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七里菊

38、第三十六章

　　————————————恢复第一人称————————————

　　一觉睡到自然醒，早晨起床真是精神气爽！
　　无崖子和往常一样早就醒了，正在黑暗中喝茶。听见我醒了，他点燃油灯，从旁边拿过本书来看。
　　我奇道：“师父，之前为什么不点灯？”
　　无崖子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看某人睡得太舒服，又是傻笑又是流口水的，不忍心打扰啊。”
　　我一愣，摸摸嘴角，貌似是有些湿湿的？顿时脸砰的一下涨红（我自己是看不见红不红，但滚烫无比），丢下一句“我去洗脸”就逃也似地跑飞了。
　　身后传来无崖子的大笑－ －|||。
　　洗完脸回去，无崖子还在看书。虽然只有一盏油灯，但因为房间甚小，倒也亮堂。我坐在无崖子身边发呆，忽然看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看着好眼熟啊。
　　是一个小女孩，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垂过肩膀。她身穿宽大得仿佛不是她的一般的白袍，腰系黑色腰带。只见她左右手均握成拳，举在胸前就像小狗一样。左手上面停了一只白鸽，右手上面停了一只乌鸦，一黑一白的两鸟相对，甚是有趣。那女孩一张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唔，真的好眼熟……
　　…………貌似是我－ －||。
　　“师父，这画是什么时候画的？”我指着那画问道。无崖子教我画画时偶尔也会给我画一两张，但我学画画是十岁的事了，这画上的小女孩明显已经十三四岁了，虽然貌似画的是我十六岁时发生的事……
　　无崖子抬眼看了一下，又再次垂眸，说道：“你走了之后，为师想念得紧，画画来怀念喽。”
　　我一听，顿时感动无比地飞扑～～

　　一日三餐一向是苏星河送来，我和无崖子一起吃。因为苏星河为了避人耳目，必须得上去和聋哑徒弟一起吃才行。他收的徒弟肯定都不会出卖我们，但聋哑门在江湖上也还小有名气，苏星河也算全才，隔三差五总有人来找他拼画对弈，那些人可就说不好了。
　　今天餐桌上还多了一个康广陵，吃了无崖子改良过的药方后他手足无力的状况也减轻了，生活都可以自理。
　　貌似昨晚说得太多，前几日又太过劳累的缘故，我一觉睡到中午，等我醒来已经可以吃午饭了。午饭是鱼，苏星河亲自下厨，考得里嫩外焦，甚是好吃。
　　无崖子一直坐在床上，餐桌摆在旁边，我坐在餐桌对面，康广陵坐在侧面。
　　“闯荡江湖这一年，还是家里的饭好吃！”我笑嘻嘻地说道。其实这话也不对，毕竟家里因为人少，每天都比较简单，当然没有外面的大鱼大肉丰富。但我吃多了那些华而不精的东西，再吃师兄做得简单细致的饭菜，自然有味的多。
　　无崖子说：“你吃不惯外面的饭，不会自己做么？”
　　我说：“每天都在四处旅行，哪有机会自己下厨？而且我做出来的东西，只怕不比外面的厨子好多少。”
　　无崖子点头道：“你厨艺的确需要加强……”因为还是那句话，为了掩人耳目，我不能成天窝在聋哑门的厨房。虽然理论知识背了不少，但做饭这种事实践是最重要的。
　　我笑道：“师父和师兄都那么会做饭，我只要吃就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无崖子无奈摇头：“你总不能一辈子跟在我们身边吧。”
　　我一怔，忽然想起来，既然是人便总要娶嫁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命短），我之前的六世都没有嫁过人，至于再早……修妖虽然没有修仙的那么多清规戒律，但修行的过程中也还是要尽量斩断情欲的。
　　我一不说话，餐桌上立刻沉默。康广陵虽不是第一次见无崖子，却多半是第一次和他同桌吃饭，自然老实得很。无崖子也不是多言的人。早餐结束得很匆忙。

