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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后续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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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们纷纷起身,将护住的人扶好后就去跟衙役们打水扑灭棚子周围的火星。
刘知府抬起身,正好看见这一幕,连忙把身下的衙役和大夫拉起来,扶好后去跟他道谢:“多谢燕公子援手,否则这附近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叫我燕歌行就好。”燕公子摆手,“别道谢了,刘知府先让士兵们去协助百姓扑灭火势吧,我踢出去这几锅水只是浇息表面明火,内里烧红的木料不赶紧处理,恐怕还是会引起大火的。”
“刘某明白。”深知其中利害的刘知府点头,也不多说,立刻转头招呼那几名将领。
“李将军,那些火球表面的明火只是被短暂浇息,不处理掉可能还会引发火势,劳烦你带些士兵去百姓家中,把它们都处理掉。”
一个穿着青色武官袍服的男人领命,带了两队人分散开来,去附近百姓家中协助灭火。
刘知府又嘱咐其他衙役再去百姓家借些锅碗,并组织附近人家的青壮年打水重新烧上。伤员太多,处理伤口没有热水的话极不方便。
一旁的周屿将胡师爷扶起来,见他护在身下的那名老大夫先是被爆炸声震懵了,然后又被胡师爷这一压,梗着一口气没吐出来,脸都憋红了人还有点回不过神。
胡师爷忙把人搀扶起来,见老人家脸色憋得通红的样子,又赶紧拍老大夫的后背,大声喊他,“林大夫?你怎么样了?!”
被他两巴掌拍下去,老人家猛地一抖,重重咳了出来,胡师爷又连忙放轻力道给他拍拍后背顺气。周屿也担心得给老人家把脉,看看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林大夫边咳嗽,边冲他们连连摆手:“咳咳老夫没事儿,只是突然被胡师爷扑住压得一时喘不上气罢了。”
胡大夫略微放心下来,忙跟他道歉。
林大夫哭笑不得的拦住他,“真没事儿,你忙你的去吧,老夫去给伤者诊治,时间紧急可别耽搁了。”
胡师爷自是点头,恭恭敬敬地扶老人家到床边坐好,方便诊治病人。
远处守城军护送着四架水龙车赶了过来,带来的还有几十副唧筒。刘知府指挥着衙役和守城军将水龙车架好,将油布缝制成的厚厚软管接上,一头伸入百姓家中的水井。
守城军摇动把手,水泵转动,井中的水被吸起,从水龙车头喷出,洒落到倒塌的阁楼上。水与火相撞后浓浓白雾顿时弥漫开来,遮蔽视线。
喷了有两刻钟的水,火势才大致控制住。估计阁楼中残余的火药也应该都被水浇过一遍,刘知府下令停手。守城军立刻又分出两队人,背起灌满水的唧筒,冲入驿馆中,扑灭残余火苗。
刘知府和燕歌行也走了进去,几名守城将领跟在他们身后。
摇动水龙车汲水灭火的守城军将水龙车拆卸开,分装收好后又立刻换上一身厚重的衣服,提了一个小工具箱去查看阁楼底部残余的火药情况如何了,只要情况允许,他们就会当场将它卸除。
刘知府让跟着他进入驿馆的几名将领带人去抢救废墟中的贡品,并检查情况。而他踩着满地混了黑灰的泥水跨过残砖碎瓦,奔向驿馆后院,那是安置使团的地方。
按照之前燕歌行所说,使团和未被爆炸波及受伤的驿馆人员已经全被转移到那里,他必须去看看,确定情况。
等他们到了后院,就看见院外警戒巡视的护卫。十几个使团的随行侍卫正守在院子里面,手按在腰间的弯刀刀柄上,神色带有几分警惕。
刘知府快步上前,守卫见到是他,又看到跟在刘知府身后的燕歌行,纷纷让路。
两人走进院子,院中持刀的使团侍卫却拦着不愿意让他们进入。
刘知府皱起眉,刚想说话,却有一名身穿白裘勒规的女侍卫从房间中走出,将其他人摒退后略含歉意的道:“爆炸让他们有些紧张,还望刘知府勿怪。”
刘知府摇头道:“不敢,事发突然,爆炸又猛烈,小心戒备些自是正常。不知逸将军可有空,刘某有事想与她商议。”
女侍卫点头,“自然,将军等候已久,两位请进。”她将门打开,让两人进去。
房中灯火通明,一名穿着皮甲,身披白狐裘的清丽女人高坐首位。黑发披散未施脂粉,一手支着额头闭目养神,听见开门的动静后抬头望过来。
刘知府略一拱手,“刘某来迟,逸将军可无恙?”
逸冬清摇头,示意他们入座,“我们离得远,而且燕公子组织我们撤离的速度也快,所以并未受到波及。刘知府来得正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方才又听到一声爆炸,现在前院的情况如何了?”
