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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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继续向北走，青山绿水，野草闲花，不紧不慢，一路上倒也清闲。孟孤鸿虽是个山野农夫，但却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尽的趣事。青羽得了新鲜，立刻忘记百越，也不再去缠王白，一心一意的粘上孟孤鸿，叫他在身边给她说书。
百越集中精力养伤，没空搭理她。王白只是专心赏他的景，偶尔对着路上稍有姿色的村姑眼睛放光。只有阿保最辛苦，又要看着自家主人，又担心百越的伤势，又替百越操心青羽，顺便紧张兮兮的盯着那来历可疑的孟孤鸿。行到黄昏，阿保倒像是过了十年，累得满头大汗，精神不济。
行得半日，百越强打精神，望着远方郁郁葱葱，一条大路遥遥不见人烟。只得唤住王白，问：“王公子，我们可是走岔了道路？怎还不见村镇？”
王白犹在一旁晃脑，念着‘芙蓉桃花面，天然柳叶眉’，犹自回味刚才路过的姑娘。阿保捅捅他，他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
“百越兄说什么？”
百越无奈的大声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他乐呵呵的答：“我也是听客栈的伙计说，离城三四十里处有个单梁镇，骑马不过四五个时辰的脚程。想是我们走的慢耽搁了，再走走便到，也未可知。”
那厢孟孤鸿听见，笑着过来搭话：“两位公子，刚才可是提到单梁镇？那地方离城却是不远，只是向东，不是北行。若向前走，最近的人家也在百里开外。我以前随军走过，不会记错。”
王白闻听此言，干笑几声。对百越稽首道：“贤弟，为兄记错。原来今夜要露宿也。”
百越急道：“不行！折回去，天黑之前一定要进城！”
几人听他说的坚决，发楞了一阵，还是孟孤先开口：“百越公子，这，这时辰再折回去，到城门也过了午时，城门早关了。”
百越心急，倒不是他胆小。如今天下战乱，兵灾不断，各处都有枉死冤魂，阴气不散。地府应接不暇，妖魔便趁机四起作乱。有些混迹荒山野坟，或以钱财美□□惑凡人，或集合山精草怪占山为害。更有厉害的，专找同类下手，吸取对方精元补己之修为以为捷径。而仙人的元精元神，更是上等的佳肴，一流的美味。
本来那凡间普通的妖魔自不是百越的对手，但如今他受了伤，只怕青羽任性胡为，又没有保命的法术护身。本想今日早些进城，阳气重，人也多些，一来可以遮了她一身的仙气，二来也好看护。
百越长叹一声，如今……如今只盼皇天保佑，过了今夜，再做打算。
阿保猜出他忧心青羽安全，四处张望，忽见远方一个密密的树林。眼睛一亮，对王白说：“公子，不如今夜我们宿在那树林里，点起篝火，两人一组轮流值守。这样不怕野兽，夜里风也少些。”
王白点点，一行人高高兴兴的找了个宽敞些的空地，卸下行李。
只是百越依然愁眉不展，悄悄拉青羽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直小心收藏的白玉，现出利爪，将那白玉穿了洞，身上截了一根带子，给她牢牢系在腰上。
青羽好奇的摸摸，问他：“这是给大姐的玉，怎么给我戴上了？”
百越只说，“教你先带着试试功用。”实在是因为下凡匆忙，他身上只有紫微帝君给的三符，顶不得什么用。姑且指望那宝贝确能护身，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青羽也不深究，点点头，蹦蹦跳跳的去一旁玩。
阿保准备佐料，孟孤鸿自愿去砍些柴禾生火，唯有吃的比较发愁。百越拖着刺痛的身体说要去抓些野味，被阿保拦住，非要与他交换。正纠缠间，看到青羽蹲在一旁啃着炊饼夹牛肉看热闹。众人这才省起，原来还有那一大包食物，于是皆大欢喜。
入夜以后百越提起轮值，除青羽外，王白与阿保守上半夜，孟孤鸿与百越守下半夜。定好顺序，众人歇的歇，轮值的看住火堆。
