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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哑巴 ...

  •   君常沿着河岸找了一夜,没发现丝毫有用的线索,当他濒临绝望的时候,掉落在路边的一条帕子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是窦迟晚那条绣有家徽的帕子。

      沿着河走到这已经人烟稀少,最好的结果是,窦迟晚昨晚也不慎落水,被谁救起带走了,帕子无意间掉落,如若不是,那便是有陌生人从船上将她掳走,窦迟晚途中醒来,悄悄丢下帕子。

      窦迟晚醒来一睁眼,身体恢复知觉后闻到的第一个味道就是菜香。她躺在床上恍惚了许久,才确定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简陋的村野木屋,生活用具齐全,但都落了许多灰,床的大小也只够一人躺着。

      窦迟晚紧了紧眉头,让头疼有所缓解后,起身下床。君常让她在原地等着,她不知怎的就昏过去了,而这里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君常把自己带过来。
      她循着饭香,推门走出去,一个蒙着黑纱的妇人正端着米饭和菜从旁边的小屋出来,与窦迟晚双目一碰便快速转开了头,往屋里走去。

      “是你把我从着火的画舫上救下来的?”窦迟晚跟着回到屋里。

      黑纱妇人不说话,只对窦迟晚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窦迟晚坐下来一起吃饭。
      难道是个哑巴?窦迟晚心道。

      屋内原先已经点着了一盏油灯,黑纱妇人又从蒙尘的柜子里拿出一盏,燃起后放在了桌上。天又比刚才阴了几分。

      在窦迟晚走神的时候,黑纱妇人轻轻点了下她放在桌上的手,把筷子递到她手中,示意她快吃。

      这时窦迟晚才发现,那妇人并不是邀请自己同她吃饭,而是桌上的所有饭菜都是替她准备的,桌上只有窦迟晚眼前这一副餐具。
      黑纱妇人从头至尾没开口说一句话,对于窦迟晚的问题,她连基本的点头摇头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示意她吃。

      难道她又聋又哑?窦迟晚更加疑惑了。

      黑纱妇人主动为窦迟晚又添了一碗饭,伸出手正想替她拨掉粘在衣襟上的米粒,门口突然闯入一个人影。
      那人一招擒拿,抓住黑纱妇人刚伸到窦迟晚衣领处的手,使劲扭动,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在了桌上。

      “君常!你怎么找到我的?你快放开她,她没有恶意。”窦迟晚着急地把君常推开,将黑纱妇人扶起。

      黑纱妇人缓缓拿开握住自己的手,最后看了眼窦迟晚,便径自走了出去。

      君常握住窦迟晚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直至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那人是谁?”
      君常看了眼屋外,发现那黑纱妇人已经消失了。

      窦迟晚:“我也不知道,醒来我就在这看到她了,她也不说话,还一直蒙着脸,但她……很温柔。”

      “昨夜不是让你在船上躲好,等我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船突然着火了,我好像就晕过去了。”

      整件事都让君常觉得太蹊跷,一个柔弱的妇人是怎么遇到晕倒在船上的窦迟晚,又是怎么独自把她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
      他越过窦迟晚,开始查看草屋里的东西,一个个抽屉拉出来,都是空的,开合的时候会传出一股呛鼻的霉味。

      就在君常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床头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醒来的时候,就枕在这上面。”窦迟晚看见君常拿起刚才代替枕头被自己垫着的东西,解释道。

      君常单手拿着那东西一抖开,是一件破旧的衣裳,一股明显的药草香从衣服上传出。

      “这衣服好像是我阿爹的!”
      “你能确定?”

      窦迟晚抿着嘴,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确定,我阿爹因为需要常年喝药,还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药商,所以他的衣服上会有草药的味道,但是我并能分辨出这味道是否就是我阿爹身上常有的那种味道,只是衣服有浓浓的草药香让我一下子想到了阿爹而已。”

      “我们先回去吧。”
      君常沉默了一会,拉起窦迟晚的手往外走,发现门外多了一匹马,他来的时候这屋前什么都没有,这马明显是刚才那黑纱妇人留下的,她究竟是什么人,和窦迟晚又是什么关系?

      两人同骑一匹马,窦迟晚有些拘谨起来,手不知往何处放,当君常双手从她腰两侧伸到前面牵住缰绳的时候,窦迟晚下意识地提了口气,让自己的肚子与小腹收紧,可是,怎么感觉自己胖了?

