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君王之后》雀猫

14、救美

　　楚湘渊正在大殿埋头批奏章，今日天气有些闷热，名公公和几位内侍在旁边呼啦呼啦地扇风，吹得桌案上的纸张都簌簌作响。
　　饶是这样，楚湘渊的额头还是沁出了汗水，他搁下手里的笔，稍作歇息。
　　名公公趁机说道：“陛下何不移驾到水莲凉台批阅奏章，那里想来凉风习习，还有莲香作伴。”
　　楚湘渊其实有些心动，但转而一想，今日正好是黛容在那里开什么无聊赏花会，他说好不过去的。所以他睨了名公公一眼，识破了他的小算盘，“孤今天哪里都不去。”
　　免得半路又被人拦住了。

　　名公公叹了一口气，正在没辙的时候，外头宫人通传：“陛下，太尉之女左姑娘说有急事要禀报。”
　　楚湘渊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见，让她退下。”
　　名公公欲言又止，还好那宫人又不怕死地继续通传：“左姑娘说黛夫人将卫国公主独自带走，不知道要对卫公主做什么，唯恐出了事情，所以特意来禀报。”
　　楚湘渊扔掉了手中的笔，“胡闹！”
　　“陛下，黛夫人小孩子心性，所以您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黛夫人也只有您震慑得住了。”名公公赶紧劝说。
　　楚湘渊原本要起身的动作一顿，黛容虽然骄纵，但不是手段狠辣的人，所以他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名荣，你带几个侍卫去瞧瞧情况，若有必要可以强行救出卫公主，就说是孤的命令。”
　　名公公见滕王不肯亲自去看情况，暗想卫氏女到底给王留下多重的阴影啊，无奈之下他只好弯腰退出去办事。

　　殿外廊下还立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左思玉，她看到有人出来，眼睛一亮，却不是滕王。
　　名公公匆匆说了一句，“左姑娘若无事可以先行退下，王已经知道了。”他说完后就疾步走了。
　　左思玉暗咬下唇，不太甘心地往重重殿门里看了一眼，最后决定还是候在这里等待。

　　等了片刻，又有宫人脚步匆匆地跑来，这次神色明显焦急多了，他越过长廊，径直跪在殿门前通报道：“陛下，黛夫人落水了，您快去看看吧！”
　　楚湘渊只觉得脑门儿疼，黛容好不容易消停几天，怎么又出幺蛾子，这下是不得不去了。他霍然起身，抿着唇，忍住怒火，“带路！”
　　楚湘渊走下长廊，一位年轻女子在宫婢搀扶下忽然走过来，她穿着一袭素色宫裙，高挽的发髻间还簪着一朵碧色珠花，容貌清丽婉约，她盈盈行礼，“思玉见过陛下。”
　　话未说完，眼角只晃过一道衣摆，等她抬头，滕王像是什么没有听到般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左思玉僵立在原地，未免有些垂头丧气，大概真是很难入滕王的眼。

　　楚湘渊目不斜视，大步朝凉台那边走过去，倒是真的没有看到有人向自己行礼，他现在就想趁这个机会把黛容禁足起来，免得她又出来闹腾。

　　凉台旁边的阁楼上，黛容正趴在栏杆上远远望去，底下的宫人们不明就里，都紧张万分地看着上方。
　　韩霜宁已经重新戴回纱帽，手腕依旧被黛容紧紧拉着，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些迟疑，“小容，这样真的好吗？”
　　黛容不让她走，一直密切关注着远方来人，“宁姐姐，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没人救你，你也可以自己游到岸边，不怕不怕。”
　　韩霜宁擅长水性，所以要施落水苦肉计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样一来，黛容却要担上恶人罪名了，似乎看到她的为难，黛容又说道：“这滕王宫我是横着走的，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娇蛮无礼，虱子多了不怕咬，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禁足几天而已，宁姐姐，你别犹豫了，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千载难逢啊！”