百越一天累得辛苦，身体大部分的体力都用在恢复上，一躺下马上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青羽却一点不累，躺在地上偷偷眯起眼睛装睡。
阿保在火堆旁拣了根树枝在灰堆里划字，王白则翻来覆去的念着几句‘美人如玉’、‘红酥手’之类的香艳诗词，神游太虚。
青羽假装翻身，一点点蹭到火光照不到的暗处，悄悄坐起来。见没人注意，小心的爬得远些，然后一下跳起来，喜滋滋的向树林深处跑去。
☆ ☆ ☆
夜晚的森林黑沉沉的，头上是一层层交叠的树枝，月光从缝隙里一丝一缕的漏下来。青羽耳边听着夜枭咕咕的鸣叫，一边往林深处走去。
好不容易脱了百越的管束，青羽终于可以松口气。这一天被百越话里刺，白眼瞪，不知吃了多少闷气。可惜自己理亏只得勉强忍着，憋了一天，可把青羽闷坏了。想着要是被百越抓到自己偷跑，不知道又有多大的火要发。一边害怕，一边又为单独探险的事情兴奋着，越走越远。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迎面一个大湖在月光下粼粼反着银光。湖四周有片草地，中间孤零零立了一棵四人环抱的大树。
青羽耳听得有人吃吃的笑，四周寻看，再回头眼前忽然出现一对小童。那二人，一个着黄衫，一个穿灰袄，两人长的粉雕玉琢，一般模样。头上歪扎着小辫，笑起起来一边一个酒涡。
他们歪着头笑嘻嘻的看了青羽，清清脆脆的拍手唱道：“罗罗森森远红尘，乌栖凤宿傲风霜，盘根已得长生诀，苍苍爽气近仙乡。”
青羽听他们唱的好，笑问：“小弟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双童子一左一右上前拉了青羽的手，“危崖高树千丈影，不惧风雨化行藏，自愧天生无仙骨，喜见天上翠羽香。”
青羽听着糊里糊涂，也依稀明白他们大概是这里的山精草妖，化了人形出来玩耍。她虽喜欢这双漂亮的小童，但以前百越总是把‘野外的妖精喜欢吃仙人’这类传说当床头故事讲给她听，几百年下来，都快刻在她脑子里了。
她轻轻挣了挣，甩开牵着她的两个童子的手。“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玩。”
那两个小童对看了一眼，又笑嘻嘻的上来拉她。青羽背了双手，他们就去牵她的袖子衣摆，拖着拽着往湖边的大树过去。
青羽开始有点生气，对他们叫道：“你们这两个小孩好没家教，我都说不玩了，你们作甚硬要拉我?!”
那两童只是没听见，依旧自顾走着。任青羽怎么拉扯挣扎，却脱不开他们的手掌。
离那大树越近，一股浓厚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月光暗淡下来，云层开始聚集，遮住天上的月亮。那张致着的枝丫在地上的投影，似乎忽然有了生命般慢慢开始扭动蔓延。
青羽忍着恶心，着急的叫那两个童子。“小弟弟，别过去了！那里好危险，有妖气哩！”
那黄衫的小童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扭曲诡异，清脆的童音依旧唱：“千金万银不难求，红粉骷髅不到头，万里江山常易手，唯有修真可常留。”
那灰袄小儿回转过脸，却是一张哭相，眼中流下血泪，一点一滴落在青羽的手背上。吓得青羽惊叫一声，用尽全力挣扎，拼命想脱开手。
就在她用力的当，那牵着她的力道忽然消失了，积攒的力气一下扑个空，站立不稳的跌倒在草地上。青羽趴着，眼看周围的原本翠绿可爱的草地渐渐变成一片焦土，土下慢慢突出黑色的树根，一点点扭曲着，翻腾着，缓慢的缠上她的四肢。尖锐凄厉的笑声从树上传来，粗糙不平的树皮上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那五官分不出男女的面孔挤了挤眼睛，似乎心情很好。
树妖将青羽举近，凑近鼻子所在的地方闻了闻，悠悠长叹一声。“好运道，不曾想今日发达了。”
青羽呆了一下，瞪着它瞧了半晌，忽然大声地尖叫起来。
☆ ☆ ☆
