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梦醒 ...
-
“你,你真的是斯寻吗?”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太太太太好看了吧……这真是斯寻那张土豆脸吗?
他挑了挑眉。将手覆上脸颊。手移开时,又变成了我素日见惯的斯寻。
“信了吗?”
我点点头:“还是这样比较习惯。那个……”
斯寻接话:“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不是,你怎么画的妆啊那么好看?还有你什么时候买的古装啊?”
“……”斯寻看着我似乎很无语。
“斯是然,我是不是什么都没告诉过你?”
“是啊。”我点头。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人类。”
“隔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承认了啊!”我兴奋的一拍桌,“以前问你你都不说的!”
斯寻很淡定。“那是因为你还小。”
“现在是觉得我终于长大了所以告诉我吗?”是不是到了就像小说里那样,到了某个年纪女主角就被告知使命……
“不是你想的那样。”斯寻一盆冷水洭下来。“是因为你死了,不能不告诉你。”
哦。原来是因为我死了……等等!我死了!?
斯寻在开玩笑吗?
可是,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十五年前他告知我外婆逝世时的眼神——
让人完全无法反抗质疑的——冷酷而客观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你:这就是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我外婆过世了就过世了,你说我死了我就真死了啊?!凭什么……凭什么你说的我都得信啊……”
我慢慢的蹲下来,眼泪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来。
“你要哭就哭吧。”斯寻递给我一包纸巾。“反正你死了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
这个不会说一点好话的混蛋……对死人都不可以好一点吗?死人……我竟然也变成了那种那种晚上可以吓人的东西吗?
“你的想法对死去的人很不敬。”斯寻淡淡的说。
又被他看穿了……为什么我死了都要遭受这种待遇……他怎么还在这里……
我恍然大悟。“你是地狱使者吗?!”
换来额头上一个爆栗。
“韩剧看太多了。”
好痛……下手还是一点不留情哈……怎么死了还会痛啊?我真的死了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死了?”我依然很困惑。真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要纠结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
“因为这里,是子夜花店。”斯寻打开一扇纸窗。
窗外,弥漫的紫色雾气中,一盏又一盏灯笼飘来,汇成了一条闪光的银河一般。
“这里是人间与冥界的一个交界处。”斯寻慢慢的把窗户合上。“来这里的,只有妖魔鬼怪和亡魂,活着的人类是进不来的。”
“那些灯笼是什么?”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也是来这里……
“来生的希望。”斯寻说的话莫名其妙。
“来生的希望?”我不明白。
“现在,你不该考虑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吗?真是没有一点死人的自觉。”
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了,斯寻还是这么讨人厌。但是,不管我死了还是活着,也只有他一直在我身边。
“斯寻,如果你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
“我是这里的店主。”斯寻的声音也像是隔了一层紫色的雾气。
“总之,按照你的意思,我是被人设计带到子夜花店,然后我就死了对吧?”
这是我们坐下来好好交换意见后的结果。
“不是你来到这里后死掉——”斯寻坚决的纠正。
“好好好,是我死了之后来到这里行了吧?”我赶紧改口。
斯寻白了我一眼。
斯寻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死。
原来我早就死过一次。他用了某个方法让时间回溯,一切重来。
但依然没有成功。
我听的一头雾水。
“既然你都把时间倒回去了,直接让我待在家里不就好了?”然后就不会被跟踪,也不会死掉了啊。
斯寻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
“办不到,时间回溯是有条件的。如果使用,只能尽可能产生变数,影响被施用人的选择。强行改变只会适得其反。”
我回想了一下,有些事情忽然就想通了。
“难怪你那天要送我,还穿了一套奇怪的西装!”我大悟。
斯寻的视线冷冷的扫过来。
“不是,”我改口道,“还专门给我订了衣服哦。”
“该说的都跟你说了。”斯寻叹气。“总之,斯是然,你……死了。”
但奇怪的是,当晚斯寻却带我回家了。
“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回家。
“你帮我把杯子拿过来。”
“哦。”我顺手拿起杯子,手却连碰都碰不到——直接穿过去了!
“天哪!好神奇!”我惊呼,又试了试其他的物品,都是直接穿了过去。
“哇,我以后是不是都不用绕路可以直接穿墙走了?我是不是还可以飞啊?”