　　韩霜宁还想说些什么，黛容忽然兴奋地扯了扯她的衣摆，“表哥来了，就这个时候，他走到湖边了，宁姐姐，委屈你一下了！”
　　为了演得逼真，黛容当着大家伙的面，伸手直接把韩霜宁从阁楼上推到了湖里。
　　美人裙摆飘飘，如落花坠水，引起一阵惊呼声，湖面扑通一下，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凉台上一直观望的贵女们也纷纷起身看热闹，没有想到黛夫人真的敢把卫公主推下。

　　底下的茶姑和北鸢则是大脑一片空白，他们住在干旱之地，对水性一无所知，所以看到公主落水，推己及人，真是觉得可怕至极，暗叫不妙，唯恐公主“师出未捷身先死”。
　　茶姑反应迅速，尖叫了一声，“快救我们的公主，快来人啊，救救我们公主！”韩霜宁要是真死了，她们再去哪里找来这么个尤物！
　　那些宫人事先得了黛容恐吓，都不敢出手救人，俱是沉默地立在一边，左右为难。

　　楚湘渊刚刚赶到，眼睛都没有看清，耳畔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怕打出一大圈涟漪来，他被吓得顿了脚步，再看去，只看到湖面水花卷起，落水女子的满头青丝如水草般铺展开来，紧接着便被水流卷下，美人在水里浮浮沉沉，远远望去倒真像是一朵落花。
　　“怎么还不去救人？！”楚湘渊回过神来，一开始还以为是黛容，当下也有些着急了，黛容要是死了，景侯还不得真的造反拼命！
　　宫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地立在旁边。楚湘渊抬脚便要踹一个下去救人，上方忽然传来黛容活泼的声音，“表哥，表哥，你快去救人，只有你才能救！”

　　从阁楼底下赶来的宫人这才急喘吁吁地解释道：“陛下，落水的是和亲公主，没有人敢下去救！”
　　楚湘渊正头大的时候，几名陌生的侍女忽然又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为首的老嬷嬷哭哭啼啼地说道：“滕王，快救救我们公主吧！”几个卫国宫婢团团跪了一地，又是哭又是央求，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楚湘渊走开了几步，几个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围住了这几个哭闹的宫婢，不让她们再缠扰。

　　楚湘渊眼风扫向旁边的几个侍卫，“还愣着干嘛，下去救人啊！”
　　几个侍卫哗啦啦一下，吓得全跪在地上了，“陛下饶命，小的们不敢！”这落水的是和亲公主，他们下水救人，岂不是要对王的女人又是搂又是抱的，救上来自己就得搭上一条命。
　　“宫女呢，有没有会水的宫女？把公主救上来，重重有赏！”
　　很不幸，在场的几位宫女都不会水，而要等会水力气大的宫女赶来，湖里的公主早就喂鱼了吧！
　　黛容在阁楼上面，见那边磨磨唧唧的，双手叉腰喊道：“表哥，你媳妇落水了，你竟然都不去救，太怂了，我鄙视你！”
　　几位宫人纷纷垂首，拿出全身的力气来忍笑。

　　楚湘渊感觉自己落入一个陷阱里了，旁边的名公公适时地推了一把，“陛下，您就救救公主吧，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名公公说到一半，被滕王的冷眼硬生生堵了回去。
　　楚湘渊刚想说那划船去救人，那卫国的老嬷嬷忽然一声尖叫，声音绝望到极点，“公主，我们的公主没动静了！”
　　众人纷纷望去水面，那原本还在挣扎的美人果然不见了踪影，只余圈圈涟漪，湖面安静得可怕。

　　楚湘渊不及多想，只能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袍，咬牙说道：“名荣，在孤上岸前，你要是还没有把黛容抓起来，孤拿你是问！”
　　名公公叠声应了，还未动身，只见滕王一个鱼跃，已经下水亲自救人去了。

　　他知道，滕王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