百越忽然从梦中醒来，猛地翻身坐起，太过大力的缘故牵动了身上的伤，一阵钝痛。阿保正百无聊赖的点手中的树枝玩，听到身后动静，回头便看到百越捂着伤处的样子。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扶住他。
“百越公子，你没事吧？”
百越强忍着痛，环顾四周，不见青羽的人影，急拉住阿保喝问：“我姐姐呢？！”
阿保放眼看去，只见原本盖在青羽身上的衣服凌乱的翻在阴影处，大惊道：“糟了，她……她不见了！”
百越一把推开阿保，急急站起来，晃了几晃。阿保忙跟着扶住他，道：“你莫急，我叫大家分头去找！”
此时王白与孟孤鸿也被惊醒，揉着眼睛过来问什么事情。百越不理他们，抬头向空气中闻，只觉得一股浓重的妖气从林深处蔓延开来。
“糟！糟！糟！”百越一跺脚，抛下一句“别跟来。”匆忙向林深处跑去。
留下三个人在后面目瞪口呆。
百越越跑越急，只嫌两腿跑的不够快，干脆化了原形，直奔向那妖气的源头。
穿过层层密林，面前豁然出现一片焦土，中间立了棵参天的的老槐，一边临着潭黑漆漆的死水。那老槐树已显了妖形，枝枝丫丫刺棱着，向四方张开，一张硕大的老脸横在树皮上，一团根须缠住青羽，举在口前。
百越长啸一声，引起一阵狂风，震得周围树叶纷纷掉落。他双尾一剪，向空中抽了一抽，脚下的地面登时裂开几道大缝。
那老槐树晃晃叶子，用凄厉难听的声音问他：“你是何物，竟然在我地盘上的撒野？莫非想抢我的猎物不成？”
百越将爪子在地上狠挠了一把。“俺乃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檮杌是也！你若识相，乖乖把手中仙子放下，俺看你修行不易，便放你一马。若是不从，休说俺逞神通，欺负你小辈！”
老槐听罢哈哈大笑，“老子修行千载，怎从未听过你的名号？休来诳我！今日这小妞我是吃定了！”
百越见说无用，逞起身形拼命扑上去。一双利爪向着绑住青羽的藤蔓抓过去，树妖见他扑上来，也不回避，瞬间发出无数枝条向他层层裹过来。百越见状，在空中一个转身，后腿登着脚下树枝，借力向上一跃，直取树妖面门，树妖冷笑一声，瞬间面孔消失了。就在百越发愣的时候，它的口眼就在距离百越极近的树枝上出现，那枝条霎时暴涨数倍，狠狠地向百越抽过来。
百越大惊之下正要纵身避开，无奈受伤的肩膀忽然剧痛无力，只是霎那之间，在空中被粗枝一扫，重重打回地上。摔得牵动内伤，呕出一口血来。
那老槐得意地晃起根须把它捆绑起来，口中发出刺耳的笑声，“什么上古凶兽，竟来唬我？”
百越被它托起，眼看离近青羽。只见她被浑身层层缠了，连嘴上也横了根树枝，所以叫不出声来，只有一双眼睛泪盈盈的看着他。
他心中一痛，对树妖吼道：“你不过图她真元补你修为，俺檮杌的修行何止万年，强过她不知多少。若要吃，你吃俺就是，放了她罢了。此女一向不学无术，吃也无用。”
那边青羽呜呜作声，百越苦笑，知她定是不满他那句‘不学无术’。但事已至此，随她了。
树妖闻言，抬起一枝树杈搔搔老树皮，似乎在思考他的提议。随即狞笑几声道：“今日合该老子老走运，本以为得了这仙子，没承想还捎着一只送的。如今你二人性命皆在我手中，你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你叫我先吃你，我偏偏要先吃她！”
老槐树奸笑几声，提起青羽一口吞下肚去。百越眼睛几乎瞪出血来，发出震天的怒吼。用尽全力挣了一挣，居然被它挣脱，跳到树根。
那树妖也不着急，嘿嘿几声又把须蔓伸过去卷，被它一爪拍散。
“把青羽吐出来！”百越怒吼。
老树妖挥舞着枝条，摸摸树身。“晚啦，已经进了老子的肚！不若你也一并进来，和她做个伴。正是生不同时，死却同穴。哈哈哈哈~！”
百越闻言，急火攻心，不顾一切的向它扑过去。那树妖刚才已探出百越有伤，提起藤条照它右肩狠狠一抽，百越顿时从半空中扫落下地，又呕了几口血出来。
树妖的得意地收了根须，将百越牢牢捆起，倒吊着提在面前。笑道：“食物啊食物，乖乖的来祭我的五脏庙罢。”
百越只得双眼一闭，心中暗叫：帝君，俺有负你嘱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