两人入座后,刘知府便道:“有宵小之辈携带火药潜入库房意图盗窃,被冷侍郎发现后起了狠毒之心,点燃火药将库房炸了,库房巡守的守卫死伤惨重。”
逸冬清猛地站起来,寒着脸沉声问道:“那库房中的贡品可有遗失?”
刘知府看向燕歌行。
燕歌行会意道:“那盗贼确实拿走了一个锦盒。”
“可恶!”逸冬清一掌拍碎手边桌子,厉声喝问,“这人往哪儿去了?!”
刘知府连忙道:“将军请息怒,此贼盗已有冷侍郎去追捕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将军还请稍待片刻。”
燕歌行也劝,“冷别赋第一时间就追了过去,将军先别急,再等一会儿,等人回来了再说不迟。”
逸冬清断然拒绝,“此事绝不能等,被盗走的锦盒中是天羌族欲献与北国之主的至宝,我受命将之护送进京,便不能让它出现意外,烦请将盗贼逃逸的方向告诉我,我必须马上去追!”
没想到被盗走的东西居然是天羌族至宝,刘知府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但现在事态不明,在库房里的炸药来源还没查清楚之前,他不能让使团的人随意单独离开。
不然要是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了,于是刘知府便试图去劝她,“将军稍安勿躁,引发爆炸的大量火药来源不明,我们尚不清楚城中是否有盗贼的同伙,若是此时单独离开遭遇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有什么事儿先等冷侍郎回来再说不迟。”
“不行……”逸冬清拒绝的话没说完,就猛地转头冲着房门大喝一声,“谁!”
“是我。”
门外有人应声,同时道:“不用去了。”
一身白衣白发的冷别赋将门推开,一手提剑走了进来,另一只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锦盒。
刘知府大喜过望,“是冷侍郎!”
冷别赋走到逸冬清面前,将锦盒递了过去,“盗贼带走的东西我已经追回来,劳烦逸将军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贵方带来的贡品,可有缺损?”
逸冬清连忙接过去查验。
一旁的燕歌行看冷别赋袖口衣摆上沾到的尘土,便问他,“看起来不顺利,人没抓到吗?”
冷别赋将剑递过去,听见他问话,掸了掸自己袖口,才坐到椅子上叹息一声,“只夺回这个锦盒,算不上顺利。”
燕歌行将他递回的剑收好,惊奇道:“竟然能从你手上逃脱,我看当时你们交手的情况,那人武功应不及你才对啊?”
逸冬清检查完锦盒中的东西后,立刻将锦盒小心盖上,贴身收好。
同时肃容朝冷别赋行了个大礼道谢,“此物乃天羌族中至宝,世已无多,上呈北国本意为交好。却没想到此番竟然遭窃,还多亏冷侍郎将之夺回。逸冬清在此谢过,若冷侍郎以后有需求,尽管开口,逸冬清必尽力报答!”
冷别赋连忙还礼,“逸将军客气了,本官受王命护送使团进京,自当维护使团与贡品安危,这只是份内应为之事。”
逸冬清却异常坚持,还解下自己一块腰佩,硬是塞给冷别赋,“长生天见证,天羌之人言出必行,请冷侍郎将此物收下,来日需要之时逸冬清必当倾力!”
冷别赋推拒不了,只能将那块腰佩收下。
几个人重新落座后,刘知府便问道:“冷侍郎,你去追捕盗贼,不知结果如何?”
冷别赋略含歉意道:“说来惭愧,我虽追回贡品,却没能抓住那个盗贼,而是被他逃走了。”
逸冬清道:“不知冷侍郎能否详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冷别赋低叹一口气,“那盗贼借爆炸之故逃往城东的方向,我虽一直紧追不放,但这个人身法诡异,我几次想擒下他,却都被他用油滑的身法挣脱。在追到城东时我将他截住,又交手了一次,我虽刺伤他的左肩夺回锦盒,却也被他借助地形逃走。”
刘知府疑问道:“借助地形?不知借的是何处地形?”
冷别赋略微思索片刻后道:“城东那边有一处地方,房屋低矮交错,巷道密集,能见度极低。这人似乎极为熟悉地形,我在那里几次险些追丢,之后我虽将贡品夺回,他却也借着巷道将我彻底甩开。我来回找了好几遍,都没能再找到他。”
他停顿一下,然后歉意的道:“我担心驿馆的情况,就放弃了继续追捕,先回转这边看看情况。”
刘知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道:“冷侍郎所说应是位于城东的空匾巷,那是穷苦人家与进城务工的人聚集居住的地方,房屋多数拥挤,巷道狭小错乱,冷侍郎在那里追丢倒也不稀奇。”
冷别赋点了点头,“应该是,我们交手时我确实曾见到一些衣着朴素的人在院中走动。”
而逸冬清也抽空问道:“冷侍郎与对方交手,可发现对方有什么特征吗?”