斯寻看我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你是傻瓜吗?这个时候竟然在想这种事情?”
“知道了。”我盘腿坐下,“你是在告诉我我已经死了嘛。不过,死去的人不是不能离开阴间吗?”应该是这样吧。如果可以随便离开,那真是有点可怕……虽然我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
斯寻说:“因为阴间房价很贵,你住不起。”
……
这样啊……什么啊!连去了阴间都要攒钱买房吗?!死都死不起了啊。
第二天,一如既往闻着斯寻的美味早餐味起床。
但是没喊我吃早饭。
我跑去餐厅看,一个披散着白发的男子背对着我坐在餐桌前。
我有点懵。“你是谁?”
那人转过头看着我。非常好看的人,连瞪着人的样子都让人觉得美。
“斯是然你还没睡醒吧。”熟悉的鄙夷口气。
哦,想起来了……这好像才是斯寻真正的样子。还没习惯。毕竟冲击太大了。
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刚烤好的羊角面包,新鲜的果酱,摆的整整齐齐的煎培根卷,还有溏心鸡蛋,煎香肠……
“哇,斯寻你做了这么多早餐——”我习惯性的用手去拿,然后,手指穿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死了,碰不到这些东西了……也不可能吃东西了。
“斯寻我吃不了这些东西了怎么办……π_π”
斯寻看着我微微的笑了,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做这么多早餐让我只能看着你吃?!”
“你才发现。”
我盯着斯寻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餐。
真是煎熬。
“你想吃吗?”
斯寻切下一块煎香肠送到我嘴边。
“别耍我了。我又吃不了。”我很沮丧。
“试一试呗。张嘴。”斯寻的语气好像不是开玩笑。
我半信半疑的张开嘴。斯寻把煎香肠塞到我嘴里。
竟然……吃到了!
“怎么做到的?”
“秘密。”斯寻笑了。
“我还想吃。”
“没有了。”
“那我自己拿!”
同样的,手指又穿过了食物。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走吧。去逛街。”斯寻吃完早饭貌似心情很好。
“逛什么逛……”我沉浸在吃不到的痛苦中。虽然肚子没有饿的感觉,但是吃不了真的很痛苦。
“本来打算去找一个可以让你吃东西的人,”斯寻说,“既然你不想就算了。”
“真的吗?我去我去!”
步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斯寻很明智的又变成了那个往日我见惯的斯寻。
“你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是不是怕有人搭讪你啊?”我开玩笑的说。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没否认,把帽檐又拉低了一点。“别废话,快点走。”
竟然真的是因为怕搭讪?我心中窃笑。
旁边经过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因为他们看不见我。
*******
这条街上全都是专卖店。斯寻难道是要给我买一件穿在身上可以让鬼魂有身体的衣服吗?
“别做梦,没有你想的那种衣服。”
斯寻立刻否定了我的想法。
我讪讪低头。
步行街是很多条联通在一起的街道。其间穿杂无数小巷,四通八达。斯寻带着我七拐八弯,来到一家破旧的小店门口。
熏的黑漆漆的招牌上写着“手工弹棉被”。
什么啊?弹棉被?
往店子里看去,黑乎乎的,隐约看见一床半成品的被子。
斯寻拉着我走进去。说来奇怪,斯寻他,在我死后以灵魂的形式存在时,依然可以抓住我。
他带着我直直往最里面走。
一面熏了烟的墙。墙上有一个门把手。
“这是怎么回事?”我很好奇。伸手想去拉。
斯寻拦住了我。“别碰。”又拉着我站远一点。
我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竟是画上去的……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打开,将瓶中的东西往墙上一泼。
无色透明的液体,溅在墙壁上。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慢慢的,墙壁上开始冒烟,发出刺啦刺啦灼烧的声音。
……硫酸?
当那些液体全部消失不见时,墙壁上出现了一扇真的门。斯寻拉起门上的拉环,敲了几下。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嗓音沙哑像是被烟熏过。
“是谁啊大白天的吵什么吵?”
“是我。”斯寻很平静的说。
门内的声音变了。
“是你啊!哈哈哈哈多少年不见了……快进来!”
