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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及时援助 ...

  •   埋头苦干许久,周屿才将守卫腹部的伤口清理干净,确保没有脏物留在里面。

      周屿拿起酒葫芦,微微倾斜,内力将葫口酒液引出,轻柔落在伤口上,清洗创口。

      但这是个精细活,对内力控制要求颇高,等把伤口清洗完,周屿已是满头大汗。他撕了块棉布将伤口上残余酒液吸尽,然后用浸了酒的棉布小心将手擦拭干净,才跟刘知府道:“金疮药,白色的那瓶”

      刘知府连忙摸出一个白小瓷瓶递给他,周屿接过来,往伤口上细细撒了一圈,递回给刘知府。

      随后就将葫芦里的钩针拉出来,擦干净钩针上的酒,羊肠线之前就穿好了,他直接开始缝合。

      钩针穿过皮肉中,拉扯着线的那种声音听得刘知府头皮一阵阵发麻,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他不由得望了望天,缓了一下,才低下头来。

      将灯笼递给旁边随行的一名小厮,让他继续给周屿照明,小厮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凑近周屿,不时看看灯笼里的蜡烛。

      刘知府从木箱里拿出一副干净的白色棉布手套戴上,也拿出一根弯曲的钩针,小心的给针穿上羊肠线。

      周屿开始的缝合内脏伤口,手上动作非常麻利,没有迟缓,快速准确。双手上下翻飞,不过片刻他手里这根羊肠线就到了头,刚将线剪断。

      一旁的刘知府马上递过来一根清洗过,穿好线的新钩针。周屿道声谢接了过来,继续凝神缝合守卫腹中脏器。

      而另一头听了衙役报告的胡师爷,连道谢都顾不上了。赶忙让这些衙役也去驿馆里救助幸存者,然后指挥下人搭起棚子和简易床架,铺上从衙门里带来的干净褥子。

      他自己也解下马鞍上的褡裢,又费力拖来一扇门板,把四角垫起来就当成桌子用。褡裢里掏出来几十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大纸包,一一打开后放到木板上,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药材。

      然后摆出几套纸笔砚台,舀了碗水就开始磨墨。

      随后赶到的捕快们喘着粗气,放下了背上的大夫,转头也跟着衙役们冲进驿馆救助伤者。

      不多时,燕公子带着衙役捕快们从驿馆里抬出来几十个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的守卫。

      都是距离爆炸中心近,直接被炸伤掀飞的,外露的伤口血肉模糊,惨白的断骨刺破皮肉,手脚不正常的扭曲,显然是被重物砸的。

      刘知府看着被抬出来的伤员,默数一遍发现只有三十几个,他哑声问道:“燕公子,只有这些人,难道其他的守卫都已经……”

      他话没说完,但燕公子却知道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今天使团入住时,襄阳守城将领李公烈安排了六十人在库房内值守,每层楼二十人。按楼层各自排班,交错开来,两个时辰换岗一次。

      六十个人值守,如今被抬出来的却只有三十几人,其余人只怕在爆炸时就已经殒命了,接近半数。

      燕公子点了点头没说话,将自己背着的一名守卫交给一旁衙役,让他们把人扶去休息。

      他解下腰间的葫芦,狠狠灌了几口酒。

      刘知府只觉得心痛如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挥手让衙役把人抬进棚子里,让大夫救治。

      被背着颠了一路的大夫们也没废话,喘了几口气,就去给其他昏迷不醒的守卫把脉。

      挨个儿检查一遍后,发现大部分都是近距离被爆炸震晕,喝几副安神定气的汤药就行,便招呼几名衙役将人抬到搭好的棚子里面安顿。

      他们则走到那张木板桌前,拿了个碗从药包里抓药。衙门准备的药材还算齐全,几名大夫很快抓好药,交给妇女们拿去熬煮。

      此时隆隆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襄阳守军赶了过来,近千名守城军齐齐赶到。

      几个领头的将领见到门口忙碌的周屿刘知府等人,立刻下令手下士兵分成几队。

      一队进驿馆救火,一队负责救助伤员。余下的分别去帮衙役烧水熬药,清理驿馆倒塌的外墙,警戒外围。也有两名守城军被派到周屿他们旁边,等候命令。

      本来又要带着衙役再进驿馆的燕公子见状立刻上前,说自己可以带他们进去救援伤者。

      领头的的将领在白天使团入住时负责安排巡守工作,是见过他的,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多说,立刻安排自己手下那队守城军跟他进去救人。

      一旁的周屿缝合好那名守卫腹部上的伤口,剪断了线,“生肌膏,红色的那瓶。”

      刘知府连忙递过去,周屿在缝合的地方厚厚抹上了一层生肌膏,小心的包好纱布。

      周屿不由得松了口气,“好了。”

      “处理的差不多了,先抬到棚子里面暂时安置一下吧,这儿太乱了,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边用葫芦里剩下的酒洗干净自己的手和工具,周屿边跟两个守在身旁的守军说道。

      几名领兵过来的将领安排好事情后,将刘知府拉到一旁详细询问情况。

      而两名守城军直接抬来一个铺了被褥的床架,将这个守卫小心搬上去,抬进棚子里去。

      先前衙役捕快们和燕公子已经将伤势严重的守卫都抬了出来,这次守城军和燕公子再进去,又陆陆续续抬出来了百余人。

      伤势都较轻,大部分都醒了过来,只是人被爆炸声震得浑浑噩噩,被扶到一旁去休息了。

      刘知府已经跟几名守城将领说了自己了解的事情,见状便朝燕公子走过来,“燕公子,驿馆内情况如何了?”