冷别赋却摇头,“那人所用软剑与所使剑法乃是江湖中可以轻易寻到的剑谱与兵器,我无法以此猜测他的来历。”
然后他又道:“但这人身法诡异,肢体动作时柔若无骨,能轻易挣脱我的束缚。这种身法,在江湖中也能算是高深武学,也许我们能从这方面着手调查一下。”
逸冬清闻言微微皱眉,“我非中原人且久居塞外,对中原武林并不熟悉,这方面我恐怕无法帮忙。”
这个时候旁边闷头喝酒的燕歌行出了声,“调查他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在江湖中认识些朋友,应该能查到一些关于他武学的事情。”
逸冬清和刘知府并不了解他,闻言略显为难地的望向冷别赋。
冷别赋则赞同的点头,“两位请放心,燕歌行行走江湖多年,在江湖中人脉极广,由他来调查,应会事半功倍。”
刘知府和逸冬清对视一眼后同时点头,同时道:“那好,便麻烦燕公子了。”
燕歌行摆手,“没事没事,绵薄之力,没什么麻烦的。”
这时候刘知府面带斟酌之色,对逸冬清和冷别赋道:“驿馆逢此变故,需要详查驿馆之内的情况与人员往来,已经无法再安置使团与贡品。本官想请诸位暂时迁往府衙居住几日,府衙之中本官会重新安排守卫巡视,两位意下如何?”
逸冬清望向冷别赋,她虽是天羌族所遣,但目前天羌族有求于北国,今日贡品失窃又是冷别赋夺回,她还是先听听看冷别赋怎么决定。
冷别赋自然是同意的,“刘知府这个方法很好,驿馆中尚需收拾残局和安置伤员,已不适合安置使团,迁往府衙是个好主意,我也正有此意。”
几个人当即拍板,将候在门外的那名女侍卫唤了进来,吩咐她去安排迁往府衙的事宜。
冷别赋也让随行的官员去收拾行李,刘知府则去前院请守城军把从废墟中挖出的贡品护送到府衙去,几名守城将领则一直在旁守着,防止再有袭击。
三方同时动作,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刘知府先回衙门安排使团迁住的事儿。这边燕歌行跟着冷别赋往他们住的院子走,路上他拍了拍冷别赋的肩膀说道:“你可没讲实话。”
冷别赋听到他这话,下意识抬头听了一下周围动静,然后才头疼的低声说道:“你讲话小心点,我怎么没讲实话了?”
燕歌行边喝酒边搭住冷别赋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那个盗贼跟你交手的时候,分明就使了一招道门剑法,我看那剑法不差,可不是江湖上随手可得的东西。你跟那个他们提起的时候却只说了他身法的事儿,可不就是没说实话。”
冷别赋哑然,扭头看了他几眼,似是没想到燕歌行居然发现了这些事儿,但他到底没揭穿自己。
沉默良久,冷别赋然后才叹气道:“这人用的道门剑法是上乘武学,不是轻易能学到的,我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从何学得的剑法。但早年天羌与道真之战,间接导致道真分裂,如今欲与北国交好天羌族才派遣使团进京,结果刚进北国就逢窃,行窃的人又是用的道门武学,我自然不能随便将这事说出来,避免在闹出些什么事儿。”
“我就知道脱不了这些原因。”燕歌行无奈点头,然后就开始嫌弃冷别赋,“你说你,没事儿来掺和这些事儿做什么?老老实实在你的洞府里练武不好吗?”
冷别赋闻言,立刻晃肩甩开他的手,冷哼道:“当初央千澈找上门的时候,明明是你撺掇我来帮忙,说避免双方再开战,殃及边境百姓什么的,现在竟然全成了我的错了。”
燕歌行顿时被酒呛住,大声咳嗽出来,边咳边喊冤,“咳咳咳!我哪知道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天羌族那边有,刚进北国也有!”
冷别赋也很无奈,“我就知道央千澈不让道真的人出使,反而绕了个弯儿找上道灵道玄来帮忙,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燕歌行连忙道:“但你当初还是答应来帮忙,可别全说是我撺掇你啊,我要是能撺掇得动你,当初在江南的时候你的佩剑就不会断了。”
冷别赋低低叹口气。
因为要回去收拾行李,两个人脚步都有加快,但冷别赋渐渐走到了燕歌行前面。
燕歌行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就听到这个人缓缓道:“就像你说的,若是双方再起战火,百姓何辜。”
燕歌行闻言顿感无奈,这个人啊,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几年前在江南时是这样,现在身处两国之间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