      君常主导着马儿前进,他昨晚在水里游得太久,又不眠不休在河岸找寻窦迟晚的踪迹,消耗了大量体力,此时因马儿有规律的颠簸作用,加之身体的警惕突然解除,君常开始昏昏欲睡。

      窦迟晚肩头一沉,一股暖风吹进脖子间。君常伏在她肩上睡着了。

      谎称身体抱恙未去参加今日早课的莫浅霜,在家中坐立不安,巧儿受到主子的影响,也开始慌张起来。
      “四姑娘,我们真的不把三姑娘失踪的事告诉二老爷吗?要不我们先告诉与安少爷?”
      “我不知道,巧儿你不要再问我了,我现在心里好乱,我们再等等那个阿常吧,也许他能把阿晚姐找回来。”

      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没有感觉到与以往不同的气息,很不合时宜地喵叫一声。
      莫浅霜一夜浑浑噩噩做梦没睡好,起来之后手脚一直冰冰冷冷没暖和过,现在听到一声猫叫,手汗出得更密,寒毛都竖起来了。

      “巧儿,快把猫拿一边去,我听到它的叫声就瘆得慌。”

      莫浅霜是个从小就不受宠的孩子,尽管有父亲的疼爱,但她依旧事事小心,处处讨好,别人若不高兴了,她第一时间便会往自己身上想问题,会不会是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惹了别人不快活?

      然而当二叔将窦迟晚接回来,又把大哥窦曲支走后,她的胆子好像变大了,她敢明目张胆地当着仆人的面对窦与安撒娇,敢在大夫人面前抬头说话,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当莫浅霜看到野丫头似的窦迟晚,她底气更足了,她感觉自己才是堂堂正正知书达理的窦家四姑娘。

      但是窦迟晚的失踪,把莫浅霜彻彻底底打回了原形,她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怯懦自卑的人,如果昨晚那个叫做阿常的仆人不下来救自己,那么窦迟晚就不会失踪,如果不是自己求着阿常帮她保守秘密,他们三个人就不会去到那条画舫上,就不会发生意外。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莫浅霜想。

      昨晚事发突然,但也只是虚惊一场,窦迟晚并不想静动窦家的人,她信马由缰地在河岸走着,想等到差不多是下早课的时辰再回去。

      窦与安在学馆里发现两个妹妹都没有到,自然也不会疑惑什么,可当他回到家中,看到窦迟晚抱着一只狗鬼鬼祟祟地进到莫浅霜的房间里,他觉得她俩之间有猫腻,前几日还争锋相对,今天就能闺房畅谈了?

      “阿常,今日我那两个妹妹究竟怎么了?”

      君常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可能是在交流猫猫狗狗的教养心得吧。”

      想想前段时间给莫浅霜的猫,和方才窦迟晚手里抱着的狗,窦与安觉得这其中的“猫腻”也只能是这个了。

      房间里,莫浅霜坐得离窦迟晚和她手里的破云远远的,面上挂着不自然的表情,但心里已经大大松了口气,看到窦迟晚平安归来,她就不怕面对自己的与安哥了。

      “莫浅霜,你接着说我阿娘的事吧。”
      窦迟晚不想拖泥带水地说些无用的客套话,直接点名来意,语气却没有昨晚那么冲了。

      既然窦迟晚这么直爽,莫浅霜也收起了要虚情假意问候她身体如何的话,整理了思绪,接着昨晚的话说道:

      “我二婶也就是你娘,和你们刚到窦家第一天,我二叔那位一直不怎么露面的夫人便开始闹,翻天覆地地闹,到了家宅不宁的地步,也不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当大家都习惯了那位夫人的无理取闹后,突然有一天,她不闹了。”

      窦迟晚呼吸一窒,是接近真相的慌张。

      “她不仅不闹了,还主动和二婶握手言和,她们私底下打赌,每人做一道蛋羹,不告知二叔的情况下,让他评判哪一道更好,输的、输的那个人跪下给对方道歉。这也是我后来听厨房里的人说的。”

      窦迟晚看到莫浅霜停下来,焦急地催促:“然后呢?”

      “你……能不能先把它们放到外面去,我看着有些喘不上气。”

      窦迟晚看了看怀里睡得安稳的破云,又瞄了眼脚边的猫笼子,最后她不顾破云的反抗,放进布袋里再抱着,猫也被她藏在了身后看不见的位置。

      “这样总可以了吧。”

      莫浅霜咽了下口水,继续说:“最后你娘赢得了打赌,那位夫人却没有生气,大家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当晚你们住的院子便走水了,当时只有与安哥和你在,他的腿便是那场火落下的病根,你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满头是血,我也只得看了两眼就被嬷嬷拉走了。”

      她深呼吸一口,“我再见到与安哥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轮椅,你娘也已经带着你离开了,那位夫人从此独自住在别院,再也没出现过。”

      窦迟晚好像抓住了什么能与阿娘联系的重要线索,可它却那么缥缈,伸出手便要从指间流走。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景,快到无法描述,她便又斟酌了一下莫浅霜最后说的那些话,那景象倏忽一下又出现了,那究竟是什么,她想看清却始终无法让它在脑海中固定下来,最后阿爹的声音彻底斩断了那景象的出现。

      “小晚,我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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