兮兮的说,“可简单了,下次、我动手,给你做。”

      楠竹心里一咯噔,心想完了,这该不真是个结巴吧。
      这一瞬他想了许久,想夫人知不知道,一手促成的肖老太爷知不知道,他亲手选的孙媳妇是这样的人,又或者是被人掉包了?

      肖昌河没有说话,眼角露出丝丝笑意,等秦愿等了一会忍不住拉他的袖子的时候,他才点头轻允,淡声道,“好。”

      他这夫人还是年纪太小了,时不时的黏人淘气。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楠竹听到他这话脸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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