　　吃完饭，康广陵自告奋勇收拾了碗筷出去。我和无崖子仍坐着喝茶。
　　片刻，无崖子忽然问：“你这次出去，有没有认识些相貌英俊又悟性不错的少年？”
　　我一愣，下意识说道：“怎么，这么快便想把我嫁出去？”
　　无崖子哭笑不得地伸手弹我额头：“胡说什么呢？……我是在想丁春秋的事。你的悟性已算很高，武功在你这个年纪也算很不错了。但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当年我师父把上乘武功的秘笈分别放在我和我那两个师姐师妹手中，我手里的东西我已经全部教给你，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参悟了。但我师妹手中有本《小无相功》的秘笈甚是有用，你若学了，定可打败丁春秋。可师妹她……”
　　我笑着接口：“师娘对师父一往情深，见我是女的，又知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别说教武功了，不把我打残了毁容都是难上加难。”
　　无崖子瞪我一眼，表情有些惆怅，轻声道：“我对不起她，你……你莫要叫她师娘。我对不起她……”
　　我看他表情不对，定是又想起那“小妹子”了，便急忙打岔道：“但是李师叔喜欢小帅哥，所以要我找个相貌英俊的少年，从她手中借到《小无相功》？”哎，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妹子修了八辈子福分，被我师父记这么久，偏偏又那么短命。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短命，天妒英才么？
　　无崖子说道：“是，有什么人选么？那段誉如何？”
　　我想象了一下，让段誉帮忙去神仙姐姐那要书？多半这见色眼开的家伙不用问就把我们的什么什么破事都抖开了，我就坐等李秋水追杀吧。噢，李秋水貌似已经毁容，那完了，段誉那呆子随便说出什么话不一定哪一秒就被杀了……
　　想到这，我赶紧摇头道：“那人容貌一般，重点是脑子不好，经常处于进水状态，而且见色眼开……”
　　无崖子说：“那估计用不到了。那个乔峰倒算个英雄，可惜师妹她最不喜欢英雄……”
　　我问道：“那我童师伯呢？找她应该也差不多吧？”
　　无崖子道：“的确差不多，可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晕！我倒是知道她在那，灵鹫宫缥缈峰么，不过貌似那老太婆也不太好对付，嗯……
　　无崖子看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叹气道：“这种事强求不来，只得随缘。”
　　我点头道：“是啊。而且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找到方法治好师父，我们一起去找师伯师叔，啊，不过如果师父伤好了，也不需要找她们，直接解决丁春秋就可以了。”
　　无崖子摇头苦笑道：“那好吧，我就等这‘十九畏’都记不全的神医大人治疗我这三十年什么方法都试了就是好不了的伤吧。”
　　我一听，脸再次冒红，叫道：“我不是记不全，我只是一时忘了！！！”

　　康广陵的解药熬五天便熬好了，他喝了药，便准备告辞。
　　我一来心里有点担心乔峰，二来也想再去找那死仙人或妖，治好无崖子的伤。因此也准备再度离开。
　　早上去跟师父道别，看他仍是面带浅浅的微笑，便说道：“师父，小跳又要走了，师父不会舍不得么？”
　　无崖子一怔，随即展颜笑道：“当然舍不得了，冬天还可以当小暖炉呢。”
　　我知道他在逗我，因为他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出温度，他这么说，多半是心里舍不得又不想承认罢了。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他的，但大事要紧。鼻子有些发酸，喉咙有些发紧，我还是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常，说道：“师父耐心等待，小跳很快就会再回来的。等我治好了师父，我们去苏杭、大理玩去。”
　　无崖子和苏星河虽对我总说治好师父这件事不以为然，但我说的次数太多，他们也懒得次次都反对，均只是面露微笑。
　　我刚想再次道别，无崖子忽然非常严肃地说道：“惊蛰听命。”
　　我虽然莫名其妙，却明智地没有发问，依然跪下说道：“请掌门师父吩咐。”
　　无崖子伸出手，从左手食指上摘下一个宝石戒指。他十指修长，因为常年不见光而皮肤苍白，戴戒指甚是好看。
　　我遐想之际，无崖子单手拿着那戒指说道：“逍遥派第二任掌门无崖子，现将掌门之位传给惊蛰。惊蛰将继任第三任掌门，以这七宝指环为证。”
　　我呆——
　　苏星河和康广陵忽然跪下，向我跪拜道：“参见第三任掌门！”
　　我依然呆——
　　忽然感到胳膊下面传来一股劲力，原来是无崖子发功托我。稀里糊涂站起来，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崖子拉过我，把那戒指套在我手指上，可惜我手指太细，套大拇指都总掉。他叹口气，把戒指塞进我手心，说道：“小跳，原本不想让你这么年少就担当这种大事，但我毕竟越来越老。万一哪天出了三长两短，逍遥派不能没有掌大事之人。”
　　我一听，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脸上痒痒的，抬手一摸，竟然流泪了。自我修妖以来，已经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就算是修妖之前，身为狼的时候也没有流过泪。就算因为自己身具妖力，父母亲朋却没有，眼看他们一个个死在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也依然没有流过泪。
　　我拉着无崖子的手哽咽着说：“师父，不许你胡说什么三长两短。”
　　无崖子拥我入怀，一手摸着我头发，一手拍着我后背，勉强笑道：“刚继任掌门，就号令起师父来了？好，师父不说就是。”
　　我把头埋在无崖子胸口哭了一会，又在他衣服上蹭蹭，心想谁叫你惹我哭？眼泪鼻涕都抹你身上！可惜因为太久没哭过，不仅没有鼻涕，眼泪也没流多少。
　　哭了一会，无崖子拍拍我脑袋，说道：“行了，掌门大人，别哭成个小花脸，逍遥派的面子就都没了。行啦，快走吧。你现在可是一派的掌门，莫要忘了师父说过的，别惹丁春秋，别与强者为敌。”
　　我点了点头，这才推开他。看见他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袍子胸前湿了一片，又被揉得紧皱起来，不由得脸一红。看见苏星河虽已经站起来，却老泪纵横，康广陵更是仍在地上跪着，连忙抹抹眼角，带康广陵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师父一出场留言暴增……可惜他就是来串一下= =
放心日后有他大显神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