      “驿馆里那座被炸的阁楼内还有一些炸药没完全引爆,贸然靠近非常危险,附近伤员已经全数被带出来了,先等水龙车到了灭了火再进去。”

      刘知府点头,炸药的危险他明白,火势未灭,又有未引爆的残余炸药。这种时候不听劝告,随意靠近,便是轻贱人命。

      他转头对旁边几名将领低声交代,他们点了点头,各自去嘱咐副官看护自己手下的士兵。

      刘知府问道:“这爆炸是怎么回事,燕公子能否详细说明情况?”

      燕公子不停灌酒,来不仅咽下的酒落到衣襟上,浸湿了胸前布料,他边喝边道:“爆炸前冷别赋正好去库房视察,发现了有人潜入,意图盗取贡品。”

      “他本想将人擒下,却不知怎么的,在交手过程中发现库房里竟然藏有不少炸药,那盗贼直接引燃了那些火药。事发突然冷别赋没能阻止,只来得及把这守卫推开。我赶到时,值守的守卫被爆炸波及,死伤惨重。而那个盗匪则趁势逃走,冷别赋追过去了。”

      刘知府便道:“冷侍郎独自去追,为防节外生枝,是否需要李将军带一队人过去帮忙?”

      燕公子摆手,“那个盗匪不是一般贼寇,此人武功在江湖中也可称上乘。守城军多数只是粗通拳脚,帮不上什么忙。”

      刘知府闻言一怔,他没想到今夜盗袭驿馆的竟然还是个江湖高手,忙道:“既然盗匪是武林中人,那冷侍郎独自一人,就更应该去帮忙了。”

      “不必了,冷别赋的武功在江湖上也少有敌手,那个盗贼虽是高手,但不是他的对手,人多了反到容易掣肘,让他自己处理就好。”

      他道:“更何况冷别赋追出去前让我守在这里,救助伤者和保护库房中剩余的贡品,防止意外。”

      刘知府立刻想到刚刚对方提到过,库房中不知为何藏有不少火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侍郎的意思是,库房中的火药,有可能是被驿馆内部的人偷偷带进去藏起来的?”

      燕公子点头,“驿馆库房需要定期检查修缮,用以存放使团或者朝廷运送的重要物品。当时我们把贡品送进库房,里里外外也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火药,然后库房就被封起来了。这种规模的爆炸,火药数量只怕不少,至少得有十几斤。”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酒,然后道:“这些炸药要么是早就藏在库房之中,只是今日我们检查的时候没有发现。要么就是在库房封存以后,有人用了什么别的方法,在没有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把炸药送了进去。”

      “若是后者,冷别赋是最先发现炸药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现在他追击盗匪去了,只能等他回来再问问情况。我想着,我们可以先从前者开始查一查。”

      刘知府点头,“好。”

      “若是前者,对于人员出入,驿馆查验向来严格。就算检查的人混日子,火药这东西非同一般,除非是共犯,否则这种数量的火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带进去。若没有同谋,就只能少量多次的携带,必然耗时日久。而且从贡品送入库房直到现在为止,除了驿馆内部的人,没有外人进出过,连巡守的士兵都没有。”

      他眯起眼睛,话中带有些寒意,“刘知府,我想你明白的。如果这炸药,是在我们来到襄阳城之前就已经藏在库房之中了。那我们就得好好想想,这炸药是冲着使团来的,或是冲着别人去的了。”

      刘知府微低着头,盯着那名周屿正在医治的守卫,看着对方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他不由得将牙关咬紧,说道:“刘某明白冷侍郎的意思。”

      他唤来胡师爷,低声嘱咐他几句话,胡师爷愣了一下,回过神以后,立刻带着两名捕快骑马向衙门奔去。

      刘知府低声道:“驿馆人员往来,哪怕是打扫的杂役,都会按日登记整理成册,按月收整,半年一卷,存放在衙门库房之中。我让胡邃回衙门去取,很快就能赶回来。”

      燕公子点点头,仰头喝了两口酒,边喝边进了棚子里,挨个给那些重伤的侍卫渡了点儿内力续气。

      旁边周屿冲洗干净工具,简单擦拭一遍以后立刻去检查其他重伤守卫的情况。

      一名正拧眉给守卫行针的老大夫见他走进棚子,顿时松了口气,对他招手。

      “周大夫来,老夫把脉发现这后生的内脏伤势不轻,怕是受挫有了淤血,你来看看他外伤如何,我老骨头一把大晚上看的不甚清楚,只能先施针为他止痛。”

