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森精神科》莲喵子

4、自残（4）

　　翌日是个好天气。
　　虽然才刚刚过冬至日，应该还是处于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之中，但是气温却有了难得的回升，天朗气清，太阳在这冬日之中拨开层层云彩，对着路上的行人露出了笑脸，尤其是在中午，更是意外暖洋洋的。虽然不是雨后，但空气也十分清新，一路上还可以看见未收起来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贴纸，一些商家也仍然放着《铃儿响叮当》的歌曲，让人心情明亮。
　　其实，好的天气，也是可以治愈心灵的吧。就像阴雨天时总是让人异常慵懒和烦躁，只想待在家里睡觉一样。
　　川上遥的情绪也受到了天气的影响，十分晴朗。
　　“大家下午好！”遥前脚刚刚跨入萤火之森的大门，后脚马上拎着一袋东西跑到了一般被中岛恭介当作办公室兼诊室兼没有患者时的休息室的第一诊室，哼着小曲把手上的一袋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中岛医生、小明日奈，这是‘New world’中底层新开的店里的奶油泡芙，很甜的，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说完，拆开盒子拿起两个泡芙分别递给了恭介和明日奈。
　　New world一般被翻译为新天地，是离松山医院和萤火之森精神科都很近的百货商城。地下一层为美食天地，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餐馆，一楼开始则多卖一些服装、首饰、家具、电子产品之类的东西。其实，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明日奈建议去吃中餐，也许恭介和遥会选择在New world内的吉野家吃上一碗牛肉面了。
　　不过上官音音姑娘的手艺不比吉野家差，所以遥还是觉得她昨日的晚饭是不虚此行的。
　　“我就算了吧，对甜的东西我果然还是不太喜欢的。”恭介尴尬地拒绝了遥的泡芙。遥撇撇嘴，倒也不在意，一点也不客气地大口咬下了那个泡芙，感叹了一句好甜好好吃。
　　“遥真的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呢！”明日奈说着，尝了一口，发现泡芙确实很好吃。
　　“甜的东西多好吃啊！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中岛医生简直是个怪咖！话说，中岛医生和小明日奈过年的时候打算去哪里？元月一号到三号萤火之森也放假不是么？”遥还没咽下口中的食物就开始说话，以至于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吐槽了恭介一句，又随后向明日奈提出了这个问题。
　　“喂！你不要吃着东西就说话好不好！”恭介有些无奈地汗颜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中岛前辈和遥小姐的关系好得像是父女呢！明日奈在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咯咯咯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大概是在家里陪着妈妈吧？毕竟在东京的姨妈这几天也会回来的。”
　　“这样啊！我果然打算去北海道看冰雕！”
　　“如果是冰雕，请务必去看看！去年冬天我和音音一起去过北海道了，特别美丽。”
　　“诶？好期待！”
　　“期待假日当然可以理解，可是这几天也要努力才可以，不能荒废工作。要知道，还有很多痛苦着的人们等着我们的治疗呢。”恭介一句很理智的话打断了两个对假期异常期待的女生，遥嘟哝着“是、是”撅起了嘴，明日奈则好像更加感同身受一般，眼睛中也没有了刚刚的兴奋劲儿。
　　“话说，今天雏绘小姐果然不来就诊了吗？”一想到工作，遥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雏绘不愿配合的样子。她之前确认的登记在电脑上的就诊记录和预约记录中，确实没有出现水野雏绘这个名字。
　　“前辈在遥小姐你不在的时候联系过八重子女士了，”明日奈马上回答道，“可是八重子女士说，雏绘小姐很抵触接下来的治疗的样子。”
　　如果患者自己都不配合的话，治疗根本无法进行啊！况且还是很难治愈，在心理学研究成果最出色的美国都是个棘手问题的人格障碍？
　　身体上的疾病都尚且需要配合和良好的医患关系，心灵上的问题就更加如此了。
　　“那怎么办啊！”
　　“我想，果然还是应该从八重子女士的身上入手。让八重子女士理解雏绘小姐的心情，并能够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向雏绘小姐传达，从而打开她的心扉。”恭介托着腮思考了片刻后，得出了一个答案。
　　“诶！那要怎么做？”
　　“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倒是明日奈像得到了什么暗示来了灵感一般，把遥拉近了一些。

　　年关将至，不仅早就进入寒假的学校，仍然忙碌着工作的成人们也即将享受难得的假期。可是，仍然有一群家伙不会在这段时间撒手。
　　就像小偷不会因为过年就不去偷东西一样，疾病也绝对不会在过年的时候轻易地放过任何一个人。
　　“等麻药效果完全结束的时候，伤口会痛是很正常的事情，吃下这种止痛药会好很多。如果实在是痛得不行或者觉得哪里有不舒服，记得呼叫值班护士。”安顿完那个刚刚结束手术醒来的老大爷，舒了一口气的八重子走出了病房。就在走廊里，两三个医生突然迅速推着患者向手术室的方向走去，“噔噔噔”的脚步声好像要和时间赛跑。
　　他们普通外科的医护人员往往都是这样，总是被患者们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缠着，一直都闲不下来。刚刚结束了那个因为受伤紧急入院突发血气胸的患者的抢救，1号病房爱抱怨的老太太又开始嚷嚷插着尿管下面很胀不舒服，好不容易安抚完老太太让她忍着点，过几天伤口好了可以下床如厕的时候就会取下尿管，2号病房那个患者又开始咯血，家属匆匆按下呼叫按钮……这样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用好一些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每天都极其充实，如果要抱怨，那可就真的是几百、几千只小猫的手都想借了。
　　今天她是白天班，所以一大早便起来离开了，也不知道雏绘现在如何。只不过记得早晨出发的时候，雏绘还是不肯走出房间，昨天的晚饭当然也没有吃下。害怕隔夜饭会变质，又被肚子饿了出来觅食的雏绘不慎吃下，八重子赶紧把食物收拾起来，这才离开。心理诊所那边也打过来了电话，但是她也只有抱歉地告诉他们雏绘还是不配合的事情。
　　还好马上就可以下班，能回家去看看她的样子了……
　　八重子暗自想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刚刚来到外科住院处门口的护士站，马上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很熟悉的年轻女孩。
　　这正是昨天在萤火之森见到的心理医生，雪乃明日奈。
　　“水野，她是来找你的。”一名小护士见八重子来了，连忙和她说道。
　　这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八重子在心里回答了一句，向小护士道谢走向了年轻的女孩。
　　“是雪乃医生？很抱歉，雏绘她果然还是……”
　　“不是令爱的事情。”雪乃明日奈倒是并没有听到雏绘似乎还是不愿配合治疗就走开，而是一本正经地对八重子说道，“我和中岛前辈已经商量过雏绘小姐的治疗方法了。有一点，希望八重子女士您无论如何都要配合。”
　　“好的，我知道了。不论需要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的！”八重子坚定地立刻回答。
　　如果是为了雏绘的话。
　　“请问八重子女士，您是否愿意接受中岛前辈的催眠呢？”

作者有话说

　　描写八重子工作忙的时候，用了“几百、几千只小猫的手都想借了”来形容，这里是用到了日语中的一句谚语：猫の手も借りたいほどだ（连小猫的手都想借了），这句话和汉语中“忙得不可开交”、“风里来雨里去”、“焦头烂额”等一样，都是用来形容极度的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