门吱吖一声开了。
斯寻牵着我走进去。
这里面比店子里面亮一些。墙壁上全是木偶,有成品,也有半成品。有极美丽的真人大小的木偶站在门口,也有小小的还没有手心大的人偶,坐在壁柜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所有的人偶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黄色。仿佛,下一刻就会动起来。
“你好久没来了,寻。”
坐在灯下踩着缝纫机的老头抬起头来。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像是好多年没换过了,戴着彩色的镜片,头发好像爆炸了一样。感觉整个就是一科学怪人。
斯寻低头。“好久不见,昀。请你帮我一个忙。”
那老头啧啧了半天。“我说嘛,没事怎么会有人想起我呢。”
斯寻不说话。
“哈哈哈哈!你还当真了啊!”那老头忽然大声的笑起来。嗓音刺耳的让人恨不得蒙住耳朵。我就这么做了。
“你还带了客人来啊。”那老头又不笑了,眼睛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他看的见我?!
“这次就是因为她的事情想拜托你。”
“哦……”那老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那你要什么价位的?”
什么价位?他在说什么?斯寻要买东西吗?
“最好的……拜托你了。”斯寻不假思索的说,但是后面那句话很别扭,似乎是因为从没求过人而难以出口。
我很抱歉。
“第一次被你拜托事情。真是有趣。”那老头笑眯眯的,猜不透在想什么。“我答应了”
“谢谢你。”斯寻道了谢,又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茫然点头。
然后斯寻就和那老头走了。似乎这个房子有无尽的空间,他们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
我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燃着油灯的房间里,看着火舌一跳一跳,在墙壁上留下拖长的影子。
我实在无聊,便在屋子里面走走看看。满屋的木偶,或大或小,全都做的十分精致。
我的视线忽然停在了一个刚做好的女子人头面前。真逼真啊……仿佛是活生生的割下来的一样……嗯,这个想法好可怕。
我摇摇头,打算继续看。
一个声音对我说:“哈哈哈,小姑娘,挺有眼光嘛。”
我顿时毛骨悚然,不敢回头。
“别怕啊,斯寻在我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那个声音笑嘻嘻的。
我僵硬的转过头。
那个漂亮的人偶的头,嘴巴一开一合,正是她在对我说话。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个叫做昀的人在通过这个和我说话。
“你是谁?斯寻为什么找你?他要你做什么?”我鼓气勇气问。
那个人头不动了,好像忽然坏掉了一样。
然后,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人头忽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有意思有意思。”美人的脸,发出烟熏过一样的嗓音。“斯寻带来的人有点意思啊。”
我防备的站远了一点。
“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了!胆子怎么这么小呢?!”人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因为你确实很吓人啊!”我也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这次的笑好一点了。“小姑娘很坦诚吗。我告诉你斯寻找我来做什么的。你要不要听?”
我点点头。
“你过来点。”人头说。
我不敢动。万一,万一她突然咬我一口之类的……
“你怕什么啊?”那声音又暴躁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啊?”
倒也是哦,我都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于是干脆走到那个人头面前,弯下腰,把耳朵对着她。
“说吧!”
那个人偶又沉默了。然后嘎嘎的笑。
“有意思的丫头。告诉你,斯寻在想办法重新给你一个人类的身体。”
“……怎么做?”我隐约猜到,但得到证实还是吃了一惊。
“收集活人的器官,将你身上的器官全部替换成活人的就行了。”那声音幽幽的说。
我吓得赶紧跳了起来,撞到了柜子,那个人头掉在地上,左摇右晃,嘎嘎嘎的笑。
“这也信啊!”
“你说的太像真的了啦!”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要不要听真的办法?”
“不要!”
我不想再被一个脑袋耍了。
“斯寻要给你挑一个假的身体。”
地上的脑袋说。
“你说什么?”我把那个脑袋抱起来。
“你才多大年纪耳朵就这么不好使?”那人头没好气的说,“斯寻要给你挑一个木偶做身体!”
“那能用吗?”我有些不相信。
“你这死掉的丫头竟敢怀疑我的手艺!我做的人偶是想买也买不到的!”
忽然觉得这个家伙也挺幼稚的……
“知道啦。谢谢你!”我把人头重放回木架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的木偶虽好,却不灵活。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真的跟一般人无二。”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什么?”我疑惑的转过头。
“附身。找一个人附身,占据她的身体,不就可以了吗?”女子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