      “好。”周屿马上走过去,给那名守卫把脉。

      旁边的小厮闻言,连忙点起两盏灯笼,挂到周屿他们头顶的棚柱上。

      光线明亮以后,老大夫顿觉视线清晰不少,抚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凑上前去观察这名守卫的伤势。

      周屿把完脉,又检查了他的伤势,发现这人断了几根肋骨,以及内脏受挫脏器有淤血,伤并不致命,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伤只要外敷内服一些汤药,外加得躺上一两个月,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朝老大夫道:“林老,这人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外加内脏受损。麻烦您给他正正骨,开个方子去去淤血就行,我先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林老点头,“跟老夫诊脉结果差不多,这人让我来就行。”

      他摁上守卫胸口,摸索一番后确定了断掉的肋骨。便唤来一名小厮,摸出一瓶药倒了颗药丸递给他,“你把这药给伤者服下,要温水送服。”

      小厮点头,手脚麻利地去篝火旁舀了碗热水兑开,不烫手后喂那个士兵服下了药丸。

      不多时那守卫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林老估摸着麻药应该是生效了,就开始给人正骨。

      另一边周屿正在给一名左臂骨折断刺破皮肉的守卫清理伤口,其他大夫已经给人喂过麻沸散,也做了简单的包扎,他再处理伤势就会事半功倍,方便很多。

      将断骨接回,缝合好伤口后,周屿一边嘱咐小厮记下注意事项,边用桌板上的纸笔写下几副药方,一一告诉小厮每个药方是给谁用。

      边抓药,边着重嘱咐小厮注意那名腹部受伤的守卫,需要小心看护。这人受伤极重,且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走动,只能进些流食,以免刺激肠胃。

      棚子里帮忙的小厮都是刘知府带来的,大多都识字,人也伶俐。是府上干了许多年活的下人,记性都很好,把周屿递过来的药方和人一一对应上后,接过他抓好的药就去篝火旁找帮忙的妇女们熬煮。

      此时胡师爷也骑马赶了回来,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捕快都背着一个大包袱,他马没停稳就翻身下来,险些摔个大马趴。

      燕公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胡师爷喘着粗气跟他道了声谢,把两名捕快后背的包袱解下来,打开后里面全是书。

      “这是驿馆半年来人员进出的记录,半年以前的名册已经送至省部库房封存,要看的话只能大人呈文省部,等待批复后才能调阅。”

      “足够了,先看完这些再说。”燕公子喝了口酒,拿起一本翻看。刘知府嘱咐好那几名将领,也走过来,跟着翻看名册。

      这个时候驿馆之内又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座阁楼之下不知道还有多少炸药没有引爆,本就歪斜的非常严重的阁楼终究撑不住,在爆炸声中轰然倒落,无数碎石瓦片四下飞溅。

      一块被爆炸掀飞出来的碎石直接砸穿了一口烧着水的铁锅,热水从破口流出,浇息了锅下火堆,冒起浓浓黑烟。

      棚子里的大夫和小厮衙役们不通武艺,没有防备之下,近距离听到这一声爆炸,被震蒙了以后都楞在原地,根本忘了躲起来这回事儿。

      周屿赤手空拳,内力勉强算得了中上游,但轻功却不行。事发突然,他只来得及挡住砸向胡师爷的木块碎石,无暇他顾。

      而胡师爷刘知府和棚中几名捕快却很快反应过来,看到那口被砸穿的铁锅和无数砸落的火球,都目眦欲裂的朝那几个大夫和衙役扑过去,把人扑倒,牢牢压在身下。

      十几个磨盘大的火球从空中砸落,应该是梁柱之类的东西。先被炸断,又被爆炸掀飞,朝驿馆周边砸了出去。

      其中一些砸向了安放伤者的棚子,棚子旁几名帮忙的年轻女子尖叫起来,不约而同将身边年长的老妇人挡在身后。而一些火球砸向了周围的民房,余下的四处散落。

      几个将领怒吼着拔出背后的刀,劈碎砸向棚子的火球,火星四溅。

      回过神的衙役们顾不得烫,扯了块布包住手就捞起火堆上的锅,朝那些还隐隐冒着火光的碎块上泼。

      劈碎砸向棚子的火球后,将领提刀往那些砸向民房的火球跑去,但他们身着重甲,轻功又不甚高深。根本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球砸下来,个个急的眼中冒火。

      随即一个人影从棚子里冲出来,抬腿一扫,铛铛几声响,几口烧着热水的铁锅被踢出去,飞的老高。锅中的热水泼出,飞溅到那些砸向民房的火球上。

      呲的一声白雾蒸腾而起,火球表面的火焰略熄,砸穿居民的屋顶或者砸到院中,传来不少惊叫声,却没有直接引发火势。

      周屿看过去,发现踢飞铁锅泼水灭火的人,正是燕公子。这个男人满脸的胡渣,形容落拓,身量却是极高,拿着个酒葫芦灌了自己一口酒,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本翻了一半的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及时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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